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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Chapter 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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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遇见纪淮后顾知灼着实窝在大宅消沉了几天,翻出若干文艺片在家搞小型家庭影院,再不就是立体环响反复听Guns N' Rose声嘶力竭的嚎 Knocking on Heaven's Door,顾家上下被这位阴晴不定的顾公主搞的鸡犬不宁民不聊生,顾老爷子捂着心脏做娇弱状试图一博她的同情心,结果顾知灼从《蓝》上懒懒的抬了下眼皮,“爷爷,您就别装了,今年体检的时候您老人家的报告可是完美的很呢,上山打虎下河摸鱼都绰绰有余!”
被揭穿的顾老爷子自知已然装不下去,一脸辛酸的感慨自家彩衣娱亲的戏码总是本末倒置。没办法,顾家历代阳盛阴衰,独独顾知灼这么一个花骨朵,打小就宠上了天可算得上百依百顺,要星星不敢给月亮,这上上下下谁不知道顾老爷子最宠这么一个嫡亲的孙女,好在顾知灼性子淡,从不恃宠而骄,不然就这么个金枝玉叶娇气起来也算够受。
不过顾家老大显然是没有顾老爷子这么好的脾性涵养,一身休闲从楼上踱下来,“我说顾知灼,你这社会蛀虫能不能不在家扰民?画廊让你开倒了?在家祸害什么人?”
顾知灼慵懒依旧,栗色的长卷发披散下来倒也称得上几分风情万种,“我喜欢。”转过头来目光灼灼又带着几分戏谑,“那你呢?顾氏集团倒了么天天窝家里?那你叫我这社会蛀虫啃谁去?”
“听说,纪淮回来了?”顾知舟不吃这套,单刀直入主题。
顾知灼刚想张嘴,一旁的顾老爷子冷哼一声,“他还回来做什么!”
顾知灼漫不经心的拨弄下头发,“爷爷,他回来他的,您哼什么,反正腿长在人家身上。”似是满不在乎撇向一旁的顾知舟,“我说,你是不是当了太久和尚内分泌失调雌性激素分泌过多啊,怎么一身市井妇女的八卦味儿?”
顾知舟知晓自家妹子的脾气,料到没准这纪淮已经和她碰过面而且还受了点不痛快心里正憋闷着,这个时候再继续这个话题显然是个不明智的选择,商人的本能迅速让他开始转移话题,“我说,顾知灼,下个月你不是又要开画展了么?怎么样了?”
顾知灼关了电影,“劳顾总费心了,一切就绪。”转脸就笑容明丽的拉着顾家老爷子,“爷爷,我们明天去钓鱼怎么样?我想喝鱼汤了。”顾老爷子闻言乐的脸上的皱纹都平了几分,连声称好,半点往日手握重兵的样子都没有,随后二人就细细絮叨着关于明天的计划,从鱼饵鱼竿的选择说到度假村的安排。
倒也是一派祖孙和乐的景象。
顾知舟看着手里的报表摇头苦笑,这几年的他这个宝贝妹妹越发的捉摸不定,面子上永远是云淡风轻泰山崩于面前不改颜色,即便是内心翻江倒海倾吴蜀也是那波澜不惊的样子。凤眼微微眯起,思索着纪淮的归来,到底是个转机还是将局势推向更僵化呢?
他不知道。
被这么一闹顾知灼反倒没了低迷颓废的兴趣,毕竟日子还得照过,地球不是有个支点就能被人撬动的,照旧日出日落潮涨潮平斗转星移有人出生有人死去。
只是有些东西还是不一样了。她目光黯淡的抚摸着纯黑的斯坦威,琴键黑白分明,隐隐泛着光泽,食指似无意识的轻敲在琴键上,一声DO——在房间里低沉回响。她像被惊醒般飞快缩回手,慌乱的阖上琴盖踱回到窗子边看着窗外的缠绵阴雨,眼前飞速掠过想忘却从不曾忘却关于往昔的画面,有时是巧笑倩兮的少女支着下巴,安静地听着面冠如玉的少年弹奏一首一首的曲子;有时是少女安静优雅的操起琴弓臻首微侧拉着小提琴合应着少年。就好比是,天作之合。
是啊,天作之合,顾知灼闭上眼仰起头,似有泪缓缓从眼角流下没入发间。那年的他们都那么天真,以为在一起就是永远,而现实哪来那么多岁月静好现世安稳的箴言?
那架斯坦威依旧静静立在房间一角,仿佛从未弹响过。
第二天顾知灼一扫连日里的阴郁兴致勃勃拉着顾知北的和顾家两位太岁去郊区钓鱼。
顾老夫人赵倾芜虽是旧时的大家闺秀,却也是个不容忽视的主,当年她毅然放下世家小姐身份无名无份的与身为□□的顾家老爷子私奔,二人在战火中肆虐中不幸失散后,她独自抚养顾家这一代三个儿子长大其间尝尽世间冷暖,而最终也是苦尽甘来。即便是现在,一身的雍容气度和骨子里沉淀出来的幽静娴雅也是不能被忽视的,顾知灼的一手簪花小楷和花鸟工笔就都是承自她手。
顾知灼支好鱼竿后就开始神游天外,而顾北北性子跳脱早就跑到不远处的水库看新鲜,而顾老爷子则是摆出一副顾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的样子极有信心。这是个难得的艳阳天,顾知灼遂把遇见纪淮这连日来满心躁郁抛到一边,尽情的享受着郊外清新的空气顺便和自家奶奶聊聊体己话。顾父这一代三个尽数在国外当外交官或是整日忙于顾氏的生意,平日这两位老人家也只能和小辈们亲近。
赵倾芜和蔼的看着这个她最宠爱的小孙女,一双看透世事沉浮的双眼里依旧不减睿智的光芒,促狭的说着体己话,“真不考虑考虑秦靳阳?”
