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9、19 ...
-
十九
“解药?”白玉堂一听这话,怒火顿时升起,两步走至沐萝面前,“姑娘看来早有预谋,如此一来,是要要挟我等了?”
“不敢,只是小女子所求之事,有些凶险,不敢无功受禄,所以总要有些好处与人!”
原来道理是这样讲的,白玉堂几乎是强忍着怒火,才没有继续发作,因为他看到,展昭似乎有话要说:“那‘玲珑’的解药似乎就不必了,只是姑娘若是想要替家人报仇,展某力所能及,自当效劳。全当谢过姑娘助皇上脱困的恩情。”
“哼!你以为你的‘玲珑’之毒就算解了吗?虽然我不知道你如何能做到不受赵鸿的控制,但我可以确定,你只是解除了部分药性,能够保持神志清醒而已,但是,还有一部分残余的药力存留在你的体内。慢慢的,你会发现自己四肢无法行动,口不能言,目不能视,直至最终毫无知觉地死去。”说完,向着展昭一声冷笑:“怎么样,现在愿意答应我的条件了吧!”
“那你有什么条件?”展昭听完之后,眼神转了几转,心下暗暗筹划,白玉堂却没容他喘一口气,便抢先说道,“说出来,五爷答应你!”
“你急什么?”沐萝一记白眼飞向白玉堂,“解药既不是给你,这三件事也不是要你做!况且有些事,你也做不了主!展大人意下如何?”
“如果只是要展某一人去做,展某愿意答应姑娘的条件。”展昭知道,他必须拿到解药,但是,没有理由让白玉堂无故卷进来趟着趟浑水。无论这三个条件有多难以完成,他也要独自面对。
“是哪三件事,还请姑娘明示!”不理会白玉堂渐渐转为愤怒的眼神,展昭郑重地说道。
“好!展大人果然爽快!第一,我要你去毁了冲霄楼,拿到盟单,交给皇上,将赵珏治罪。”
“此乃展某分内之事!”
“第二,襄阳王事败之后,我要皇上留着赵泓的性命,并将他交与我处置。”
“这件事得皇上作主,你这分明是为难猫儿。”此时白玉堂算是明白那女子为什么昨夜对着展昭怒火冲天了,原来,他虽然名义上是襄阳王的宠姬,心里却还装着另外一个人。只是,这种事情答应不得,事情涉及谋逆大案,天威难测,这会给展昭带来多大困扰?
“这一点展某可以答应!”一瞬间,展昭似乎也想起了中牟县味真楼暧昧的言语,既然那个女子是眼前之人,那男子熟悉的声音又早已表明它就是赵泓,那这两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展昭又岂会不明白?白玉堂考虑的虽然周全,但他却不明白皇上的作派,其实,有时候只需要一个叫做赵泓的人死掉了,事情就全解决了,沐萝要的是人,而不是名。只是,自己这口气,又如何咽得下?
“只是展某还有一个不情之请,”眼看沐萝似有意询问,展昭便不急不徐地说了下去,“姑娘若只是要将襄阳王治罪,那冲霄楼,有没有什么可以只破不毁的方法?”
“展大人,此话怎讲?”
“姑娘试想,若冲霄楼一毁,襄阳王之党羽必定会有所风闻,或畏罪潜逃、或湮灭证据,到时虽有盟单,只怕也难以治罪。”展昭说的是实情,无论从皇上铲除逆党的角度,还是替沐萝报仇的角度,这样做都有益处。
沐萝自然也会明白,其实她的目的当然也只是让仇人身败名裂,一座杵在那儿的高楼,毁与不毁,区别不大:“好吧!”
“第三件事呢?”白玉堂此时竟然发现,原来展昭竟然在与对方讨价还价,似乎自己还从未发现他这方面的特长。
“第三件事么,等你们办完了前两件事,小女子自会来寻两位。这里有七颗药丸,展大人服下了,伤势自然会痊愈的快些。还有,地牢中,每日巳时会有人送饭,白五侠若是不想事情快些败露,还是去充充样子为好。这匣子中,便是整个襄阳王府及冲霄楼的机关图,白五侠这几日可以去研究一下,如何只破不毁的法子。只是,要破冲霄楼,需得要两位轻功精湛之人同时闯楼,找谁帮忙,是展大人的事,与小女子无关……”
说完,丢下二人,径自离开了屋子……
月挂中天,冷冷的笼罩着冰冷的皇城。赵祯身着龙袍,从灯火通明的宫殿中走出,身后,隐约是一个苍老的女人喜极而泣的啜啜声。赵祯此刻静下心来,重新审视着夜色中的皇城,竟有一种恍若隔世的陌生感。随意的踱着步,不知不觉,又来到御花园中,浮着晶莹的石桌上,隐约还有黑白对弈的紧张,那一颗颗如珠玉般清脆的棋子上,仍萦绕着那人指尖的温度……
抬手唤过陈林,那忠实的老仆连忙躬身前来,近日重见天子的激动,让他的身形微微有些发颤。“去把冯凭找来,不要让太后知道……”
陈林再回来时,身后已多了一名华服侍卫:“冯凭,你即刻去襄阳,替朕办一件事情……”
狭小的密室中,一只幽幽的烛光,撞破了死一般的沉寂,这里的石壁表面上看起来严丝合缝,但是摇摆不定的火苗却证明这风的痕迹。展昭就在这摇摇的烛光中,神色黯然。因为,他正面对着一脸怒气的白玉堂,而此刻,他实在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么!
