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色·爱已殇》天野羽纯

21、雷弈的请求

　　心里剧烈的疼痛，仿佛被掏空了一般，绯花紧纂着手，似乎那只握着短剑的手就是她的手一般。呼吸万分急促，她只觉得要喘不过气来…她痛苦的倦紧身子，自己这是怎么了？心和身子仿佛都被这巨痛拧成一团。汗水已侵湿她的衣杉，她觉得自己要死了…虽然她早已是没有生命的阴差。“倾城…倾城…”
　　是谁的声音？是谁？好熟悉的声音…像是在叫她…对…她现在就是落倾城…“落倾城，你听着，本王就是你的启明星，所以，你哪里也不能去，只能乖乖的留在我身边！你听到没有！”
　　启明星？绯花感觉自己的心一下跳动，抬起头，正看到夜空中，那最明亮的星星，启明星…原本她也拥有了自己的启明星…她的手似乎有了感觉，感觉是什么温暖的东西握着它，心也渐渐开始缓解…“落倾城，如果你是要以此吸引我的注意力，恭喜你，你做到了！可是你不能在吸引了我以后就这样离开，你不说过你不会死的吗？！你说过你从不骗我的！所以，回来，顺着启明星的方向回到我身边来！”是谁在她耳边说着这样的话…绯花疑惑着…声音如此熟悉…是穆洛川，她意识到穆洛川的声音，这时，一阵埙声传来…远远的飘入她的耳朵…由耳朵直入心灵，那扭成一团的心渐渐平复…残叶…是残叶的埙声…她四处寻找，顺着埙声的方向…

　　“落倾城，如果你是要以此吸引我的注意力，恭喜你，你做到了！可是你不能在吸引了我以后就这样离开，你不说过你不会死的吗？！你说过你从不骗我的！所以，回来，顺着启明星的方向回到我身边来！”穆洛川紧紧握着绯花的手，盯着床上的人儿。直到，被他握着的手在他手中颤动了一下，他欣喜的呼唤她的名字，而后，她缓缓睁开她的眼…内心的欢喜让他一拉将她拥入怀中，而她漠然的表情还在寻找梦中的埙声…残叶，是残叶的埙声，那么残叶也在这儿…
　　接下来的两天在大夫和月牙的照顾下绯花渐渐康复，伤口也在逐步愈合，她好的很快，速度让孙大夫都刹为惊讶。这两日绯花都在思考病中所见之情景，经过与之前梦的串联，她渐渐分析出了关于鬼首将军的一些事。第一，鬼首应该是驻守鞑靼的将军，她所舞的正是落家的野风碎雨。第二，当时她应该是和哪个人相爱了，后来被那个男人违背了誓言背弃了她之后便杀了那个男人。
　　可这一切与她又有什么关系？那天明明听到了残叶的埙声，可为何后来问大家的时候，大家都说没有听到过埙声呢？自从那日听过残叶的埙声后，午夜梦回再也没梦到过贵首将军了。
　　“主子，臻郡主来了。”月牙的禀报才让绯花缓过神来，这才记起，自己曾对臻儿的承诺。只可惜…“六嫂。”无奈之情刚刚升起，便听到臻儿的声音，看见她走了进来。她一身粉蓝色的简单衣衫，更显得娇嫩柔弱。
　　“臻儿”绯花正要起身，却被臻儿轻轻又扶着躺到床上。“六嫂要好好休息，万一伤口再裂开了可如何是好。”她温柔的笑着，却难掩眼中的伤感。青鸟从窗外飞入，扑腾着翅膀竟就停到了她的肩头，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化解心爱之人此时的伤忧。
　　“对不起臻儿，答应过你将雷弈带过来却没有做到。”惟有绯花才知道此时雷弈的心情，他将小脑袋靠在臻儿的脸边，眼神黯然。
　　“六嫂不必说这样的话。”臻儿笑笑，笑中带着难以言表的苦涩。“臻儿听六哥讲了你们在鞑靼的经历，可谓九死一生，臻儿怎能还有所强求。”她说着，抬眼看着绯花，眼中似乎怀着某中希望“六哥说，雷弈是为了烁异的百姓为了烁异与鞑靼的和平才忍心丢下臻儿的，臻儿不怨他，臻儿为他自豪，臻儿知道，雷弈的心里有臻儿，就算落下虎狼崖就算坠入蒙河，只要没见到他的尸首，臻儿就不会承认他死了，臻儿相信，相信雷弈，他说过，就算死了，也会从阴间爬回来，回到臻儿的身边，我一直…一直都那么相信！”臻儿的笑容里透露着坚强，那闪烁的泪光却坚持不让泪水滴下，这让绯花动容了。雷弈已经死了的事实她半天也张了不嘴。“我也相信。” 许久她突然这么说，让臻儿的心也为之一动，久久的看着她。绯花轻松的笑笑“我相信，雷弈就算死了也会从阴间怕回来见你，我相信！”不仅相信也是事实！
