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38章 ...
-
时间就如时钟的走针，你不看着它，它也照样走着瞧你，转眼就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刻了，只剩下最后的细节讨论修改，以求尽善尽美。
苏宁他们部门办公室里的人，这段时间可谓是接受了地狱式的严酷考验，加班加成家常便饭，每个人都在超负荷工作，有些人回了去还继续在这件事上扑腾，第二天盖着个黑眼圈却不得不坚持打起精神，整个办公室都被头顶的压力压得透不过气，死气沉沉地集体释放负能量，各人情绪也坏到了极点，连平时的说笑和八卦的属性都通通消失。
压力太大，不纾缓纾缓就容易爆炸。所以你可以看到李子桌面上堆着各种各样吃的，这个吃货一边奋战一边努力往“李子”中间加个“胖”字；也可以看到八面玲珑的柳姐，隔着电话远程和老公吵架，火线已经蔓延到她家无辜儿子身上；还可以看到美女小刘不再是花枝招展精神百倍，而是忙得头发凌乱妆容花掉却连补妆的空都没有……总之，现在办公室除了水深就是火热，大概这种状态要持续到这个单子稳当拿下为止。
作为团队核心的苏宁压力当然更不能比，抓狂到要去某人私人办公室里摔桌子兼吐苦水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某人也已经非常匆忙地奔赴十四楼开会，连手机都放在了台面上。
算了吧，反正大家都是一样那么烦，没什么好抱怨的。苏宁正准备把手机往台面放回去，却不料手机却响了起来。
苏宁想也没想就接了，接起来才觉着不大合适，但也不好挂掉。
“小刘吗？帮我把手机拿来十四楼。”
手机里传来的声音熟悉无比，只不过听上去倒比平日里常听的少了些温柔。
“是我，你怎么毛毛躁躁的连手机都落下了？”苏宁模仿着陈国美往日教训下属的口气得意洋洋，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可以将对方“训一训”，也是很不错的。
“你小子，倒是会教训起我来了，还不快点把手机拿上来，快开会了。”手机那边传来一声笑，显然没有半点火气。
“算了，既然你开口，我就勉为其难帮你把手机送上去吧。”苏宁坐在转椅上，说得好像真的“勉为其难”。
“快点上来，”手机里声音低了一些，口气暧昧“有奖励。”
手机挂断了，苏宁脑子里却开始乱七八糟绮丽连篇，连喉咙都有发干的预兆。
靠！胡思乱想什么来着！苏宁狠拍一会自己脑袋之后，拿了手机开门出了办公室。
十四楼和十三楼就差了那么一层，苏宁懒得像个傻帽一样等电梯，直接奔了后楼梯上去。
会议还没开始，也不知是哪个管钥匙的吃了雄心豹子胆还是脑子进水了，没提前给会议室开门，竟然让一水的中高层们就站在门口，西装革履中抱怨声此起彼伏。
陈国美站在一个角落里，和营销部的经理搭着话，远远看过去，举手投足优雅干练，连笑意也带着精英的风姿。
陈国美也看见了他，找借口抽了身，径直往洗手间去了。
根本不用打眼色，苏宁自然知晓他的意思，也跟了进去。
“呐，手机。”苏宁掏出手机，递了过去。
“不问我要奖励？”陈国美一手接了放入口袋，另一只手顺势拉过递过来手机的手不放开，神色暧昧，口中的话更是容易使人浮想联翩。
“快放开，抽什么疯，在公司呢！”苏宁耳根发热，喉咙又开始缺水。
