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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第一章 古往 ...


  •   说来也怪,张百忍自此以后,发现自己得了法力——不是茅山道士那种,是真有,神仙才有的法术。

      此后,他不懈修炼,从人间的九五之尊,飞升到天上做了仙界新帝,最终成为天、地、人三才之主,人称“玉皇大帝”——这小子的事儿路人皆知,不提也罢。

      且说西境。

      血狼一干人本为西域大族,自他们这一支掩护皇族、败走中原以后,留在西域的同族便处处受到打压,血狼等人早已知悉,多年来,在西域之地偷偷布局,本打算报复了中原各派之后,尽数撤回西域。但蓝啸天不是贵族,自知回去也不能称王的,故而一直阳奉阴违。

      这一回,邪吟在西域之地引起了混乱。借着血狼此前打通的许多关节,再加上独孤燕夫妇相授的奇门兵法,终令西域易主。

      任离云被拥护为新的西域之王,而独孤燕夫妇在撮合了仇雪与儿子之后,云游四海去了。

      再说此前,独孤燕夫妇,与燕子楼众人,各施其法,将蓝啸天从中原驱赶至西域,为的就是引得朝廷派兵追捕。天下人心惶惶,凌傲峰等得以趁虚而入,直捣皇城……

      中原战事平息,玉太子在各方人马相助之下登上了帝位,新朝廷整顿朝纲,肃清内外,与西域国交好,百姓又重新过上了好日子。

      江湖上也不再有正邪二派,都成了平起平坐的功臣。

      御剑门的牌匾被摘下,君剑门的牌匾重又挂了回去。

      楚涧等人奔赴西域,没捞着邪吟,反被任离云抓了起来,与蓝啸天关在了一处。

      任离云向中原派来的和平亲善使节——箫自华诉苦:西域皇宫沉闷无比,拿蓝啸天、楚涧几个消遣、讲一讲自己那神仙的往事,吓唬吓唬他们,成了他闲暇时最大的乐趣。

      郁闷的人,不止任离云,还有轩辕铁衣。

      他本以为封侯拜相,便大仇可报,哪知那“黑骑”,参与了这场战事之后,寿终正寝了。战事平息,凌傲峰谢却将位,解散玄冥宫,带着女儿跑了,目前行踪不明。

      还有他姐,轩辕蛛衣,喜欢上了少林寺一个给她送饭的胖和尚,如今抛下他,自个儿搬到嵩山里长住着。

      他心里空落落的。

      他还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儿。当今的皇上,长相居然跟张百忍一模一样!还整天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他心里不禁发虚,老想躲着,可那皇帝似看穿了他的心事,三天两头地把他召进皇宫,一会儿叫他看何图、骆书二老下棋,一会儿又让他跟鲁阿伯学锯木头……

      锯着锯着,他突然想起那位好人师兄,阿九。自打找列神医替他治好了手以后,怎就再没见过他了呢?

      ……

      河道岸边,植满了垂柳,柳树之后,是一列低矮的土房。

      一户人家的门开了。

      李痞子左肩背着包袱走了出来,一阵左顾右盼之后,把门掩上。

      门没有上锁,他家一穷二白,不怕贼惦记。

      在水边柳树下匆匆行了一段,迎面走来一个清瘦男子,着一件长袍,唇上一撇胡须,手拿白幌子,上有八卦图,下方写着“算命”二字。

      见了李痞子,一把拉住他,道:“有财啊有财。”李痞子这一听,喜上眉梢:“你是说,我转运了!发财了?”

      算命先生微笑:“会不会发财,就看你能不能找到一个人……”

      李痞子忙问:“谁?”

      “袁有才。”

      李痞子一怔过后,将那算命的一把推开,指着他的脸痛骂:“我呸!你这臭算命的!大清早跑来咒你爷爷我,看我不踢死你……”

      刚一抬起脚,还没来得及往外踹,那算命先生就自己倒地上了,手捂肚子在地上打滚,一个劲儿地喊疼。

      他正纳闷自个儿啥时候成了武林高手,还没碰着就把人给收拾了?

      一人已从对岸飞来,横越河道,落脚柳梢,一跃而下。

      不是只小麻雀,而是一名捕快!