　　“六嫂！”绯花这样一说，反而让臻儿的泪落了下来，她声声埂咽“六哥，四哥，他们都对我说，雷弈肯定是死了，回不来了，让我不要那么想，让我放下，可是，可是为何没有一个人能真的体会臻儿的心，这几天臻儿就这样想，为何大家都让我去相信雷弈死了，而不让我抱有雷弈还会回来的希望呢！至少…至少也让我能够那样去期待，那样去盼望，至少还能带着希望活着，不然…若是没有这希望…让我一个人怎么坚强的活下去…”
　　青鸟赶紧用自己的圆脑袋为心爱的人抹着眼泪，第一次，这百年来的第一次，见过无数生死的绯花第一次感受到死亡对于人的伤害。她缓缓伸出手，为臻儿将泪水擦干“不管别人怎么说，相信你自己，也相信雷弈，我觉得总有一天，总会有那么一天，你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她的话仿佛是给了臻儿下的定心丸，仿佛这苦难有了一位共同承担的伙伴，臻儿一把拥住她放声大哭！“他一定会回的！一定会！”绯花轻拍着她的后背，青鸟的眼神落寞而神伤…
　　傍晚，穆洛川入宫还未归，绯花起身想出去走走，月牙原想阻止，可怎么也纽不过这位主子，只答应她在红苑的院子里走走。绯花在院子里的躺椅上坐下，月牙连忙去给她取来了薄毯搭在她的身上，眼下已经进入秋天了，天气也转凉了。“月牙，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她支开了月牙，只看着指边的青鸟。她轻摸着青鸟的脑袋。“绯花，你能答应我一个请求吗？”雷弈幽幽的开口。“恩？”绯花疑惑道。“我想遵循我的承诺，我对臻儿的承诺，我想回到她的身边，哪怕只有一天，你能让我回到她身边吗？”雷弈回过脑袋，眼里写满了恳请，他望着绯花，绯花一楞，不知如何回答，按常例她应该立即回绝他这样的要求，但是一想起臻儿，想起臻儿说起雷弈时的表情，拒绝之言封在口中怎么也说不出来。“如果找齐你的魂魄，到是可以想办法让你现形，可是，只能在夜里，因为没有肉身是无法抵御太阳的灼热的。”从前的绯花肯定不会想到自己会违背规定起了帮助雷弈之心。“雷弈，你明明没有爱魄，为何会记得与臻儿的感情呢？”绯花疑惑着，按照常例，爱魄掌管情感，如果没有归齐，他是不可能记起自己与臻儿的感情的。 “绯花，你不了解人的感情。”雷弈望向臻儿住所的方向，眼神忧伤，语气悠长的说“纵然没有爱魄，纵然无法回忆起与她之间点滴的过往，既是这样臻儿却是刻在我的记忆里，就算忘记了她的声音，忘记了她的笑容，忘记了她的脸，但是每当想起她时的那种感受，却是不会遗忘的，这就是人的感情，记忆也许会消失，但有过的感情是不会遗忘的。”雷弈的话引起绯花的思考，那么她也没有记忆，可是她为何却没有雷弈所说的感情？
　　“雷弈，来到这人世间我看到了好多的东西，见到人们的七情六欲，但是这人世间还有很多的事情我不懂，你能做我的老师教我吗？”她说的真诚，“为何事实都已经验证你死了，臻儿却那样坚持的要等你回来呢？而你，为了回来差点弄的灰飞湮灭。”青鸟翅膀一挥飞到她的肩头，“作为人，绯花，你还有很多东西要学，首先有一点你要记住，活着并不等于是呼吸，人不仅仅是只具会呼吸的躯体，而是要有希望的生活，有了坚持的梦想，便有了希望。”
　　“坚持的梦想？臻儿所坚持的梦想就是你会回来，那么你呢？”她问。
　　雷弈的神情落寞又哀伤“我的梦想就是和臻儿在一起，用尽一切力量也要和她在一起！”他说的伤感却有坚定。这让绯花更不理解“既然是坚持的梦想，为什么又为了那封信而选择死亡呢？”
