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变》丁凝

1、楔

　　是夜，大雨瓢泼而下。帝都大兴的民众皆早早关门闭户，雨幕中仅余下几点星火飘摇不定。
　　守城的军士抱着各自的兵刃龟缩于城楼门洞中避雨，他们期盼着挨到下岗好回家中换下湿透的铠甲，喝上一碗热汤暖暖身子。
　　一串隐隐地马蹄声踏破雨幕飞驰而来，马上骑士半伏着身子几乎人马合一。城墙上几个兵士见状忙各执武器警惕地看着踏破雨幕而来的骑士。
　　一人一马却是未做停留只扬手丢将一面纯金腰牌“啪”地一声丢上城楼掉在泥泞的雨水里。
　　城门校尉弯腰捡起金牌，见上面花纹精美，一面是展翅雄鹰，另一面铭刻着个大大的“顾”字。守城校尉手一抖，差点把那面金牌丢掉。
　　他的一个亲信凑了过来好奇地一看，忍不住吸了口凉气：“大人，是汝南顾家……”
　　那校尉小心地搽干净金牌上沾的泥水低喝：“休要多管闲事！”说着赶紧招呼手下打开城门放下吊桥让那骑士进城。
　　那亲信小兵噤若寒蝉地连连点头，只不时地偷瞄被城门校尉小心收在怀里的金牌，心中不住地默念：我地乖乖！那可是显赫了三百年的我朝第一名门啊……

　　一人一马风驰电掣般来到乾元坊顾府大门外叩门而入，片刻后顾府的大管家撑着一把油纸伞来到一座幽静的庭院。推开悬着《知微阁》匾额的雕花木门，管家放下手中的伞迅速地整理下自己，走到那负手遥望庭中雨打落叶的男子身边，低声道：“少爷，顾风刚刚回报表小姐产下一子，按排行应是我顾府的第九位小公子……”

　　那男子宛若听而未闻，沉默半晌方慢慢转过身来，他唇角微翘幽深的眸子看着老管家似笑非笑：“我顾府没有九公子，那孩子早产体弱不是刚刚生下就夭折了么。”
　　老管家脸上神色不变，应声道：“是啊，可怜表小姐产后体弱至今昏睡未醒。怎样安置夭折的小小姐还得少爷给拿个主意。”

　　男子微微叹息了一声转身看着远处府内摇曳的灯火，悠悠道：“厚葬。记得让太医照顾好表小姐，让她节哀。”
　　管家心领神会地应了一声，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知微阁。

　　知微阁中，顾之轩推开纱窗看着墙角给暴雨打落的满地残红，低喃：“这样才是最好的选择。那个孩子是不能存在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