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碧麒麟与张起灵（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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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怎样去描述眼前的景象。
本来在下面仰头看着天空的众人，此时都不忍地低下头来，有意无意地去看小哥。
而张起灵只是木讷地仰着头，看着天空中的景象。
如果真的有人间地狱，那么你认为会是什么样的？
天空中，火红火红的，似乎那火已经扑面而来，让人感到了热度。
所有人都在燃烧，发出凄厉地呼喊，然后慢慢蜷缩成虾米状。
中年男人似乎被张起灵背到了楼下，抬着头看着高高的汉式小楼，视线慢慢氤氲，又迅速被火焰蒸干。
画面里，小哥正在救人。那些不知从何而来的火焰并不烧到小哥身上，反而好像有意识似的纷纷躲开他。
可怕的是，当小哥去碰触一个人，那个人的身上就会燃烧起熊熊火焰。
张起灵又去打水——但是碰触到那些水的地方，火就会烧的更旺，就好像被泼上去的不是水，而是油一样。
中年男人的声音喃喃地说：“起灵……回来吧……这是麒麟火，是你带回来的火……扑不灭的……”他说着，朝小哥伸出了手。
站在火里的小哥，脸上的表情像小孩子一样迷茫，他黑黑的眼睛望着男人，里面写满了惶恐自责和绝望。他看着男人伸出来的手，怯怯的，甚至带着瑟缩。
中年男人的声音充满了抚慰：“别怕，过来……起灵啊，你过来，让爹看看你……”
小哥慢慢地走近，像以往那样，蹲在了男人面前。
他把手，搭进了男人手里，似乎想说什么，结果眼睛一下子瞪大，要抽出自己的手。
男人的手已经烧了起来！可是他还是紧紧地拉着张起灵，对他说：“起灵，爹不怪你，别伤心了。”
“不要！不要！放手啊啊啊啊啊——”张起灵哭叫着，试图把自己的手从他爹的手里抽出来。
“所以，要好好活着……”中年男人的话音一落，天空中的画面便渐渐暗下来，只剩下张起灵崩溃的哭声：
“不要啊啊啊啊啊！！！！爹！！！”
“啊啊啊啊啊啊啊——！！”靠在树下的张起灵完全崩溃了，他蜷缩起来，用力揪着自己的头发，眼泪渐渐沾湿了衣襟。他用力地用头去撞树，溃不成军。
其他几个人远远看着他，心下一片灿然。水孩低着头，面前是一堆小水印，李晓夏也捂着嘴，抖得不成样子。
胖子看看他们俩，心说，要是吴邪还醒着，估计也要哭。
这样想着，他看向还人事不省的吴邪，才发现：“……咦，天真怎么哭了？”
碧麒麟并没有放过昏迷了的天真。他不仅看到了其他人看到的，而且还附赠了麒麟的解说。
“这个人是残忍的。”
“这个人是自私的。”
“这个人是懦弱的。”
“有没有看到他的欺骗？”
“他害死了全族的人。”
“——这样的人，你还要护着他？”
吴邪哭得溃不成军，在那个只有他和麒麟的小世界里直接怒了：“放我出去！TM的听见没有，放我出去！我爱护着谁就护着谁，你TM管不着！”
麒麟没有一点恼色，只是说：“这么一个肮脏丑陋的下贱东西，你有何必这么宝贝。”
“我擦你骂谁！”吴邪是真的火了，“肮脏丑陋下贱？那在你眼里谁不是肮脏丑陋下贱？”
“你不是。”麒麟回答得十分干脆，反而把吴邪堵住了。
小邪大口喘了几口气，才回过身来：“对，张起灵他是残忍自私懦弱，他还杀人恩将仇报。但是人不是纯粹的善或者恶。他杀了一头麒麟，对，但他一次又一次救过我。”语调不受控制地上扬，“救过我你TM懂不懂？他再混蛋，他也是张起灵！救过我，跟我站在一边，照顾我，从来没有害过我的张起灵！”
“你到底为什么要救他……”麒麟似乎很困惑。
吴邪努力压着怒火，可惜没压住，就一字一顿吼出来：“爷、乐、意！”
麒麟无辜地眨巴眨巴眼睛。
吴邪恨不得上去掐它的脖子：“别搞得你好像冷艳高贵！那个楼的人明明是你害死的！你才是真正的迁怒！”
麒麟撇撇嘴：“孩子，我真的是为你好……你这样护着他，是会后悔的。他对你好，也是有目的的。他……”
“我不想知道。”吴邪直接打断它，“他瞒了我什么，我等他自己告诉我。而且人，谁也不比谁干净！现在放我出去，快点！”
麒麟困惑地盯着他。
吴邪终于叹了口气：“……你懂不懂人类的感情？你懂不懂什么叫爱？爱就是，小爷就认准了那个闷油瓶，真被他卖了，也只有数钱。爱就是，他那个十弟替他死了也甘心情愿；爱就是，他那个爹，为了怕拖累他，临死前还要叮嘱他好好活着。”他用手按着麒麟的脑袋，“这就是人。人心是比鬼神可怕的东西，但是人心也很伟大。”
