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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第三十章 绝别 ...


  •   飞霞漫天,映红了整座山头。

      日暮沉霭,树顶不时被风吹动,沙沙作响。

      贺仙望着山脚那片密密麻麻的林子,道:“你听,那人是不是到了?”

      见许久没有动静,转头看去。肖岳已放下了后背的箱子,仰卧在枯黄的草地上,闭着眼,像是睡着了。

      贺仙暗想:不是说好了来抓那人的吗?怎么睡起觉来了。

      在上嵩山途中,端木琴告诉她,已经查探到害死她师傅那人的行踪了,以防他逃脱,肖岳打算前往埋伏,贺仙一听,也不去参加武林大会了,立马下山找肖岳,要与他一同前往。

      及后才发现,这地方离肖岳家不远,她也来过两回,可都是在山脚下,这回,是在温泉池后的那座高山顶上。

      贺仙蹑手蹑脚地走到肖岳身旁,正弯下腰想看看他是否真睡着了,却不防他突然开口:“我在听风声。这恐怕是最后一回听了。”

      贺仙吓了一跳,也坐到一旁,静下来想了想,问道:“为何是最后一回?”

      肖岳不答,睁开眼盘腿坐起,道:“我小时候最喜欢跑到这儿来玩耍,你看,附近没有比这儿更高的山了,真是畅快!”

      贺仙立马爬起,往山下望去,眼界霎时开阔。远处的荒村野店,亭桥楼阁,河水乍合乍分,均是一览无余,登觉心旷神怡,烦愁立消。随口问道:“是跟月前辈一起来吗?”

      肖岳听罢,微微一顿。应道:“不是。我一个人。一直都是我一个人来。”说罢,又躺了回去,看着片片浮云,道:“五岁那年,我娘得了重病,蓝啸天把我和我娘分开囚禁,直到七岁那年,蓝啸天说,带我去见她,隔着一道铁门,上头只有个狭长的方形门孔,我看见了那一对与我娘一模一样的眼睛,还有门底下的窟窿,伸出来的那两只精于雕刻的手。我还以为,她还是以前的她……哪想到……”

      贺仙听得有些糊涂,见此刻话住,忍不住问:“蓝啸天不是不知道有你吗?”肖岳突然高声道:“我早说了,端木琴是个大骗子!”喊罢,看一眼贺仙,平静下来,放缓了语调:“从我出生之日起,就一直被蓝啸天囚禁,直到快八岁那年,蓝啸天见我生得机灵,让我假扮乞丐,博取我师傅肖舞风的同情……留在燕子楼,好方便打听沈师伯的下落。”

      贺仙听罢大为惊诧,愤然道:“蓝啸天当真卑鄙!不过你在燕子楼,总比被蓝啸天囚禁的好……”

      肖岳叹道:“或许吧,终归是自由些。可那些年,司马师叔离开了燕子楼,投靠玄冥宫,江湖上闲言闲语不少,师傅心情不好,气都撒在我们身上,又见我资质不错,对我比别的同门更加严厉,稍有不满,鞭棍加身,有时候倒霉,还得饿上一整天……我明白她的心思,是想让我替她争口气,重振燕子楼的声望,后来,我也没给她丢脸。”

      贺仙皱眉,她怎也料不到肖舞风会如此对待肖岳,想那时,沈御风收她为徒,对她可好了,连沈飞也嫉恨了她好一阵子。

      再听肖岳接着说:“如今回头想去,我还是感激师傅的,我练得一身武功,也帮了不少比我还苦的人,祥嫂就是一个。她本是西域人,到中原隐瞒着身世,后来被人识破,丈夫把她轰出了家门,她一时想不开要去投河,我恰巧路过救了她。之后,又替她打听到她爹的下落。她爹也是西域人,只因酿得一手好酒,才被袁家收留,化名福伯,养在家中……”

      说到此处,忍不住稍一顿,瞧了贺仙一眼,续道:“那天我用轻功把祥婶带入了袁家庄那所酿酒的屋里,无意之中,我发现酒架下面,压着一本《易容术》。我便把它放入了包袱里。”

      贺仙一怔,忙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肖岳回道:“一年前。”贺仙赶紧追问:“那之后呢?”