“说好有奖励的，我做人向来一诺千金……”最后一个“金”字，是没在苏宁口中的，突然而然的袭击，令苏宁毫无反抗的机会。
不过有机会苏宁会不会反抗也是个问题，因为强吻正在演变成拥吻。
“外面的人不少，而且你不是快要开会了吗？怎么可能那么快就……”
苏宁保持着最后一点理智，力图阻止在这种属于公共场合发生不该发生的事情。
“亲一下能有多久？”陈国美在他嘴边问着，突然顿悟了似地暧昧笑了起来：“你该不是想到其他地方去了吧？那样的话，时间的确是……”
“没有！鬼才像你想什么龌龊事！”苏宁摆了一记乌龙，却逞着面子下不来，争得面红耳赤的。
“你说没有就算没有吧。”陈国美吃笑，又凑过去亲了他一下脸颊，“你这个模样真有趣，时间到了我走了啊。”
什么叫做就算没有吧？苏宁摸了摸脸，看着走出去的身影骂道：
他奶奶的，亲得老子一脸口水！
下楼的时候苏宁还是走后楼梯，不想楼梯才下到一半，就听到有女人低低抽泣的声音，盘旋在空荡无人的后楼梯有点阴森。
苏宁心里一阵发毛，想着难道青天白日的还遇鬼不成？
等下到十三层楼道，才发现那只“女鬼”他也认识，就是整天“苏师兄”前“苏师兄”后喊着的小师妹林微微。
“微微？”
苏宁试着喊了她一下，小姑娘脸嫩，见是他背过身抹了泪叫了声“苏师兄”，可是红得像兔子的眼睛和微微的抽泣根本掩饰不了哭过的事实。
“怎么了？”平日里苏宁虽说不大着调，但是对这个小师妹却颇为照顾，怎么说都是同个学校出来的，一声师兄妹情分就摆在那里了。
“没什么。”小姑娘勉强笑了一下，比方才的梨花带雨姿色稍差。
“要没什么就不会躲自己一个人偷偷抹眼泪了，”苏宁就着台阶坐了下来，拍拍胸脯打包票，“说吧，谁欺负你成这样了？师兄帮你。”
“真没有人欺负我…..”小师妹在苏宁质疑的眼神强烈刺激下，声音也弱了下来。
苏宁还在用眼神循循善诱，不断地发射出“说呀你说呀”这种信号。
小师妹林微微的心理防线终于被突破了。
“苏师兄，我…….”一开腔就是哭调子，眼泪吧嗒吧嗒掉话却说不出来。
苏宁少见女孩子哭得这么委屈，一时手足无措，只能急急忙忙从裤袋里搜出半包用剩的纸巾，抽了一张过去。
“好了好了，别哭了，先把事情给我说说看吧。”苏宁好言相劝，不料林微微却哭得更带劲，似要把委屈全一股脑哭出来一样，止都止不住。
苏宁也只好转口轻声说：“那就哭一阵好了，哭出来也舒坦些。”
林微微点点头，把头埋在膝盖里，肩膀一抖一抖的，哭了好一阵，苏宁在旁边看着也是心酸。
“苏师兄，我是不是很没用？就只会哭。”
林微微终于抬起头，眼睛比之前更肿了，苏宁想起了《红楼梦》里写的林妹妹，两个眼睛肿的桃儿一般，满面泪光的模样。
“我真的很没用，自打进公司以来，出的错十个手指都算不清楚，很多错还是重着犯，连柳姐都说我浮躁粗心。”
原来是为了这个啊，苏宁还以为是什么天大的事情，便安慰道：
“这也没什么，你才来多久呀？就想不犯错？想当年你师兄我这么英明神武睿智聪慧的刚刚进来的那会，出的错别说十个手指，就是连上十个脚趾头都数不清。”
他说得夸张，连脚都举上来了，林微微一个没忍住，扑哧笑了。
苏宁正要高兴，却又听她眼神又黯淡下来，
“苏师兄你不要安慰我，你当初还拿过奖的，怎么可能跟我一样犯那些低级错误？也许我真的是不适合这一行。”
“人哪能一点错不犯？错犯得多了，教训深了，以后慢慢就好了，总之你就是经验尚浅，再过多几年就好了。”
苏宁老生常谈，一派老一辈的口吻。
