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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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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的时候,周围的人就在我不远处,用我听得见的声音小声地和身旁的人议论我。他们最常说的一句话是,我是男人生的。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男人生的。因为父亲说,我出生后不久,母亲就病逝了。他也没有明白地告诉我,生我的人是男人还是女人。我也没问过他这个问题。每一次提到我的母亲,父亲总是让我觉得像是要痛苦的杀了自己。
不过,我想应该是男人。因为大娘一见到我,就会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是男人生的怪物。
八岁那年,父亲去世了。临死前,他用力地握着我的手,用那双瞪得不能再大的眼睛盯着我,哑声道:“回儿,记住,你是番川人。长大后,不要轻易地把自己的身体交出去。若是得不到喜欢人的心,就离开他,走得远远的,远远的……”
父亲去世后,大娘这回可以不再顾忌任何人事,把我扔进柴房。我从一个少爷变成一名仆人。
其实,是仆人还好,不仅有工钱,还不用每天被打,更不用被所有人欺负。
三个月后,我没办法再忍受这种地狱式的生活,从后院的狗洞逃了出来。
还记得,那天夜里很冷。逃出来没多久,就下起了雪。我穿着一件单衣,被冻得浑身僵硬。从来都没经历过这种寒冷的我抱着身子坐在一棵树下,昏昏欲睡。
最后的记忆,是一双和雪一样白的靴子出现在眼前。
再醒来时,就看到了那个注定要我念一辈子的人——荣蜃楼。
十年的时间,不长也不短。十年,弹指一挥间,足够我从一个孩子长成一个少年,也足够让我明白自己对他的感情。
*
荣蜃楼不是一般人。虽然住在山林,裹着常人的日子,但他举手投足间的霸气,还是让人觉得有一种压力。十年间来这个山林里拜访他的人,也都对他毕恭毕敬。
我并不和那些人过多接触,他也不想他们了解我。每次和他们都是点头算是招呼,来的人就和荣蜃楼进到房间里商量事去了。只有一个人除外——凌海清。
刚刚接到信,说凌海清明天来访,他就迫不及待带我下了山,准备一些东西。
“家里还有一套新被褥。洗漱用品要买新的。对了,还要买面粉,给他做一些点心……”
我和荣蜃楼在山林间生活了十年,虽说是师徒,却是比家人还要亲密。但是,当三年前,那个男子第一次出现的时候,一切都变了。我明白为什么他会到山林间隐居,也明白自己那龌龊的感情。
我想离开,却总是想再见他一面。再见,再见……直到不能不见。我终于了解,自己果然是个怪物。只有一个男人生的怪物,才会对同性有那种感情。
我决定留在他身边,同时把自己的感情深深埋葬。只要能留在他身边就好,即使是个名义上的弟子。
“诺儿,你要不要吃什么?下一趟山不容易,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不用了,师父。我借凌公子的光,吃些你做的点心就好。”
“你小子什么意思?好像我以前有多虐待你,连点心都不给你吃。”
我装作委屈的样子,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师父,是弟子错了。师父宅心仁厚,不仅收留弟子,还教弟子读书写字。师父您的大恩大德,弟子一辈子都不会忘的。弟子来世……”
“好了好了!每次说你,你都是这些话。”他长出一口气,道,“买几件衣服吧。快要过冬了。还有,一定跟着我,小心被别人调戏了去。”
“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