1、少年忆 ...
-
一、风微过
清风，悠悠，寥寥。
却有大朵的光芒铺天盖地。
冥蓝合乎成一痕，承载不了这种刺目。
模糊中寻到了光源。
嚣张桀骜的琥珀色。
怔住。
直到被酒红色发的少年捅了一肘子，才机械地开口。
不二周助，三年级，请多指教。
不知收敛的琥珀色直盯上来，霸气，无辜。
越前------
唇线紧绷。
龙马------
嘴角上挑。
一年级，请多指教，前辈。
天生的，不知道客气的孩子。
相当有意思。
二、方格图
社团活动时间，青学国中部网球场。
天才在偷懒。
或是说“偷窥”。
透过球拍柄上方的部分看过去，视野被错落有致地支离成无数个小方格。
细瘦的胳膊划出潇洒的弧线，晶莹的汗滴跃动着，绚目的瞳中有绚目的光……
一个个瞬间，都牢牢固定在一个个小小的方格里。
一幅幅完美的方格图，专属于谁。
那只为此走神为此痴迷的小熊。
三、图书馆
见面打个学长学弟之间的招呼，一起在社团活动时间出没于网球场。
本来是不会再有更多交集的。
不二心中那份莫名的不正常的悸动本来也只存在于那些小小的方格里。
直到他非常意外地发现除了在教室上课，在天台睡觉，在网球场打球以外越前竟然还会在图书馆驻足，因为那图书管理员的身份。
不二从来没有这样庆幸自己拥有爱读书的好习惯。
坐在一个角落里，纸张在指间翻飞，视线在字里行间掠过。
不时看似无意地侧一下头部，然后意图明显地斜了眼珠，向某个方位瞟去。
某张桌子上堆了层层的书，缝隙间可以看到一抹柔软的墨绿。
接过书来，登记，递过书去。
重复的动作，满眼的冷漠，轮廓却显得认真而细致。
去掉了拘谨的方格，距离缩小，完美的画面很完整。
不二感到些许的满足。
四、指尖冰
我们可以看到越前时不时地起身，穿梭在一排排书柜中，寻找某本书或是将某本书回归原位。
这次不二的视线随着某只小猫来到一个靠窗的位置。
那个瘦小的身影安静地立在那里，抬头专注地看着书脊上的文字。
不二的眉梢忽然挑了一下，因为他看到越前踮起脚尖伸长胳膊。
可惜身高终究是越前一生的遗憾。
当小猫想放弃尝试去拿梯子的时候，一只修长的手从后方探了上来，抽出那本可望而不可及的书。
越前转身。
不二温润如玉的微笑近在咫尺中的咫尺。
撑在自己脸颊旁边的那只手有着异常强烈的存在感。
夕阳的余辉透过玻璃氤氲着漫了进来，柔和了这方空间中所有的线条，模糊了这两个人所有的意识。
纸墨的芳香在缭绕。
不二却只闻到了那淡淡的纯纯的牛奶香味。
越前也只嗅到了那清清的浅浅的青草气息。
等到两人意识到彼此靠得太近的时候，暧昧的味道已经衍生了。
不二适时地拉开距离，将手中的书递到越前眼前。
谢谢前辈。
接过书的刹那，不二触到了越前的指尖。
白皙，青涩，却有一种透骨的冷，像冰。
不二惊了一下，脱口而出。
越前的手怎么这么冷？
密密的羽睫微微一落，甩出波澜不惊的一句。
天生的。
不二莞尔。
倒是前辈的手，很烫呢。
谁晓得不二心中怎么会突然掀起滔天巨浪。
尽管他仍然笑得云淡风轻高深莫测。
五、闻人暖
社团活动时间，青学高中部网球场。
越前坐在休息区，白色帽檐下仍是熠熠生辉的双眸。
不二向他走来，温和微笑淡定从容一如往昔。
已经升到高三的某只小熊终于等到某只小猫也升入了青学高中部。
一只修长的手拿着一瓶葡萄味的芬达突兀在眼前。
顺着那骨节分明的白净手指看上去，是熟悉的柔顺的亚麻色。
越前愣了一下，抬手去接。
手指刚碰到易拉罐的时候，忽然被不二停留在罐子上的手连同芬达一起握住。
手心靠着冰凉的金属质感，手背贴着融进骨髓的滚烫温度。
越前看过来的眼神有些发直，与其说是吃惊，不如说是迷惑更为恰当。
不二笑得迷离而迂回，越前看到他的嘴一张一合，听到温柔沉静的声音在游移着。
庆祝我们重逢。
说罢他就松开了手。
害得还没回神的越前差点没握住芬达。
看着不二走到另一边去的背影，越前出了神。
握着芬达的手手心已经湿透。
也许是易拉罐上因空气遇冷液化而形成的水滴。
也可能是自己的汗水。
因为越前觉得从被握住的那只手开始，有一种奇怪的燥热蔓延至全身。
同时也有一股仿佛从灵魂深处溢上来的温暖，在每一个毛孔里，每一条肌肤纹理上，渲染开来。
六、瞳中光
天有不测之风云。
越前的确没料到早上会和桃城一路淋着雨到学校。