      肖岳明知她一心想问出《易容术》之后的下落,透了口气,缓缓言道:“后来……祥婶她爹死活不跟我们走,我和她只好回到了洛阳。一年后,想到这本册子丢了,也不知会不会牵连到福伯,我又去了一趟袁家庄,探听情况,哪知道……

      哪知道遇上了你和沈飞,还偷听到你们说的话……我远远跟随在后,但跟丢了。我不死心,上泰山搜寻,又到市集里碰碰运气,终于……又遇上了沈师弟。他是个瘸腿的,说话声我记得,之后……我发现了沈师伯。”

      此前提到了《易容术》,贺仙还没疑上他,他深知,那是对他极其信任,心中更加难过。

      如今话说到此,终是到了要撕破脸皮的时候。

      他一咬牙,说出最后那几句。

      他不想再对她隐瞒下去了。

      贺仙呼吸一窒,错愕不已,看着他,缓缓站起,走了两步,又住了足,摇头道:“不可能的,只有一年,你跟本学不来易容术……”肖岳不敢抬头,说道:“易容术是难学,可我精通雕刻之术,又日夜钻研,很快就能上手。”

      贺仙只觉他说的有理,默然片刻,又道:“那一夜,在少林寺客房外,你明明还骂那人,男扮女装、不伦不类,还提醒我江湖凶险,要我多加提防,你……你怎会是他呀!”肖岳立马应道:“那些都是我的真心话。我本想说,我就是你该提防的人,只是当时还没勇气向你坦白这一切。”

      贺仙愣神半晌,忽醒起一事来,忙道:“那剑术呢?你是精通剑术的人吗?你只是学轻功的!”肖岳抬头望着她,说道:“八年前,燕子楼无故起了一场大火,在师傅的书房内,我无意抢出了一本太师父独孤羽写下的剑术秘笈稿子,我谎称稿子被火烧了,后来暗下修习,如今已有大成。”

      贺仙见自己说一句他就驳一句,看似天衣无缝,不禁想起了常欢,在伏牛山那时他也是这般,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可到头来,害死沈御风的人却不是他。

      怎么他也学常欢在这儿添乱?到底还有哪些破绽,是她没发现的?

      冥思苦想一阵,还真找到了要紧处!问道:“若你果真就是害我师傅的人,我和师弟的样貌你也一定记得,在洛阳城外,你为何不把我们抓起来?”想了想,再问:“为何我们前脚刚走祥嫂就离开了?莫非你是想维护她?”

      肖岳见她仍旧不悟,心中更加痛恨自己,高声道:“不是!都不是!是你错信我了!”猛然走到贺仙跟前:“我喜欢你!所以才会三番四次地放过你们!”

      顾不上贺仙的一脸震骇,一口气说下去:“当时我太想得到邪吟了,刺伤了沈师伯之后,我遇见了你,我认得你是他徒弟,可你却救了我……我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你还肯救我,对我无微不至……我没脸留在泰山,我突然不想去抓你师傅了。那瓶是上好的伤药,休养了一夜后,我离开了泰山。

      我根本不知道沈师伯已经死了。后来你们来到洛阳,我看见你们为他戴孝,那时我才知道……我本来有些动摇,想将沈师弟送给蓝啸天,之后,再把我娘换出来,可我一直下不去手!后来,你们急匆匆地走了。等你们去了少林寺,我才向蓝啸天说,发现了沈师弟的行踪。

      本以为他无可奈何,哪知到……灰狼偷听了我跟我娘说的话,得知我会易容术,于是,要挟我,助灰狼潜入少林寺,杀死那位任公子,再抓走沈师弟。

      没想到灰狼的腿受了伤,行走不便,那夜,我发现沈师弟房里的是灰狼,他暗中告诉我,沈师弟在那座旧殿堂内,还叫我杀了你,助他逃出少林寺。

      可你如此信任于我,还将一切告诉我,我更加羞愧无地,我不想再和蓝啸天同流合污了!