      那算命的口里呻吟着,一边埋怨那捕快:“你怎么才来,我……我都快被他打死了……哎哟!”

      李痞子吓得脚软,立马解释:“这位差爷,这人……这人我可没打他,是他自个儿倒下的!”

      此刻,那捕快正想把人扶起来,听李痞子这一说,改而伸手将他唇上那撇假须扯掉:“常师爷,别装了,起来吧。”回头问那李痞子:“你可知袁有才在哪?”

      李痞子赶紧点头。

      那捕快大喜:“快!带我去见他。”

      李痞子这才看真那捕快,居然长了一张比女人还好看的脸。不大像衙门中人。

      正迟疑之际,那算命的缓缓站起,屈指算道:“袁有才一准儿是进棺材了。”

      直到去了泰安镇、袁家那祖坟堆里,看到其中的碑石上刻有“袁有才”三个字,贺仙才知李痞子真没说谎,常欢所料不错,袁有才果真死了。

      祥婶被肖岳骗去西域这事儿,贺仙总觉得是因己而起的,祥嫂是个被她连累的好人,她一直记挂着,想打听到福伯的下落,然后问明去处,再去找她。

      可自打袁家破败以后,福伯便行踪不明了。

      直待天下初定,才找着些人,打探后得知,袁有才是找到福伯的关键。

      为了找到更多线索,她女扮男装入了泰安邻镇的一个衙门,当起了捕快,常欢也混进去做了师爷。两人追查了一番后得知,袁有才的行踪只有一个人清楚,那便是李痞子。

      历经数月苦等,李痞子终于还乡。

      常欢一得到消息,马上托人告知贺仙,趁李痞子还没溜走,匆匆赶来堵截,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李痞子一咬牙,买了些金银元宝,在袁有才坟前烧烬,拜了又拜,口中默念:“是你欠了赌债,当时我不过是去催你一催,是你自己发羊癫疯死的,怨不得我……我这就烧些钱与你,下辈子可别跟我为难啊……”

      常欢听得好笑,忍不住道:“这么快就想着下辈子的事儿,你可真有闲心。”

      李痞子将他拉到一旁,悄声道:“你有所不知!还没入殓那会儿,义庄起了一场大火,把他给烧了!哎哟老天,我后来才知道他小名儿有个‘凤’字。”常欢轻叹一声,心道:袁有才也够倒霉的。回神过来,问道:“小名儿有‘凤’字怎么了?”

      李痞子道:“你这还不懂!凤凰凤凰,火烧不死呀!是土葬还好,这要用火烧了尸身,来世必还记得前生之事,且容貌不改……妈呀,你说他会不会现在就投胎了,等我老了他就来……就来报复我……”说罢,竟吓得哭了起来。

      原来还有这么一说。常欢听罢,看了眼贺仙,嘴角勾了上来。

      贺仙只顾上香,没去理会他们,及后见李痞子哭了,心中不忍,从钱囊内掏了五两银子,递给他道:“拿去做点小营生罢,别再干那些歪门邪道的事儿了。”

      李痞子当即叩谢,收好银两,左看看常欢,右瞧瞧贺仙,生怕有人反悔,赶紧告辞开溜。

      等人走了以后,常欢道:“贺大善人真是阔气,一出手就是五两银子。”贺仙看他一眼,抿嘴笑了笑,道:“这银子又不是我的。要说大善人,该是你。”

      常欢一愣,掏出身上钱囊。贺仙笑嘻嘻地道:“我哪有这本事,在你身上取钱——是今儿一早发的俸禄,你正好不在,我替你领了。”

      正说话间,一个女声言道:“请问何人在此祭拜先父?”

