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粱纪》七莫清凡

4、四

　　“皇上，皇上快醒醒，皇上！”
　　龙天煜睁开眼吓了一条，自己竟身在那养身殿的软榻之上，旁边那毕恭毕敬看着自己的小太监，不是被自己打晕的那个么？
　　“皇上您是不是做恶梦了？”小太监躬身在一边。
　　“啊……朕近日睡眠不佳，有劳公公挂心了。”
　　听得平素骄纵的皇帝一句“有劳公公挂心”，小太监立时便吓出一身汗：“皇上您是不是身体不适，奴才这便去为您叫太医。”
　　龙天煜一挥手：“不用了，你先下去吧。”
　　“奴才遵命。”那太监正欲退出，又想起什么，停在龙天煜跟前道：“皇上，镇国大将军西北一战全胜归来，现下正在外面求见，皇上您是宣还是……”
　　“让他进来吧。”龙天煜揉了揉太阳穴。
　　“奴才遵命。”小太监弓着身走了出去。
　　龙天煜觉得很是头疼，为什么会做了这么一个诡异的梦。正回想着梦中情景，镇国大将军已经走了进来。
　　“臣，参见皇上。”
　　镇国大将军外出作战这两年，习性倒是一点没变，半个面具在脸上始终没有拿下来，龙天煜突然就对那面具下的容貌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伸手去摘，却被他先一步发觉，死扣住了脸上的面具。
　　“镇国大将军名字里，好像有一个鱼字？”说来龙天煜也有些愧疚，这些在朝的官员，他始终没记住任何一个人的名字。
　　“承蒙皇上挂心，臣姓楚，单名一个鱼字。”
　　“哦。你来是有什么事要和朕说么？若是想邀功论赏，还是去找怀袖王吧。”龙天煜苦笑。
　　楚鱼看了一眼门外，小声道：“臣此番前来，正是为了怀袖王一事。”
　　小小的宫殿内，一场翻云覆雨的计谋正在缓缓进行中。

　　天圣四十七年十月十五日，怀袖王兵变，十万大军兵临城下，镇国大将军楚鱼临时倒戈，与怀袖大军兵戎相见。城下战乱三日，镇国大将军所属赴西北将士回城，兵力大增，怀袖王败，于战中脱逃，下落不明。
　　天圣四十七年十一月，皇帝重掌朝政，颁发诏令大赦天下，赐物资以救民生，于各地修建收容居，聚集乞儿月赋银两以养生，纳先生以授学。
　　朝中大臣们私下暗叹，这一摊扶不上墙的烂泥，怎么就突然自己堆砌了起来。

　　四年后，龙天煜带着楚鱼微服出城。
　　在城里转了一圈，龙天煜始终紧皱着眉头。
　　“公子何事不快？”
　　“你说，这城里怎么连个乞丐都没有呢！”
　　楚鱼笑道：“公子……您忘了么，四年前各地开始创办了乞儿收容处，不仅每月给他们银两食物，还找了教书先生教他们读书识字，现下哪里还会有乞丐。”
　　“是啊。”龙天煜突然指着一边的小店兴奋了起来，拉着楚鱼就往那边跑。
　　“公子，你……”
　　“老板，给我来两个馒头，诶，这个是叫馒头吧。”龙天煜指着蒸笼里的馒头。从梦里醒来之后一直想吃，但是又记不清楚名字，宫里也不会有这种东西，现下见到这东西他便觉得很是亲切。
　　天黑的时候龙天煜没有去客栈，他一直在城外寻找那间小草棚，穿过那片林子，看到那个湖泊，但就是找不到那个草棚。
　　龙天煜在湖边躺了下来，楚鱼赶到的时候，他已经睡着了。
　　这四年间，他已经从一个庸君变成了明君，从生活习性到心态，都转变了不少。
　　楚鱼想着他这些年的变化，笑着坐在了他旁边，看着他温暖的睡颜，摘下了脸上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