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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24 ...

  •   二十四

      展昭木然地看着刚刚发生的一切,对于周毅的反应,他不奇怪,毕竟前日也看到了他是多么的不想捉到自己,但却展昭却弄不懂周毅究竟是为什么。只看到周毅一剑过后冷漠的表情,和李全尴尬的神色。

      襄阳王又是一阵魔鬼般的笑声响起:“周将军,莫不是你看上了赵祯那小子的人了?哈哈,你放心,孤王不是小气的人,只要赵祯那小子撤走沿途守军,这人你若是喜欢,孤王就送给你了。周将军说,这样可好?”襄阳王不禁为自己的一番洞悉先机而兴奋,想不到一个展昭,竟有这么多人为他倾心,此人既可要挟赵祯,又能笼络手下,实在是妙处多多……

      展昭还未从一个打击中回过神来,紧接着又被襄阳王的这一番话语生生的惊呆了,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有怎样的反应,此刻竟然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周毅的身上。多么希望能从他的口中听到一个“不”字,多么希望他的回答是摇头,可所有的寄托都在一瞬间落了空——周毅那不带半份感情的声音在展昭的耳边如雷鸣般轰响着:

      “如此,周毅先谢过王爷了!”

      无法抑制身体的颤抖,展昭现在想到最多的,便是如果逃不掉,便让自己去死吧,也许只有一死,才能逃脱这令人羞愤难忍的处境。所以,从来不曾想过放弃生命的他,满心里全是如何凝聚心神,自断经脉之类的自暴自弃的想法。什么三个条件,什么皇上的解药,包大人又如何,责任由如何?展昭也不过是一个最普通的俗人,也有着最本能的对危难的恐惧。心既然已无法再给自己勇气,一向清澈如泓的眼神也随之涣然……

      然而当他再次清醒地看清周围的一切时,却是在发觉自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掼倒在地的时候。隐约听得见军帐外边浓林被秋风扫过的瑟瑟声。而所处的帐篷里,被厚厚的毡垫覆盖的不见一丝阳光,叮铃作响的铁链,和兹兹燃烧的火苗,渲染出一丝诡秘而恐怖的气氛。不是第一次被这种环境禁锢,展昭清楚的明白自己将面对什么。当他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两个赤着上身的彪形大汉时,尤其是当他看到一条粗木制成的条案后坐着的是一张陌生的委琐面孔时,没由来的竟有一丝心安:只要不是那人在场,别的什么状况,自己怕是还能抵挡的一阵子。

      坐着的人一声令下,那两名大汉将委顿在地的展昭如孩童般拎起,将他的双手锁在木制的刑架高高垂下的铁链中,任由他单薄的身躯在空中随着两人粗暴的动作而飘摇。随即,两双大手在展昭的身上上下摸索起来,细致的捏过衣服的每一处褶皱与拐角。当然知道他们要找的是什么,也十分清楚他们什么也找不着,所以展昭没有反抗,只是紧咬着双唇,全力抗拒着那一阵阵的不寒而栗。

      没有任何收获,两名大汉冲那坐在条案后面的人,摇了摇头,便一言不发的分立两边。那条案后的人于是便亮开他奸猾的嗓音,饶有兴趣地说道:“既然搜不出,那就问吧!”

      展昭没有理会这个人,因为他知道,这种委琐的人会把折磨别人当成自己的乐趣,如果与他交谈甚至对抗,都无异于自取其辱,所以明智的方法,便是什么都不要开口,既来之则安之。

      沉默也是一种态度,而这种态度恰恰激怒了那个想要从接下来的过程中享受到乐趣的人。手绕过展昭的后颈,一把扯住散在肩头的长发,将展昭低垂的面容看得清楚,恶狠狠的吐出毒蛇般的话语:“你最好不要在这里装什么英雄,如果要求饶就趁现在,待会儿爷们兴致上来了,你想求饶可都停不住了。想好了没有?东西藏在哪儿了!”