      贺、常两人回头看去,竟是一直以来行踪不明的袁慧光。

      当时袁家闹鬼,御剑门一众受了惊吓,待他们回心细想,便觉得是有人故意要吓唬他们,这时恰巧袁有才那假女儿被鬼吓跑了,名扬等人便误以为是袁有才不想女儿出嫁,找人在背后作的怪。

      气愤之余,歪心也动了起来——与官府中人通过气后,将袁家查封,暗里将庄内财产尽数“充公”。

      袁有才怎咽得下这口气,可数次告官失败后,也渐渐“醒悟”了,最后,将所剩的银两全押在了赌庄上,以图能东山再起。

      福伯与他一场宾主,苦劝未果,过了不久,见袁有才死了,尸身还被火烧过,无人收殓,好不凄凉,便倾尽财力,将其安葬于袁家山坟群内。

      话说到此处,袁慧光拿帕子拭去泪痕,感叹道:“福伯真是个好心人!他替我安葬好爹爹,就去洛阳找她女儿,这么巧,我也去找沈釜,当时,我跟他老人家都没找着想找的人,却机缘巧合地碰上了。”

      贺仙喜道:“那这么说,你是知道福伯在哪儿了?”

      袁慧光点头:“数月前,沈釜做了贵妃,巡街与民同乐,我这才跟她见着了面,福伯正好也在,与我一同入了宫,百忍见了他,可高兴坏了……”

      常欢道:“原来福伯在宫里!难怪找不着他。”不由望了眼袁有才的坟头,唏嘘一叹。

      袁家丫头做了贵妃,袁慧光是皇亲,以后也是贵不可言的,就连福伯,也能进皇宫去耍上一阵,袁有才啊袁有才,你生前老想着去攀龙附凤,如今有了荣华富贵的机会,你却偏偏入了棺材。

      贺、常两人陪同福伯前往西域。

      到了故乡,几经周折,终于打听到祥婶的消息。得知她不仅无恙,还在附近的镇上,开了个“福祥酒家”,生意十分兴旺。

      当日,祥嫂听了肖岳捎来的话后,十分焦急,连夜赶路回乡,却在中原与西域的交界处,堕入了猎兽的陷阱中,摔断了腿,幸得被一家好心人救下,等养好了伤,西域已兵荒马乱,无法入境。

      待战乱稍稍停歇,祥婶赶回乡中,却不见福伯,只好在当地开了家食店,外加酿酒售卖,过了不久,便赚够了路费。赶到袁家,才发现袁家庄已被查封了。

      不仅福伯下落不明,折返回来时才发现,连肖岳在洛阳城郊养的那些孩子也一并不见了。只道是战乱,逃散了。她哪料得到,张百忍做了皇帝后,那些孩子全被他安顿到宫里去了。

      带着担忧与思念,她又回到了西域,只想着把生意做得更大些,赚了钱,再回中原打探福伯和肖岳他们的下落。

      福、祥父女重逢,喜极而泣,待缓过神来,贺仙与常欢已悄然离开。

      “干嘛走得鬼鬼祟祟的。”常欢笑问。

      贺仙横他一眼:“这叫功成身退!”

      常欢握上她的手:“你是怕她问起肖岳吧?”

      贺仙一颤。不语。

      常欢不敢再提,转开话头,道:“如今找到了祥婶,你也无牵无挂了,咱们这就回云南完婚吧。”省得又跟别人跑了。这一句,他死忍着没说出口。

      贺仙想了想,眉头微微蹙起:“是不是又要戴凤冠、穿喜服,还得喝交杯酒?”

      常欢点头。贺仙道:“就不能免了?”

      常欢嘿嘿一笑:“我也讨厌那些繁文缛节,送入洞房不就得了,还拜什么堂呀!”

      贺仙一听,不禁满脸飞红,骂道:“你这都说的什么话!就不能小点儿声吗!”常欢笑道:“怕什么,这儿是西域,他们又听不懂。”

      正说罢,近处一家小店外,一个年轻男子在一名少女脸上亲了一口,贺仙一惊,立马别开脸去。

      常欢哈哈一笑:“这西域的民风跟咱们中原真是大不一样呢!哎,我说,不如咱们也……”

      贺仙打断道:“这青天白日的,你想都别想!”

      常欢不由抬眼看了看那日头。有些怪。

      过了一阵,天色竟有些发起暗来。街上的行人不时驻足,朝天上指来指去,叽哩咕噜的说着什么。

      两人不禁抬头望去,只见日光渐渐被黑暗侵蚀。

      天狗食日!

      常欢不由大笑,道:“这可不是青天白日了,你无话可说了吧?”

      缓缓地,倾身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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