      我不理会灰狼的暗号,好让外面的人找着沈师弟,到那时候,灰狼自然会败露,要是他把我供出来,那我也认了……可谁知道,居然连累方丈受了重伤……”

      贺仙只觉眼前人越来越陌生,不由后退几步,问道:“觉善小师傅呢?是你杀的?”肖岳点头:“是我让灰狼杀的……还有祥嫂。”

      贺仙一阵呼吸不畅,震惊过后,怒问:“你为何要杀祥嫂?”肖岳一颤,回道:“那时我不想让你知悉我所做的一切,怕她把我去袁家的事泄露出来。她不识字,我就编了个谎,说这回我去袁家庄,她爹留了一封信给她,我告诉她:袁家的人把他赶走了,他已经回了西域老家,让她也回去。”

      贺仙心里一紧:这连日来,她也听血狼与常欢他们说了,如今的西域人总想入侵中原之地,双方一直水火不容,但凡由中土到西域去的平民百姓,甭管是谁,多半是不留活口的。肖岳这么做,无疑是推祥嫂去死!

      思及此处,不禁厉声骂道:“你简直丧心病狂!”

      肖岳无言以对。

      转身将背来的木箱打开。

      木箱有些高。在途中贺仙有些好奇,问了他,他只说,有用处。

      此时打开箱盖。只见残阳之下,一顶成亲所用的金饰凤冠,耀眼之极,此外,还有一件大红颜色的喜服。

      肖岳将凤冠取出,嘴角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自从在伏牛山见你穿上喜服的模样,我就想,哪天你要是肯嫁给我,就算死一千回,我也愿意。”将凤冠递了过去。

      贺仙愣愣地接在手中,片刻即冷笑出声:“你就算死一万回,我也不愿意!”举起凤冠,狠狠地朝他掷去!

      肖岳不闪不避,前额撞出了一道细口,血滴蜿蜒而下。

      左眼被血渗入,一时几乎睁不开。右眼还能看得清贺仙,怒容满脸,那一对好看的眸子,朝他看来,尽是刻骨的恨。

      肖岳拾起那顶凤冠,捧在手里,缓缓说道:“莫说你如今内力尽失,就是在往时,你也决不是我的对手。这仇,你根本报不了。”说罢,扬起脸来,淡淡一笑。

      肖岳说的话,正打中了关节。贺仙只觉一阵气不顺,指着他道:“你是跑不了的!”

      肖岳哈哈一笑,道:“我跟你师傅一样,会易容术,还会绝顶轻功,这十多年,满天下的人都想抓他,可他一躲就是十几年,若不是你们一时疏忽,恐怕这一辈子都不会有人找到他吧。我这一走,从今往后,隐姓埋名,凭谁也别想抓到我。”

      贺仙彻底哑了声。她心里清楚,肖岳说的都是真话,自己的确奈何不了他。突觉一阵心灰丧气。

      肖岳拿着喜服走上前,柔声道:“你要是肯按我说的做,我就不走。这个交易,你做不做?”

      贺仙正想道:他的话可信吗?

      肖岳已替她戴上了凤冠,披上了红衫衫的喜服,退开一步去,深深看了一眼,随后,抬起贺仙的手,在手背上落下一吻。

      贺仙一惊回神,忙抽回手,往身上擦了又擦。

      肖岳转身,在箱中取出一小埕酒,一个酒壶,还有两只杯子。道:“咱们交杯酒还没喝呢。”引得贺仙怒目相视。

      肖岳却视若无睹,酒壶装上酒,再将两只杯子满斟后,一前一后放置,拿起近前那只,往身旁草地浇下,几撮枯草,瞬间变得漆黑一片!