      “老褚,你的动作倒挺快,只是,活干的不太仔细吧!”帐外一个阴森邪气的声音传来,吓得展昭不由自主地一哆嗦。

      “怎么,这就怕了?”那个被称作老褚的人,明显感觉到了手中的颤抖,也感到了一丝意外。其实他也明白,向展昭这种不声不响的主儿是最难撬开嘴的,所以他也做好了被上头责骂的心理准备。可是没想到,有人一句话就把他吓成这样,心中不由得大是佩服,使个眼色,让两边的人掀开帐帘,一脸谄媚道:“小王爷,哪阵风儿吧您吹来了?小的办事不力,不如你亲自过问一下。”

      “看好你手里的人!”赵泓一声断喝。老褚连忙警觉地回头,一把捏住了展昭的下颌。

      看着眼前越来越大的充满邪气的脸,展昭奋力地挣扎着,尽一切可能的想要挣脱钳在面颊的双手。却听得赵泓一阵轻笑,“你应该舍不得死的,是吧,”手指轻勾,从老褚的手里挑过那苍白的面容,“你还要将那东西交给你的皇上,你会将那份东西看得比你还重,难道你不是这样的人吗?老褚,让你的人出去。”

      “襄阳王已经没有多少活头了,展昭这一路走来,看到的襄阳军队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行军之际,全无章法。这些你应该比我更明白,你们的事情早晚会失败。所以,那份盟单对皇上来说,有没有都无所谓,当然我也没有理由在这里忍受你的侮辱。”说这些话的时候,展昭已经无法判断自己的声音到底是不是平稳如常。

      “父王没多少活头,可襄阳还有我,我会成为襄阳的主人,成为天下未来的主人。而你,难道不愿意陪我一起,享受这一切吗?”看到展昭凝神不语,显然是在暗运气息,“别动什么自绝经脉一类的蠢念头,随了我,交出东西,我也许会考虑将那‘玲珑’的解药送给赵祯,饶他不死。你意下如何?看来你还不知道吧,你们二人都中了一种叫做‘玲珑’的毒药,如果没有解药,你和你的那位皇上可就会慢慢的变成一具行尸走肉,那时就算握有天下,也无福消受了——”

      听完这句话,展昭一直紧绷的身体渐渐的松了下来,不是因为赵泓那自以为得意的“解药”,而是,他忽然想起了一句话——襄阳城中,马车里,那杂糅了虔诚与不舍得一句嘱托:“朕要你,好好活着!”为这一句,展昭犹豫了,为了赵祯的不舍,也为了自己的不舍……

      但最终终究肯让他鼓起勇气,赌一赌前途命运的,还是那两个被打发出去的人掀起的帐帘后,见到的近日来早已熟悉的征袍的影子。虽然在襄阳王帐中的一句话,明白地昭示了周毅也是一个危险的人物,但是,此刻他的出现,会不会给眼前的危局带来转机?哪怕有一丝的可能,他也不会轻易的放弃那一线的生机。

      所以,他放弃了无谓的挣扎,放弃了必死的坚定,换上了一幅冷漠的外表,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惶遽与不安。逐渐稳定下来的心绪,使得头脑越发的清明。忽的一道灵光划过脑海——为什么,他要打发那两个老褚的手下出去?

      看来,他有事要瞒住什么人,所以应当留下亲信,打发走不知底细两人。那么他会想要瞒住谁?在整个襄阳的军队中,还有谁是值得赵泓隐瞒的人?答案只有一个——襄阳王。看来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并非外人看起来那么牢不可破。心思流转间,展昭又想到了沐萝,那个女人周旋于父子二人之间,看来赵泓有不少的事瞒着他的父亲。如果抓住这一点利用一下,能够使得他们父子反目,说不定还能帮助皇上尽早平息这次叛乱……

      展昭自顾自的胡思乱想着,赵泓还以为自己的一番话语奏了效,满意地从衣袖中抽出一把匕首,手腕一翻,挑断了展昭纤细的腰间萦绕的衣带:“既然要搜身,就要搜得仔细一点,是吧,老褚?”