“好你个展昭!难为白爷爷这两天费心费力地照顾你起居,帮你去那地牢中充门面,还耗费了那么多口舌教会你这些机关暗道,你就是这样报答你白爷爷的?一声不响自己跑来,是瞧不起你白爷爷,所以怕我拖后腿?还是……有什么别的,不可告人的目的?”
白玉堂显是急了,有些语无伦次。但展昭还是能从他的咆哮中听出些端倪,只是,自己万万不能如此自私,眼前的事凶险万分,自己虽是万死不辞,可若是对方因此有个闪失,自己如何对得起他?“白兄,实不相瞒,展某答应沐姑娘的三个条件,是想为皇上求解药,此时与白兄无关,展某岂能累君冒险?”
他口中的“皇上”二字深深刺痛了白玉堂,如此说来,还是他在你的心目中更重一些吗?“你到底明不明白,你,可以为他做什么,我,就可以为你做什么!他,可以求我来救你;我,就可以为了你而去破冲霄楼。更何况,你忘了那个女人说,要破此楼,必须要有两个轻功精湛之人同时闯楼。你,甩得了我吗?别存那么多小家子气,只要是你想要的,就是我白玉堂想要的,我,同为你求。”
抿了抿胸前的衣襟,展昭的手指触碰到了沐萝今日一早连同巨阙一起递与自己的一小包事物,踌躇着。自己该如何抉择?“玉堂,其实……”
眼中流转不定的疑虑,早已刺痛了白玉堂的心:“猫儿。不必多说了,你的心意,我懂!可白玉堂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就当是为那沐姑娘,我也愿为她冒这个险。”
一丝苦笑,不着痕迹的被展昭掩藏在唇角边,玉堂,你还是不明白!也罢!就像这样继续下去也好,万一我若有个三长两短,也省得这世上多一人伤心;若你有什么危险,展昭不过舍了这一人之性命而已。
白玉堂早已转过身去,错过了这一瞬间眼底的痴缠与决然。石壁上,又一座小门洞开了,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便先后而入。
七天来,白玉堂仔细研究了沐萝留给他们的图谱,发现若要将这冲霄楼的机关破解,必须要自地宫中向外反冲,所以他二人才会选择地牢旁密道中的一处入口。蜿蜒前行了不多久,两人便小心翼翼的打开了地宫的石门。
这是一件极为宏大的石室,八角燃着长明灯。单从纵深来讲,要比冲霄楼地面建筑大上一倍,空空荡荡的石室中,一座巨大的石台隆起在正中央,又有一根十余围粗的铜柱当心矗立,北面一座石碑,远远的看不见什么。
两人轻手轻脚的分别从东西两边包抄前行,停于东西两侧的震位与兑位,白玉堂向展昭略一示意,两人便同时跃上高台,一个流云般飘逸的转身,双脚同时踏定震、兑两处卦象的初爻两端。就着呲呲作响的灯火,白玉堂在震位的中心处摸得一处突起,按下一转,便弹出一个带着拉环铜钮。回头再看展昭那边。显然也已经寻到了机关。轻声地喝着号子,两人同时向右用力,轰然声中,台上的八卦图型早已改换了模样,东西两侧也同时开启了一座小门。
跃下高台,两人才放心地向北面的石碑绕行,白玉堂心急,步子略快了些,只见得当心的铜柱晃了一晃,便要倒向一旁。急忙撤步,与展昭平行,方才隐隐感觉到铜柱重又笔直向天。
一旁展昭也是惊得一身冷汗,回想起沐萝千万叮嘱,言道两人务要同进同退,方保无虞,看来只有如此方能不惹恼那根柱子。此后种种,还要务必小心。绕道石碑正面,两人方明了,原来所谓襄阳谋逆的名单,原来不是书册,而是刻在眼前的石碑之上。仔细看过之后,展昭心中竟是一惊,实不知那最后一个人的名字究竟意味着什么。
对望一眼,展昭探手入怀,取出沐萝交给他的一小包事物,打开一看,一盒黑黝黝的油墨、一柄小刷子、一个韧性极好的拓包、还有一张透明的蝉翼纱。一手执盒,一手刷墨,一手将纱覆在碑上,一手用拓包在上面轻轻的拍打着。四手互替,相得益彰。
当那拓片拓好后,不理会白玉堂的疑惑的目光,展昭默不作声地将拓片收入怀中。下一刻,便是真正的考验来临。按照沐萝的说法,依照这种做法,闯楼、取盟单都不在话下,只是,方才为了取盟单时不为机关所伤,已然将来路全然封死,若要出去,便只有硬闯了。
“猫儿,记得,无论遇到什么岔路,一律向右。”分别踏入两扇石门的一刻,白玉堂回过头来,款款的叮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