　　雷弈听了也笑笑，笑的苦涩“坚持梦想，就好像在走着一条直线，终点便是我的梦。然而，这条路并不好走。因为，在路途上，我们会发现，有比自己，比梦想更重要的东西存在着，那时你就必须做出取舍。”
　　“一定是艰难的取舍。”绯花看着雷弈的表情叹声道。而雷弈没有再说话，夕阳照在他的脑袋上，更显凄凉。
　　穆洛川回来的时候，大家都在等他吃饭，他匆匆吃了几口，就离席，直接到红苑来看他的侧妃了。绯花则躺在躺椅上睡着了，他一见，也不去惊扰她，只将她抱起轻放于床踏上。虽然轻，但绯花睡的浅，于是便醒了“你醒了？”他柔声的说，她点点头。“肚子饿吗？”他问，她摇头不敢告诉他，今天下午偷偷让月牙从厨房顺了只鸡腿吃了。不然他肯定又要唠叨她说什么伤还没好不能吃油腻的东西了。“不饿？”这下他倒是诧异，这个爱吃鬼今天居然说不饿。“跟你说件开心的事，”他说着开心的笑着“今天入宫皇上说鞑靼太子已派人送来书函，已从鞑靼前来烁异商议和谈之事，不日就要到达阳城。信中还说，希望能见到在咱俩。皇上已安排到时由我们两个去城外接他，你可高兴？”见他开心的样子，她也笑着点头。
　　“今天入宫还遇到了落辉，他听说你病了，很是担忧。”穆洛川帮她压一压被子继续说着。 “落辉？”绯花疑惑着这个名字，穆洛川被她这个疑惑也弄的一楞。
　　“绯花，落辉是落倾城的父亲，是落家现在的当家，现在就是你爹！”雷弈连忙在一边解释，“你什么记性啊！不是说过，落倾城是落辉的女儿吗？！如今落倾城被赶出了落家，看来落辉想要来看你也很难哦！”他抱怨着。绯花连忙会意过来“哦…爹啊…”
　　见她无恙穆洛川才又继续说“我已让他明天随我去军营，检验风雷卫的操练的情况，当然，是让他一早先来府里找我。”他说着无意，绯花却明白了其中的意思，看来穆洛川是想找机会让那个当父亲的来看看自己的女儿，又或者是觉得病中的女儿也许想念自己的父亲。他的心思如此之细腻，让就算不是真正倾城的绯花也心存感激。
　　“那…”他拖了很长的音，想是在想什么，而后道“你休息吧，我出去了。”他说着，起身离开，走到门口，回身看向床上的人儿，此时，她果真已经闭眼休息了…叹了口气，他出门而后带上了房门。

　　半夜，月黑风高…
　　“王妃，奴婢听说，皇上派王爷与落倾城一同出城去接那鞑靼太子，这不是太过分了吗，再怎么说，娘娘是王妃，她不过是个侧的，竟然放着娘娘不管，要带她去！”月盈的声音小声却透露着不满。
　　“那日她死的时候，早就该让她死了！奴婢那样拦住月牙，拖了那么长时间，竟没让她断气！那李夕露也是没用，平日里只知道争宠，一点不知如何抓住王爷的心！”声音断断絮絮，说着愤恨。“那落倾城，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当初死气白列的非要嫁给王爷，现在又不知道用了什么狐媚之术迷住了王爷，竟让她住在红苑！奴婢真替娘娘不甘！”
　　“月盈”身边之人终于缓缓开口，月盈终于收住了嘴，只仔细凝听身边主子的话。“倾城的事，我心中有数，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霍玉洁细抿了一口茶水“让你准备的事准备好了吗？”
　　“奴婢已按娘娘的吩咐做了，请娘娘放心。”月盈恭敬的说。
　　“也许…”霍玉洁轻轻放下手中的杯子，手指顺着杯口边沿滑过，“可以一并将落倾城彻底解决掉！”说着她的嘴角得意的扬起，眼睛里透露着隐隐的凶光，杀意已在她心中。
　　“玉洁。”穆洛川的声音传来，人也从外面走了进来，原本坐在椅子上的霍玉洁连忙起身，就在转首的瞬间，凶光与杀意一并消逝，浮于面上的只有端庄与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