顾知灼撒娇,“奶奶,你怎么也这么八卦!”
赵倾芜微微一笑,风采依旧不减当年,顾知灼的美貌有七分承自赵倾芜便已然是绝代风华。她替顾知灼拂了拂被风吹起的卷发,“你小的时候,脾气躁,我硬是用簪花小楷磨你的性子,我始终觉得女孩子是要沉稳娴静点,不过现在,我有些后悔了。”
顾知灼猛的抬头,赵倾芜反而转过脸不去看她双眼微眯起继续道,“我现在,巴不得你是北北那样的跳脱性子,越长越像个闷葫芦,受了多大的委屈也憋着——”
顾知灼心下一动,“奶奶——”开始撒娇,“我才不要像顾北北那样,我是淑女!”眨了眨眼睛又娇俏的说道:“有顾家上下罩着我不横行霸道就很好啦,谁敢让我受委屈呢!”
赵倾芜被她娇憨的神色逗笑,“好好,我们灼丫头是淑女!”
一旁的顾老爷子不甘被无视的开始嚷嚷,“嘘——!鱼都不咬钩了!真是讨厌!”末了又自哀似的摇摇头,“真是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幸好只是两个,要是三个都可以搭台唱出花鼓戏了!”
顾知灼吐了吐舌头,笑得更是开心。
翌日顾知灼精神百倍的跑去画廊上班,雇佣的打杂小妹打着哈欠感叹这世上果真是存在着幸福的米虫,虽说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却依旧吃饱穿暖不愁人间疾苦。
神清气爽的顾知灼浑然不知自己又被扣上了米虫美人的帽子,正兴高采烈的挑出图兰朵的唱片开始放华丽的咏叹调,昏昏欲睡的再度踏入醉生梦死的人生之旅并且为之乐此不疲。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每一秒钟都有人出生有人死去,在历史的恢弘背景之下,任何小人物的爱恨情仇都显得不值一提。
手机铃声响起,顾知灼接起电话,“喂,西子!最近又跑哪疯去啦?”
赵娅西依旧是二十年不变的大嗓门,“我说阿灼!丫个忘恩负义的主!姐姐刚从非洲帮助完贫困儿童刚回国就让我们伟大的人民警察逮了个超速!我在局子里呢赶紧来捞我啊!我这刚下飞机困死了!”说完还打了个大哈欠。
顾知灼揉了揉额角,“西子你说你刚回国就捅一篓子,你就得瑟吧!”
赵娅西赶紧打断顾知灼的长篇大论,“丫别磨叽啦!快点来吧!”交代完地点就匆忙挂断了。
顾知灼合上电话拎起包交代了打杂小妹几句就出门打了辆车火速前往,赵娅西那厮就是个惹是生非的主,好不容易出国一遭祸害祸害外国人民,没两天回国后又得惹事,顾知灼这么多年可没少帮她平事。
没办法,谁让赵娅西是她家表妹呢。
到警察局的时候赵娅西一把抱上顾知灼:“阿灼!我可想死你了!”
赵娅西一头长发染成火红火红的颜色,顾知灼一瞪眼睛,“我说西子,几天不见怎么还整成火鸡了?这不还没到圣诞节呢吗?”
刚说完脑门就又被拍了,“我说你这个土老帽!这叫时尚懂不懂?还火鸡,火他二大爷!”
“西子!”顾知灼眼尖的发现一边的年轻小警察脸已经黑的不能再黑了,“别跟个女流氓似的成吗,闭嘴上那边待着去!”
赵娅西撇撇嘴咕哝了句“瞅丫这德行”就老实上一边眯着去了,顾知灼认命的开始向小警察赔礼认错,“我家西子年轻不懂事,您担待着,我们接受一切罚款和批评教育。”
小警察不乐意了,“瞧您这话讲的,我们又不是冲钱来的,这位小姐无照驾驶超速态度还极其不端正!要是都这样,我们的工作还怎么开展?”
顾知灼挑眉,这社会吃拿卡要的主太多了,这小警察还挺正直,这可就不好整啊。
不过顾知灼这厮这么多年来处理烂摊子也是有经验的,刚想张口就又被一阵骚乱被打断了。
“小张,来!这又逮一酒驾的,也是超速,好家伙今儿什么日子啊,怎么都目无王法啊!”
顾知灼扭头看过去,变了脸色。
也不知这出戏是叫人生何处不相逢还是叫不是冤家不聚头,这酒驾的,好巧不巧,竟是纪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