      虽然早就料到赵泓必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展昭却还是在双腿裸露在秋凉中的一瞬间,惊呼了出来。扬起愤怒的眼神,直视着赵泓,那眼神中散发出的凛然之气竟然将对方吓了一跳。

      一时间,赵泓眼角嘴边的邪淫之气不由得收敛了一些。但那也只是一瞬,当赵泓反应过来,自己竟被展昭的气势所震慑后,一股恶毒的念头完全控制住了他。

      老褚在赵泓的示意下,将展昭滑落在脚踝处的织物连同鞋袜一起褪下,歪着头缩到一边专心致志的仔细检查去了。赵泓一边嘱咐着他不放过每一个角落,一边手起匕落,又挑断了展昭的发带,另一只手在展昭的发间细细摸索着。

      一无所获,赵泓不禁有些烦躁,转头对蹲在地上的老褚说道:“蠢货,将所有的衣缝都拆开,看看有没有缝在夹缝里,那盟单记着那么多人的名字,应该很好发现。”

      一席话,竟惹得展昭轻蔑的冷笑,不由得明白了一件事情——那盟单上根本没有赵泓的名字,而赵泓如此的搜法,显然也不知道那盟单到底是记录在何物之上,原来还在襄阳王防着自己的儿子。而赵泓如此着急的私下寻找,必定是想在交给襄阳王之前私藏一份,如此用心,那么他的目的必将是取自己的父亲而代之。要挑拨他们父子的关系,看来不是很难——只是,自己不能再玩儿火了,如何才能赶紧摆脱眼前的困境?

      他的冷笑,激怒了赵泓,手中匕首一翻,在展昭的肩头横挑两下,随即双手一带,展昭身上仅余的外衫和里衣便在一阵裂帛声中,飞了出去。那薄薄的布料蒙头铺到了老褚的脸上,可他却大气儿也不敢出一声,因为他明确地觉察出了主子的怒意。

      “混蛋!”展昭的怒斥声中带着真实的惊恐与羞愤,但此刻,比真实地反映更多一点的,是展昭对帐外那人的徘徊不前的恨恨——你究竟要磨蹭到什么时候,难道他仅仅是来观看自己是如何被眼前的禽兽羞辱的吗?

      锋利的薄刃,紧贴着展昭微微突出的锁骨,向前滑去。肩头,是前些日子在冲霄楼中被窗棱上的利刃划出的伤口,此刻,它们还被裹在厚厚的绷带中。随着锋刃的游走,那被重重包裹的伤疤,重又暴露在天日下。此刻展昭似乎感觉到有一个东西要从自己的胸口跳出来,紧紧攥着的手掌中全是冷汗。一阵阵想要呼救的冲动刺激着他,但过度的紧张将那本应连贯的声音击打得支离破碎……

      帐中传出一阵阵细碎的微吟,如冬雷般一下又一下重重的锤在周毅的心头。不是没有听见那衣帛破裂的声响和展昭羞愤的怒斥,但他就是没有勇气跨出那一步。他清楚的知道,如果跨出这一步,就意味着自己必须要为将来选一条与以往截然不同的道路,从此之后,他将无法再对襄阳王怀揣一个无比赤诚的忠心。动摇与怀疑,反思与自省,他不是不曾有过,可一旦真的要跨出那一步,就真真切切的意味着与自己的过往决裂,否定这二十多年来自己虔诚信奉的一切!