但他更没料到桃城没事自己却病倒了。
一天下来越前都觉得自己处于梦游状态。
有气无力地爬在桌子上，越前望着窗外已经放晴的天空想自己之所以会生病是不是也和昨晚睡觉时蹬了被子有关。
他知道教室的人已经走光了，社团活动时间也到了，但无奈没有站起来的力气。
恍惚间一种熟悉的感觉开始萌芽，清淡的，暖暖的。
越前猛一抬头，朦胧的视线里果然是那个人的身影。
于是习惯性地开口。
下午好，不二前辈。
眼前这张精致的脸上有着非常露骨的疑惑和担忧。
是手冢让我来叫你去参加社团活动的------
各位读者也许很困惑，因为事实上是不二自己要求来的才对。
不二俯下身子。
怎么了，越前？
越前看到不二的手覆盖上了自己的额头。
前辈的手怎么变凉了……
越前的思维开始涣散。
你发烧了。
一抬眼就看到不二复杂的眼神。
为什么这么不懂得照顾自己？
那双冥蓝的瞳孔里，是责备，无奈，还是心疼。
越前没来由地觉得有些愧疚。
今天医务室没开门，我送你回家好了。
基本上越前还没来得及说“我自己可以走”就被不二背了起来。
一片混沌的意识中，越前感到轻微的摇晃，围着自己的手臂坚定有力而又小心翼翼。
无意识地将环着不二脖子的手臂紧了紧，随即感到不二把自己的身体往上托了一下。
越前把沉重的头埋进不二踏实的肩背，感到安心。
谢谢前辈。
在出租车上越前枕着不二的肩膀睡了一路，到家时醒了，然后才想起来家里现在一个人也没有。
爸妈跟着旅游团跑了，菜菜子表姐有工作。
很自然的，不二就以照顾病人的理由留了下来。
越前缩在被窝里继续迷迷糊糊不知南北东西。
听到轻轻的脚步声他想坐起来，却被一双手按倒，力道不容分说。
我刚才给网球部打电话请假了，你好好躺着，药在哪？我去拿。
还好越前还没糊涂到连自家的药品放哪都不记得了。
他闭上眼睛听到一片窸窸窣窣声以及卡鲁宾带着一声“瞄”扑到某人身上的声音。
没过多久越前就感到自己被人扶着坐了起来，背后还垫上个枕头。
睁开眼睛，看到不二一手拿着药片，一手拿着杯水。
就着水吃下药，拿着水杯对着杯口里面一波波的涟漪发呆。
越前，你要不要再睡一会？
眼前的人只是垂着眼睛继续发呆。
越前？怎么……
前辈快毕业了吧。
问句的措辞，却是陈述的语气。
不二还没跟上越前跳跃的思维。
要分开了是吧。
仍是没有疑问的语气。
冥蓝忽现，不二没有了表情，尽管心底的有什么东西在波涛汹涌天翻地覆。
越前……很在意吗？
怪了，这种隐隐的期待算什么。
很在意吗……大概吧，我并不清楚……
冥蓝的光泽黯淡下来，不二移开了眼睛。
只不过，我不希望那样……
不二猛地转回头来，越前直视他的神色毫不退却毫不犹疑。
我只知道我不希望和前辈们分开，尤其是……不二前辈……
声音仍是清冷，语气却很真挚。
那片琥珀色就这样灼灼地射了过来，刺进冥蓝深处，穿心而过。
那双清澈的瞳孔，那里有光，吞噬人心的光。
不二从最初触碰到那些光芒开始就知道了在劫难逃的含义。
只是一直不清楚到底谁是谁的劫数。
缓缓伸出手，手指带着一丝宠溺抚上墨绿的发丝，眼前的孩子闭上眼睛，沉默的样子没有丝毫的抗拒。
不二平静地合上眼睛，吻上越前干净的眼角。
动作轻柔不留一丝痕迹，温存一闪既逝却神圣得如同古老的祭祀。
我们的确在祭奠，祭奠过去的自己已经消亡，现在我们获得重生。
为了这份逆了上帝的感情一同承载着未来。
无论结局会是幸福降临还是天诛地灭。
七、后来呢
眼前的孩子已经熟睡，不二仔细地掖了掖被角，然后坐在床边。
他看着自己的小指，回味着刚才两人打勾勾时立下的约定。
考上东大，两个人都是。
不二望向越前纯真剔透的睡颜，无声无息地说出。
听好了，越前龙马，我不二周助会先跨进东大的校门等你，然后用两年的思念换取我们的再度相守。
只不过在离别之前，让我们好好珍惜这一刻吧。
不二没有错过越前嘴角那个若有若无的弧度。
越前的手搭在被子上，不二的指尖搁在那苍白冰冷的手指上温暖着。
不必十指相扣，指尖叠着指尖，我们便拥有了整个世界。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少年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