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色·爱已殇》天野羽纯

12、强吻

　　绯花怒视着穆洛川，而穆洛川则若有所思的嘴角微微上扬。这气场只怕是任何一点火星就会爆炸！

　　“既然答应了让我去三曲镇，为何又失言。”绯花终于打破宁静，“本王并为阻拦你前去三曲，何来失言？”穆洛川正色道，显然他是打死也不会承认的。“那为何不让女眷出府？”绯花咄咄逼人。“本王以为雷伯应该交代的很清楚了，最近城内不太平，混入许多鞑靼细作，这点你应该是比她们都清楚才对。”他仰起眉角，说的理所当然。

　　这让绯花一时语塞。她紧纂着拳头，咬着嘴唇，眉头似乎要纠结到了一块“难道你就不担心雷弈吗？”她问

　　“这点你大可不必担心，本王已命人全去三曲，接应雷弈。”

　　看着他自信满满的样子，绯花不禁冷笑“接应？”穆洛川起身，来到她面前，点点头“你放心，不日雷弈就会出现在你面前。”“你接不回雷弈！”绯花脱口而出。此话让穆洛川微微一惊，探究的看着她的双眼。“你究竟知道些什么？”

　　绯花冷眼看他，没有再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许久才用非常冷静的语调说道“我要去三曲镇，明日就去，除非你一直叫人绑着我，不然我还是会想尽办法去三曲镇的。王爷不是一直都讨厌倾城，想废弃倾城吗？现在倾城要去的地方王爷不是说很危险吗？若倾城此去也如雷弈一般不返不正好顺了王爷的心意吗？王爷应当成全才是。连日来的阻止，王爷不觉得可笑吗？”然后是礼仪周全的鞠躬行礼，转身大踏步的离开。以至忽略了背后男人的神色，他一把抓住绯花的手腕，疼！这是唯一的感觉！只听见这个男人凑近她耳边轻轻说道“现在你骂我，是因为你还不了解我，等你以后了解了我，你一定会动手打我的。”就在一瞬间，绯花还未缓过神来，她的呼吸竟被夺去！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温润炽热的唇紧紧压迫她，而后一个什么似乎在她嘴中辗转厮磨寻找出口，她完全被突如其来的一幕所惊扰，一急，有些愣怔住，等缓过神来，挣扎使力，可对方臂力吓人，一时竟也挣不脱。左颈传来灼热的疼痛，越来越痛，几乎连她的左耳都要撕裂开来，她用尽力气挣扎，只换来与他的更加贴近，他的右手掌猛地托住她的后脑，左手拦腰拥住，记忆里绯花是第一次被人这样掌控，嘴里是他身上的味道，内心的不甘，脖子的疼痛，让她只能死命的挣扎，他加重搂在她腰上的力量，完全无视她的反抗。直到绯花奋力一咬，那人果然缩回了嘴唇，只见他嘴角渗出的血丝，他只是一抹得意之色用手指抹去。

　　绯花按着左侧颈部的疼痛，脱离这个男人，这疼痛也就消失了，她怒视着眼前这个男人，疼痛让她双眼微红，这让他看来全以为是她心中的委屈，在一看她抚摩右颈的右手手腕，那一大片青紫，也是出自他之手吧，油然而生的怜惜，让他也无法漠视。他抬起手想要去抚摸那青紫的手腕，女人却往后一躲，他眼里的失落绯花没有注意到，她只是害怕疼痛，不想再让他靠近。“王爷如果没事，我就走了，明日请允许我离开。”绯花说的疏离，穆洛川一见似乎也是急了“我说过我已命人去接应雷弈去了，三曲是个多么危险的地方，你一个女人怎么会懂，恐怕你刚进城就小命也没了，我命雷烈找的都是高手，你放心，他们一定能带雷弈回来。”他的脸上全的担忧之色“我与雷弈虽不是亲生兄弟，但曾一起同生共死，我早已视他为兄弟了，用命连成的兄弟，我一定救回他，一定！”他像是保证，说的是那么的肯定。可绯花却知道“回不来了，雷弈你们是接不回来了…”绯花看着他的眼，似乎感受到他心中对雷弈的执念“雷弈已经死了…”