“苏师兄，你真好。”林微微轻轻说了一句，神情却还是不见半分喜色，依旧是愁云惨雾。“其实我倒也不是真就只为了这个就哭个不停。”
“苏师兄你也知道，进公司的新人第一年只算试用期，是临时工，基本工资奖金也都只能拿四成，还没有补贴。”
这个苏宁知道，这种坑爹的规定他也经历过，地位最低，做得最多，活计最累，拿到手的钱却最少，甚至连加班都没给算加班费，那苦哈哈的头一年，他也是勒紧裤带，才勉强度日。而现在物价飞涨，他们的工资奖金却没跟着涨，也就是说现在的新人过得还不如他当年滋润，林微微的苦处他能理解。
“那也没办法，你既然上了这艘贼船，也就只得认了，现在的公司都这样，你跳槽去哪儿也没用，还不如平时少买些衣服化妆品，苦过这一年，也就好起来了。”苏宁继续苦口婆心做知心哥哥。
“我倒是不怕什么苦，可是就算我吃喝少点，衣服不买，房租就占了一大半钱，这两天房东又开始涨房租了，我问能不能迟点交，她直接说没钱就得搬出去……”
林微微说到这里，眼泪就开始往外淌，抽泣起来。苏宁拍拍她的背，又给了她一张纸巾。
出门在外，谁都不再是那个家中的宠儿，不会给你父母般的宽容慈爱，有的只是势利的嘴脸和冷冷的践踏。这种委屈苏宁初来乍到也没少受过，想当年也是有棱有角，气焰嚣张到看谁不顺眼都会上去给他一拳，而到后来现实一点点将他磨平，手把手用教训教会他怎样圆润做人，低头做事。要不然，他哪里是天生奴颜媚骨，现在拍马逢迎怎会随口就来？
“你是不是最近手头太紧？你师兄钱不多，但是你要借还是有的。”苏宁心忖着要是小姑娘借的不多，将来也就不让她还了。
“本来还可以，只是今天被扣了这个月的奖金……”林微微一提起这个事，心里还微微疼着，鼻子发着酸。
“什么？这个月奖金全给扣了？你做了什么大不了的事了？”苏宁很是惊讶，把一个月的奖金扣光，没有点存款的人根本活不下去了，这得犯多大的错才遭这罪？
“我早上把六号那个文件放错在八号送去给陈经理了，结果就……”林微微还清楚记得，陈经理那副犹如布满乌云的脸色，还有重重摔在地上的文件夹。
这件事苏宁倒是不知道，他早上去了策划部门参与商讨一些事宜，回来也没怎么听说。不过他可以从那小师妹脸色上，看见陈国美恐怖狰狞的面孔。
哎，那家伙凶起来是挺可怕的。
不过……
“不过这也用不着扣光奖金这么严重？及时发现又没造成什么不良影响。”
“我不知道，我把文件给了陈经理，他看完后就盯着我看，看到我心里发毛，然后就开始数我自进公司以来犯过的大小错误，我从来都不知道，我都不知道原来我做错了这么多……最后他说，先扣我一个月奖金，要是再出一次错，就直接解除试用合同。”
诉说中伴着抽泣和委屈，似乎所有的眼泪还不足以说明当时的种种心情。
怎么就罚得那么重呢？苏宁心里还是打了个疑问，明明同林微微一起来的毕业生，也是大小错不断，虽然也被凶过不少，但像这样严厉却是没有。
难道是……
苏宁突然想起，有一天陈国美和他打趣，说他和这个小师妹走得很近，人人都说他们天生一对，如果不早点把人赶出去，恐怕他迟早会移情别恋。
难道他说的，不只是开玩笑？
苏宁的心有点沉了下来，对林微微说：
“你等着，我给你问问陈经理。”
林微微没反应过来，苏宁已经起身走了，她心里着急又懊悔，就也追了上去。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第38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