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崩塌的开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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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的张起灵催促齐羽快出发前往教室，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不能迟到。
果不其然，原来是教授布置了前往西沙群岛的考古旅行。张起灵看着这些回忆精神一振：这不这是吴邪和没有失忆的自己一直在苦苦追寻的真相吗？
于是他暂时收束了被齐羽扰乱、本来就在担心吴邪的心，仔细地观察着身边的每一个人……
一起都很正常，除了回忆结束，齐羽被老师和陈文锦留下商量事情，递给张起灵一个深有内涵的眼神。
可是记忆里的张起灵并没有在意齐羽藏在眼神里的含义，转身离开了。
吴邪紧紧盯着湖底的画面，终于看出了一些不平常的苗头。教授和陈文锦留下了齐羽，让其他人都先行离开了。
记忆的主人盯着张起灵的背影看了一会，才面对陈文锦淡淡地问：“怎么。”
那位教授先开口了：“跟你谈的那件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记忆的主人嘿嘿一笑：“秦教授，我真的觉得这事儿不能干。”
“这件事我们已经谈过许多次了，你怎么还不明白？”那教授苦口婆心，“你这是为四个现代化建设奉献自己的力量懂不懂？一旦成功，就是一件利国利民彪炳史册的大好事！”
“……教授，第一，错的就是错的，无论他披上了多么冠冕堂皇的外衣，他都是错的；第二，这件事不可能成功的，秦教授，这是谋杀。”回忆主人的声音似乎十分疲惫，但一字一句又极其认真。
“胡说！什么谋杀！这话是可以随便乱说的吗！”秦教授简直暴跳如雷：“这是必要的牺牲！是科学研究的道路上的必然！你是怎么学习的钱学森先生的先进精神，有没有认真体会两弹一星精神的精辟之处！难道个人利益可以凌驾于集体利益之上吗！？”
“教授！”记忆的主人也忍不住提高音量，“我知道为了科学研究，有时候需要一些牺牲——但是这些牺牲应该是有意义的！研究核弹的确会有辐射危及人体，但是最终会有一个结果产生！”他似乎气愤到了极点：“可是我们进行的是什么研究？长生不老！我再强调一遍，长生不老是不存在的！即使被研究出来，也是有违伦常自然，会带来极其严重的后果！”
记忆的主人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教室里恢复了安静，陈文锦一直低着头没出声这时终于小声开口了：“……你还是答应吧。我已经……答应教授了。”
“什……”回忆的主人一愣。
秦教授不失时机地加了一句：“就算你不想报效国家，你和霍玲的家人……你都不想管了么？”
湖底的画面晃动了一下，似乎是记忆主人站立不稳，跌坐在椅子上。只听他苦笑着骂了一句：“TMD，这一句比什么都管用……”深呼吸一下，“我参加。”
看到这里，吴邪心中大概有了计较。看来记忆的主人被要求参与一个非常危险的实验，其主要目的就是为了研究莫须有的长生不老。结合这么多年来吴邪同志的电影经验，一个猜测已经在他的心底形成：
估计是国家秘密立项进行这项研究——在那个高度集体主义走向扭曲的年代，无论多么疯狂大胆的想法都有可能被付诸实践——而文锦解连环小哥所在的这只考古队，表面上是外出考古，实际上却是一队小白鼠。在出发之前，就已经卡上了“实验品”的大章，而操纵他们命运的人就在这支队伍里，一个是记忆的主人，一个是陈文锦。
想到这里吴邪心中先是一阵揪痛，然后是巨大的寒意：解连环是不是一直被瞒在鼓里？……或者说，考古队的那些人，是不是一直到死、到尸化，都还把陈文锦当成他们的好领队，从来没有想到过，他们的不幸……正是陈文锦这个刽子手行的刑？
但是看着湖底画面文锦的一脸哀伤，吴邪又忍不住在心底为文锦开脱：她也是迫不得已才做出的选择，或许也像回忆的主人一样，是家人被拿住，不得不点头。
设身处地的想，在那个年代，虽然有最纯洁的学术氛围和最高涨的报国热情，同时也是个人意识受到考验的时刻。当个人的道德观与上级指令产生冲突，当个人理智遭遇到国家利益的围剿……什么是对什么是错都已经难以分辨，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也没有人能轻易选择。
权威和人性，如何选择？象牙塔再美好，就此崩塌。
吴邪扣心自问，换了是他，他最后也会低头。