　　“郡主！”

　　一个声音将二人的注意力吸引到门外，只见臻郡主已瘫坐在门口，脸色煞白，目光呆滞，身边的丫头月白着急的唤她。二人连忙赶过去，“这是怎么回事？”穆洛川问道，“郡主见侧妃娘娘被王爷架来，生怕王爷要对娘娘动怒，本想过来劝劝，可是刚一到门口就听到娘娘说…说雷副将已死的消息…于是就…”月白说的哽咽，满眼泪光。“六嫂…”臻儿望向她，眼中空洞无神“雷弈，雷弈他当真…”那个字她抿了许多下可就是无法从她嘴中说出来，刚刚的话本就是绯花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现在这个女人如此痛苦的表情让她一时也不知如何回答，只能点点头，就这两下点头，让臻儿的眼泪瞬间决堤，然后晕了过去…

　　穆洛川连连忙将她抱回她的吟雪阁。这是绯花第一次到臻儿的住所，这里布置的极其雅致，桌上放着香炉，散发着阵阵兰花的香味，这味道又让她想起了那位彩虹公子，他的身上也是那淡淡的兰花香味。

　　大夫为臻儿号脉，绯花环视着这间房间，忽然注意到墙上挂着的一副春天来临，众人郊游的画作。“这是臻儿画的？”绯花问。月白点点头“是那年郡主出外踏青后回来画的。”“是与雷弈一同去的吧。”绯花接着她的话说道，那丫头一塄而后不答，绯花只看到那画上的一行小字：瑟瑟春雷如战鼓弈弈人间多锦绣

　　这行字中包含着雷弈的名字，而这字体与忘川河中那只小水灯上娟秀的字迹如出一辙，那只小水灯和上面“雷弈，快回来”的字该是出自床上所躺之人之手吧。

　　缓缓的臻儿睁开了眼，“臻儿”穆洛川满是关切之情，“六哥，我与雷弈…”“六哥明白，你多休息，雷弈之事还有待查明，你不要太忧心。”他安慰道，虽说还需查明，但是之前落倾城所说的话，却句句应验。他也开始担心。“六哥你先回去，我想跟六嫂聊聊。”臻儿的话让穆洛川看向绯花，绯花也一楞，一听到说到她，她呆呆的躇在那。穆洛川拧不过臻儿，只有出去了，月白也被臻儿支了出去。

　　“六嫂”臻儿强撑着坐起身子“你能明白的告诉臻儿，雷弈他究竟如何了？”她强忍着眼中的泪水问道。

　　“他…死了。”绯花回答“王爷派他去三曲镇与鞑靼太子的人密谈和谈事项，应该是死在三曲镇了。”

　　“六嫂是胡说的吧。”臻儿打断她的话“雷弈临走的时候，曾答应过我，这次办完事回来就会跟六哥提我们两之事，一定会求六哥将我许配给他，他承诺我的从来没有失言过，这次也不会。六嫂怎么能说他死了…”话语中的肯定不容质疑。

　　“只要是有形的东西早晚会凋零的，人都会死的，生老病死本就是人所要经历的。雷弈是真的死了，你们以前所经历的过往已然成为过去，这是事实。”绯花说的冷静，因为见惯了死灵，因为她从来知道生老病死是人必须经历的常事。

　　“六嫂没有珍爱的人吧？”臻儿突然的问题，与上次雷弈对她的“绯花你没有经历过战争吧？”的反问同属一个调调。这问题让绯花一楞，珍爱的人？残叶吧…那算是珍爱的人吗？

　　“之前见六嫂那样对六哥以为六嫂真的深爱着六哥，但是如今看来，六嫂对六哥也不过如此。人怎么可能接受珍爱之人的离去呢，这点，但凡有珍爱之人的人就能体会。”臻儿的话让绯花无言，在人世间呆的越久，她似乎就被越多的尘世所繁扰，她不懂这些，但却又想忍不住去了解。