      周毅,正在怀疑自己的勇气与决心。

      但赵泓显然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动摇,当展昭毫无保留的呈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失望、恼怒夹杂着邪恶的欲望一股脑的涌进他的意识,将他心底的罪恶迅速的发酵,只有将对方的引以为傲的尊严捏碎,才能挽回方才那片刻的被震慑带来的心理上的打击。将匕首收回,两只罪恶的手掌带着恶意的挑逗,在那动弹不得的人身上恣意游走着,带着地狱般的狞笑欣赏着展昭想逃却逃不得的尴尬与痛苦。

      甚至,刻意在胸口处重重的徘徊,感受着那失却了节奏的躁乱的心跳。

      甚至,得意地伏下身去,来至那柔韧的腰际,用下颌在那楞楞的骨峰处蹭压,满意的感受着那竭力挣扎的躯体本能的躲向自己另一侧的臂弯中。

      然后,紧紧地将展昭扣在怀中,享受着那一份无助的战栗……

      当他用匕首挑破展昭左腿上最后一处绷带,露出那依然未曾愈合的狰狞的伤口,仍然一无所获之后,已近疯魔的他回身抄起挂在铁架上的皮鞭,发泄似的朝着展昭肋下与□□等柔软吃痛的部位抽去……

      没有人能拦得住,事实上也不会有人去拦,熟悉这里的人本身就把这种强忍疼痛的抽气声当作仙乐般甘之如饴。只有周毅,一个本应是局外人的闯入者,在这种冷酷的声响中继续拷问着自己的灵魂。

      终于,那强自压抑的抽气声突然地悄无声息,周毅随即听到了帐里一个谄媚的声音:“小王爷,没必要用凉水,只要拿那烫红的烙铁来这么一下,不愁他不醒。”

      随即便是一阵奸笑不绝于耳……

      老褚正在用无比享受的神情欣赏者手中的烫红的铁夹,打量猎物一般寻思着下手的地方,冷不防背后一股狂风袭来,便歪歪扭扭的跌倒在赵泓的脚边。那滚落的烙铁正将赵泓的衣摆不动声色的吞噬了一大片。

      斩断高悬的铁链,用破碎的衣服勉强裹住伤痕累累的身体,周毅冲着一旁正待发作的赵泓甩了一句:“王爷今日一早已将这人赏与我了,小王爷还请不要太过分。”便飞一般的抱起展昭冲了出去。

      冲出那间帐篷的时候,周毅竟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畅快!

      看着垂下的帐帘中迟缓的身影,周毅几次忍不住想过去帮助那正在艰难的用衣物包裹着自己的人,但每每想到他那刚刚醒来时受伤一般提防的眼神,便无奈的放弃了自己的初衷。走出自己的营帐,周毅似乎已能感觉到来自周围那猎奇般的窃窃私语。站了一会儿,似乎不能忍耐,便又返身进了营帐。却不忘将自己的长枪处在帐门,虎视眈眈的恐吓着来者……

      展昭此刻已经尽力的穿好周毅方才一声不响地来的衣物,从床帐中移出身来,那想要扶住床栏的手几度在空中徘徊,方才终于颤抖的寻到了目标。抬头正看见周毅又从外面进来,似乎是瑟缩了一下,难道是因为帐帘起处侵入的冷风?

      “你大可不必紧张,我若安什么歹意,也不会等到现在了。”周毅此地无银似的表白着。

      展昭笑了,笑得有些凄凉。接过周毅递来的一杯热茶,紧紧地捧着,慢慢的啜饮着,心想,自己终究还是错怪了他……

      周毅却在想另外一件事情,刚才的那一句,似乎是自从相识以来自己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你在想什么?”展昭似乎惴惴地问道,虽说他已经从赵泓那里寻到了一些使自己可以有所作为的头绪,虽然理智上能够说服自己不必在意那些恶意的伤害,但并不意味着有些记忆他不想逃避,即使他努力的不去回想,但潜意识里残存的恐惧,也仍然使得他的声音有些发颤。

      周毅笑了笑:“想想怎么解决你带给我的麻烦吧!你呢?”

      “我?有可能的话,我想再见一下你们王爷。”展昭清楚,自己差一点失却尊严换来的一线契机,绝不能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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