“小哥是骗我也好，要害我也好，我都等着自己看。有些事是两个人之间的，恨他爱他是我的事，用不着你操心。”清秀的年轻人直视着麒麟的双眼，把话说得铿锵有力，明明腮边还挂着心疼的眼泪，明明身上还带着伤痕，却底气十足。
“为了他疼也甘愿？”
“心甘情愿。”
“如你所愿。”麒麟扭身走开，而一股巨大地纠结之痛就朝吴邪席卷而来。
吴邪骂了一句：“还说来就来！”便咬着牙，猛地睁开了眼睛！
吴邪一睁开眼，围着他周围要给他擦眼泪的一干人都吓了一跳。
他体会着心里的揪疼，推开围观的众人，快步朝瑟缩在树下的人扑过去。
水孩被吴邪推得踉跄了一下，委屈得不行，嗷嗷叫着扑了上去。吴邪无奈，只好把水孩抱住，继续朝小哥冲。
李晓夏是一直哭得不行，她本来在一堆男人里最亲近的就是吴邪，现在看吴邪醒了，也眼泪汪汪地扑过去扯吴邪的衣襟儿。
小花哪里放心吴邪自己过去，二话不说跟上。
胖子更是老妈子命，保护过度的主，叹口气也跟了上去。
胖子在哪里老胡在哪里，于是老胡也上去了。
剩下威武兄弟傻在当处，眨眨眼睛也跑了过去。
麒麟站在柳林里看着这一幕，突然吭哧笑了：“有点意思……不过。”
吴邪跑到小哥身边，放下水孩就想抱住小哥。
可是张起灵反应十分剧烈，用力把吴邪推开，还亮出了黑金刀，不许任何人近身。
吴邪愣住了，随即明白过来，柔声安慰：“小哥，那些事都过去了，我们可以碰你，没关系的。”
可是张起灵的眼睛是一片空洞，好像根本不知道他眼前的人是吴邪。
胖子担心了：“小哥，小哥你没事吧？你还认识我吗？”竖起了两根手指，“你说这是1还是3？”被老胡狠狠拍了后脑勺：“小哥是受打击过大，又不是白痴了！！”
小花看了看，皱皱眉，活动一下关节走上去，一缩身，一抬脚就踢掉了张起灵手里的刀，然后在众人呆滞的目光里，狠狠抽了小哥两耳光：“怎么这么没出息！我擦，不就是杀过人吗？你问问这里，谁没杀过人？600年前的事先在还TM受不了，你怎么就这么点出息！？”
一扭头发现吴邪摸着自己的脸，小花一愣：“？”
吴邪苦笑：“……好像小哥受的所有疼，都转移到我这了。”
小花一抖，放开了张起灵，连忙去查看吴邪的脸，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其他人围着小哥，又是一阵劝慰，可是一点都没有用，小哥只是低着头，默默站在那。
吴邪从人缝里看见麒麟好笑地注视着这边，心底的火又一次上来了，拨开其他人，捧着张起灵的脸对着自己，说——
“小哥，我疼。”
张起灵脑子其实是空白的。无意中闪过的片段，都是对自己的鄙夷和责备：
“活了600年的怪物。”
“家族的叛徒。”
“害死了弟弟和爹。”“害死了张家楼的人。”“引来了所有灾难。”“还忘了个精光。”
“会害死身边的人的。”“不能靠近他们。”
“骗了吴邪。”“让吴邪替自己疼。”“没法保护他。”
“我没有用了。”
零零散散地念头，如同苦涩的海水，渐渐将张起灵淹没。
而就在窒息的一瞬间，他听到了吴邪的声音：“小哥，我疼。”
你疼？谁TM敢动你？
张起灵的神志渐渐回归，在一地下巴里，眼睛恢复了神采，专注地盯着吴邪有些红肿的双颊，皱眉问：“谁干的？”
吴邪松了口气，抬手摸摸小哥的头：“你醒过神来了？”继续捧着小哥的脸：“张起灵你听着，你的那些过去，是挺吓人挺黑暗的。”
张起灵抖了一下。
可是吴邪继续说：“……所以你以后不准那么对我，知道么。”
“你过去怎么样我管不着。但是你以后是我的，给我老实一点，别杀心那么重，要顿号子的，嗯？”
“还有以后么？”小哥闷了半天，哑着嗓子问了一句。
吴邪叹了口气，懊恼地抓了抓头发，把张起灵的头拉近自己，然后——
吻了他。
他问，还有以后么？
他就二话不说吻了他。
暗了暗眼神的是水孩和小花，眼睛渐渐眯起来的是碧麒麟。
爱什么的它不懂，但是复仇还没有结束。舍不得对那个好孩子动手，也自然有不伤害那个孩子却能折磨那个刽子手的办法。
它气定神闲地摇摇尾巴，对上水孩戒备的金色眸子，好心情地挑了挑嘴角。
还有后招。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碧麒麟与张起灵（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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