　　“我会去三曲找回雷弈的尸首，为你，把他带回来。”绯花对她承诺道。

　　臻儿望着她许久..许久“真是奇怪，为什么我感觉六嫂与以往不同了。”她的话让绯花一惊，臻儿垂下眼帘“六嫂，也许你错了，雷弈还活着，我总感觉，总能感觉到他还活着，就在我的身边，还如以前那样在角落默默注视着我，我能感觉到。”

　　臻儿的话让绯花看向窗外树枝上停着的青鸟，这就是人间感情的牵绊吗？哪怕是已死的人也能感觉到对方的存在，哪怕记忆残缺灵魂不全也能感受到自己所爱的人，那么，爱情是什么？

　　泪水从臻儿的眼角流出“那年我贪玩非要去山上玩，哪知天下大雪，我被困山中，天也黑了，我怕的要死，是雷弈找到了我，是他牵着我的手，一步步带我回家，那夜，天上悬着好大的一颗星星，雷弈告诉我，那是启明星，他告诉我，跟着它走就能回家。雷弈说过，我就是他的启明星，就算要再困难，就算历经苦难，哪怕是去到阴间，只要有我为他照亮方向，他都会拼命回到我身边。那样的雷弈，你却告诉我，说他永远回不来了…”绯花明白了，明白了雷弈当时的执念，那小小的水灯，那上面的字迹，就是雷弈指引他回来人世的启明星。

　　而此时，青鸟也飞了进来，他眼泛泪光…“臻儿…我回来了…就在这儿…”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棱——”臻儿默默念着

　　雷弈也在一边附和，共同念着下面的诗句“ 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绯花立在一边，仿佛就是个局外人，是的，也许她根本就是个局外人，不懂人间的情感，不懂人间的道理，可她想知道，想知道她为什么那么伤心，想知道那眼泪是什么滋味，想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真的好奇妙...

　　“这首诗里面包含着我和臻儿的名字，雷弈和穆雪臻，这是我们的誓言，代表着我们永生不离不弃，对不起臻儿，对不起，是雷弈失言了...”雷弈的泪水泛了出来，她有一次曾听阿黑说过，如果一个习惯流血的男人为一个女人流了泪，那就代表那个男人很爱那个女人。那时候的她根本不懂，现在的她似乎有些明白了。

　　“只要你们还有缘，有一天你和雷弈一定能再见面的。到时，你们就能再在一起念着你们的誓言，含盖你们名字的誓言，”绯花安慰的说，这话却让臻儿一楞抬起头看着她“六嫂是如何得知的？我与雷弈的誓言？”

　　“等我从三曲给你把雷弈带回来我会告诉你的。”

　　之后绯花交代臻儿好好休息后就回了翠微林，那时已经是半夜了，青鸟留在了臻儿那里，虽然肯定了臻儿就是雷弈留恋之人，可是臻儿身上却没有雷弈爱魄的痕迹，那么，雷弈的爱魄究竟去哪了？如果找不到的话，还是先把雷弈的人魂找到吧。

　　回到翠微林的时候，却发现院子里坐着一个极其熟悉的人，穆洛川？“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绯花也不客气。“臻儿怎么样了？”他问。“还好。”她答。“你早知道他们之间的事？”他继续问。“恩，依稀知道一些，今天才知道的真切。”她答的简洁。而后沉默，又是一阵长时间的沉默，他坐着，她隔他两米的距离站着。“雷弈...真的死了？”他的声音低哑，似乎是下了很大勇气才问的。“是的。”她却回答的简单。半响，他起身，看着她，相对无语。而后转身离开翠微林。“那个...爱是什么？”绯花突然在他身后问道。“爱？”穆洛川没有回头，只是想了许久才答道“那是给予一个人轻易就能摧毁你的力量。”说完就走。“既然爱一个人会受到伤害，那人间为什么还有爱情，臻儿和雷弈还如此相爱呢？”绯花追问道。“所以，没有爱就没有痛苦。”穆洛川虽然回答却没有停下步子。“你说的不对！”绯花知道他说的不对，“痛苦源自欲望，没有欲望才会没有痛苦！”

　　绯花的话让那个远去的男人身子一颤，却还是起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