      贺仙大惊。他居然在酒里下了剧毒!

      肖岳微一笑:“再与你做个交易,你若肯与我喝了这交杯酒,我这条命就送给你,肯吗?”见贺仙不语,又道:“如此一来,我遂了心愿,你也报了仇。不好吗?”

      贺仙望着那撮黑草,暗想:哼,这小把戏,在常欢那儿看得还不够多吗?肯定是骗人的。要杀便杀,甭想戏弄我!冷声回道:“这酒我不会喝。”

      肖岳嗤一声笑:“怕了?”贺仙不应。

      肖岳道:“你口口声声说,要替师傅报仇,却原来……只是一句空话。”贺仙怒道:“你……你胡说!”

      肖岳仰天大笑,高声呼叫:“沈师伯!你瞧见了吗!你的好徒弟贺仙,贪生怕死!不肯替你报仇!”

      贺仙一个箭步冲上前,叫道:“我不是!”这便蹲下身,拿起了酒杯。

      饮罢,贺仙跌坐在地,愣愣地看着肖岳又斟了一杯,她这才留神到,雪白的瓷杯中,装的是葡萄酒,借着余晖看去,是血一般的颜色。

      肖岳举杯,一饮而尽,随后一叹:“这是祥婶替我酿的酒。她恐怕做梦也没想到,我会这么对她。她如今可还活着?兴许现在去找她,还来得及……”想了一想,复又摇头:“那地方,只有福伯才知道,晚了,太晚了……”

      贺仙听罢这梦呓般的话,看了他一眼,将头顶凤冠与喜服脱下,扔到一旁去。走到斜坡上坐好,心里想道,若毒性发作,她便可滚落下去,就算死,也不想跟他在一处!

      不一会儿,肖岳如同醉汉般,跌跌撞撞地走了过来。边行边道:“……沈师伯、觉善,还有方丈……方丈……方丈还活着吗……他……他对我这么好,我却……害死了他……”

      听他如此诅咒松庭,贺仙终忍不住回过头,正想开口骂他,却不想,一大口黑血,在肖岳嘴里激喷而出!

      肖岳此时正站在山边上,脚步虚浮,血喷出后,立足不稳,跌落下去。贺仙想把他拉回,却只来得及抓住他一只手,整个身子吊坠在坡沿下。

      山坡极陡,贺仙又无内力,要拽起肖岳,几无可能。

      肖岳吐了一口血,脑子清醒了一些。见贺仙想救他,一笑,道:“放心……你的酒……没毒。”肖岳硬撑着把这几句话说完,腹内又开始如刀绞般地痛,他自知,大限将至。

      贺仙一愣,心中又来来回回的想,若非当初肖岳有心放过她和沈飞,此刻恐怕早已是孤魂野鬼,更何况在伏牛山,他可算救过大家的命。

      此刻天色近晚,瞧不真肖岳的脸,只听见他惨叫出声,凄楚万分。她忽觉不忍,忙问:“解药呢?解药在哪儿!”

      过了片刻,肖岳另一只手也握了上去,却是要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开。

      他今日是抱了必死之心的。

      才掰开两根手指,他便挣脱了贺仙的手,随后一路下滑。山体杂草甚多,阻隔了视线。

      情急下,贺仙也顺着坡势,滑向山脚处。

      将到之时,听见“扑通”入水之声。随即,听见有人喝问:“什么人!”

      贺仙沿陡坡滑到温泉池前,才看见水雾氤氲的对面,站着一人。那人见了她,匆匆跑了过来。

      此时天色已将全暮,可依稀间还能辨得清来人的脸。是张百忍。

      张百忍见了她,喜道:“你来得正好,替我看着!”走到池边道:“方才我看见有人跳进汤池里了!邪吟要是被他拿走,我可怎么跟常大哥交代啊!”