湖底的画面还在继续，秦教授对他们说：“教室不是交代这些事情的地方，今晚行动步骤会寄到你们手里，看完之后记得销毁。这件事情只要按照计划有序进行，霍玲家那点事不成问题……”他对记忆的主人微微一笑，又对陈文锦说：“文锦也是，只要这件事过去了，无论是你还是你那个男朋友——吴三省是吧？你们两家的黑背景，上面都不会再追究了。”
文锦终于勉强露了个笑脸，跟记忆的主人一起站起身，走出了教室。
吴邪松了一口气，精神一散，身上的疼痛就变本加厉得袭来。他疼得咬破了舌头，却还走神地想到，这一次疼的时间似乎格外长些……小哥，没出什么事吧……
但是跟他料想的不同，这段记忆并没有就此结束。走出教学楼，记忆的主人快步追上在前面埋头前行的陈文锦，小声问她：“……文锦，你真的打算逆来顺受了！？”
陈文锦吓了一跳，急忙把记忆的主人拉到一个没人的角落：“难不成你还有别的办法？你要知道，这是上级安排的工作……”
“文锦。”记忆的主人打断了文锦的话，声音稳重，安抚住了她，“我知道这件事我们不得不做，但是，那些都是跟我们朝夕相处了四年的同学啊，你下得了手吗？”
“……他们也不一定会死……如果我们成功了……”文锦小脸苍白，但还是往积极地方面想去。
“呼……”记忆的主人深呼吸了一下，“你听我说，长生不老的实验不可能成功。你不要说我是封建迷信，逆天而行绝对会遭报应的。现在，我们家和霍家被控制着，你们家和吴家也被控制着，加上连环和起灵，九门提督的后代几乎全都被收在这个队伍里。你不觉得有点奇怪吗？”
“……你什么意思？”文锦小声问。
“意思就是，显然这次出行除了实验，还有另外的目的。他们用尽手段把倒斗世家的孩子们凑到一起，就是为了找到某样东西——文锦，想一想，我们将目睹整个计划。一旦事情完全按照他们的计划发展，我们是没有活路的。”
陈文锦这个人靠在墙上，瞪大了眼睛——吴邪心中暗暗夸赞了一声，文锦阿姨的心理承受能力也算是极强的了——抖着嘴唇反问：“但如果我们不做，照样没有活路……”
记忆的主人来回转了两圈：“对，但是我们也要搏一搏。既然他们还有别的目的，就等于给我们创造了逃出生天的机会。一定有办法解决的……”
“但是这件事，仅靠我们二人之力实在是太困难了。”文锦咬咬嘴唇，“但也不能冒然跟同学们商量。大家都是当事人，如果露出了马脚……”
记忆的主人却突然笑了：“不，同学里，还是有一个人可以商量的。”
“谁？”文锦眼睛一亮，“是连环吗？看他心思缜密……”
“不。”记忆的主人摇摇头，“是起灵。”
文锦皱起了眉头：“你信得过他？他平时待人冷冰冰的，而且他不是张大佛爷的亲子孙，是从南方过继来的孩子……你觉得他真的可靠？”
记忆的主人似乎很愉快：“他到底是不是直系的张家人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信他，他一定能救我们。”
湖底的图像再次变得一片模糊。吴邪紧紧掐着自己的左手腕，忍受着其中骨化肉消的疼痛，耳边不断回荡着对他而言极其刺耳的一句话“重要的是，我信他，他一定能救我们”。
你算老几。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小哥会隐约亲近你，对你露出淡淡的笑意！？为什么你深陷阴谋的谜潭还会毫不犹豫地拉小哥下水！？为什么你能这么心无芥蒂地说相信他，说得好像愿意交付生命！！
你算老几啊！
一瞬间，吴邪觉得有股恶毒的情绪在身体各处爆发出来。他一边热切地渴望知道这到底是谁的记忆，等待着后面的真相，一边又胆怯于自己将要看到的，别人眼中的小哥。
他一边羡慕这个人对小哥全身心的信任和亲近，那种不同于爱情却同样深厚自然的羁绊，一边又狠狠嘲讽这个人——原因无他，因为他终究还是死了。他死了，张起灵最终没能保护他，他渺小的消失于人世，记忆还被不知身份的东西抽出来，想电影一样放给自己看！
你死了！小哥没有保护你！知道为什么吗！你对他来说不是最特别的！你对他来说，根本就不是最重要！
——那么谁才是小哥的“最重要”？
是我。
巨大的疼痛终于击垮了吴邪的意志。他的情绪开始走向极端，不受控制。似乎有眼泪源源不断地流出来，但是湖水簇拥在眼睛周围，让他感觉不到宣泄。他双手抱头，在水中蜷缩起来，发出无声地呐喊。
他鄙夷自己头脑里的恶毒和嫉妒，但是他停不下来。
吴邪的眼前已经模糊一片了，他喃喃地唤了声：“小哥……”就此向深深的湖底沉去。
张起灵从回忆里回神，他似乎听到了吴邪在叫他。带着委屈无助的一声“小哥”。
可他明明还在昏迷中，眼前不断出现的，也不过是过往的那些回忆……
正想着，又一段回忆慢慢铺展开来。
一片漆黑。
张起灵想起了自己在进入阴间之前做的那个梦，果不其然听到了自己不耐烦的声音：“我没空跟你开玩笑。”
然后是齐羽笑吟吟的声音：“是~张先生。”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崩塌的开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