      贺仙正想说,肖岳掉进池里了,得赶紧去救他,待听得最末那两句,不由得大奇。常欢不是说,邪吟已被他烧了吗?

      且说当日,张百忍得悉贺仙就是仙鹤衔到袁家庄的人,也正是常欢苦觅多时之人,立马动身前往少林寺报信。正巧,碰上常欢躲在后山一处,焚烧邪吟。见它已化为灰烬,常欢也不瞒张百忍,据实以告。

      常欢得悉贺仙与沈飞竟离开了客栈,心中焦急,要张百忍先一步回到洛阳,阻止他俩离开,自己则匆匆回寺内,与松庭辞别。

      就在张百忍准备离开之际,忽察觉身后,发出一道极亮的光,回头一看,邪吟竟在那堆灰烬中“复生”了!

      他当时惊了一大跳,以为是常欢没有烧尽,又点了火折再烧,哪知火折用尽,琵琶仍在。他无计可施,急急地将它抱起,去找常欢,可通报的人说,常欢已经走了。他立马回洛阳去。

      只可惜,天意弄人,他回到肖岳的家,才得知常欢来过,刚走。

      这口琵琶火烧不坏、刀砍不伤,埋入地底自己会浮上来,还一直发出强烈的光芒,只有将它牢牢抱在怀中,它才消停。

      摊上这等倒霉事儿,张百忍也不知如何是好。这日,他在温泉池里泡澡,无意将邪吟扫了下去,它突然就不发光了,还沉落到了池底。

      张百忍好不容易才松一口气,上地面穿好衣裤,可过没多久,肖岳又撞了上来。

      贺仙略说了肖岳掉入温泉池内的原委,张百忍才舒了口气,此时,又有金黄之光从池内透上来,张百忍一见,立马跳入池中。

      温泉池本就不大,池水也不深,可就是找不着人,不仅如此,连邪吟也一并不见了!真是咄咄怪事。

      贺仙百思不得其解。

      就算肖岳没有身中剧毒,他也不可能在两个人的眼皮底下飞走。

      除非……
      除非肖岳就是麒麟托生之人!

      倘若麒麟仙魄藏于邪吟之中,肖岳又在将死之际,落入池里,凡身与仙魄正好合一。

      可自从张百忍跳入之后,金黄之光却渐渐消失。

      想必是肖岳气尽,与其仙魄一并烟消云散了

      ……

      在过往,她也是在麒麟临死前才得知他的心意。

      肖岳长居洛阳一带,为中央之地。

      他不仅会轻功,还会易容术,同时精通医术和剑术——四人所学,他兼而有之。

      张百忍趴到池边透了会儿气,贺仙便唤住他,道:“不必再找了。”伸手掬了一捧池水。

      张百忍一怔,上前追问缘故。

      贺仙看着泉水从指间流走,不无伤感,娓娓说出他们五个在天界那时的往事。

      当提及麒麟蒙冤,玄武想出用置诸死地而后生之法,瞒过女娲,解救麒麟,使其不必遭受极刑,而四神君却因此而一并被贬下凡间……

      张百忍“腾”的一下站起,口中喃喃:“我那时怎么就没想到呢?”贺仙听得不真,起来相问。

      张百忍却凝视着她,眼神复杂难解。见鬓角有一缕发丝随风飘起,抬手替她圈至耳后,言道:“都是我的不对,你们一心想救我,我却一直误解,还连累你们受那么多的苦,我哪里配做你们的兄弟……”

      贺仙愕然相视:“你……你怎么会说出这番话来!”

      张百忍忙撤回手,一笑:“你说的故事太动听了,我一时没缓过来,拿自己当成你的五哥了。”

      贺仙看了他一眼,不禁想道:我怎么跟这小子说了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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