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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百鬼夜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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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胡胖子,外加杨丹SUE和DUDLEY,都十分惊恐地看着车后正快速重来的一团黑气。
胖子愣过之后啐了一口,探身到车窗外,对着那一大团东西就是几枪,但是这根本没有阻挡那团东西的势头。
“快点!开快点啊胡叔叔!”杨丹吓破胆似的,用力拍着驾驶座竭斯底里地吼叫。
老胡何尝不想快一点,可是前面还有两辆吉普呢,想快也快不起来。那两辆车到时候向什么都没觉察一样开得不紧不慢,连刚才的枪声都没有惊动他们。
老胡没辙,弹出身子朝前面的车喊:“小解——!!开快一点!!”
可是前面车上根本一点听到的迹象都没有。老胡狠狠砸了下方向盘,偏巧这时候又听见后面的三个手机响了起来,白毛汗都下来了。
小花解雨臣是真的什么都没听见,他在沉思着李晓夏的身份和她混入自己一行的目的。有所图谋……或者就是为了害我们?他反复琢磨着,会不会李晓夏也是……“它”的人?
这一行人里面,李晓夏底细不知。张起灵如果记忆还在,估计也是个能拿主意的,不过主要还是技术帝。胖子是毫无疑问的前锋,老胡虽然比胖子多几个心眼,但还算是直来直去的耿直汉子。柳威柳武不是自己人,水孩的心性又有点像孩子。也就是说,能扮演军事角色的其实只有小花和吴邪。
小花心里对这些清楚得很,所以他抱着胸反复思量着每个人之间的关系和他们身后可能隐藏的各种力量,一旦吴邪拿不定主意,那么小花必须心中有谱才成。
不过他一边思索,也没忘记一边回头看老胡地车有没有跟上来,这然发现胖子竟然端着枪朝后面瞄准,心说不好,立刻打开窗户把身子探了出去。
车外的风十分凛冽,竟好像是数九天一般,生生刮在人脸上。小花咬着牙去看,发现老胡的车后面不远处,竟然有一大团黑烟似的东西飞快地逼近过来。他看到老胡打着手势让他的车快走,连忙把身子缩回车里,顾不得给一脸诧异地柳武解释,用力拍打驾驶座:“美人儿,能不能快点?”
小花问这个是因为尚存一丝侥幸心理,虽然水孩已经说了式神耳不能听口不能言,还是希望自己的催促可以传达到,然后他从自己的装备里摸出了武器,对着汽车对讲机叫:“弟兄们抄家伙,后面有东西跟上来了!”
老胡见小花看到了他,心中一阵狂喜,随即发现前面的车速一点没变,忍不住骂出声:“小兔崽子要害死你胡爷我啊!?”
胖子把身体缩回来对他大叫:“顶不住了,还有一百米那团东西就要冲过来了!”
杨丹的两个朋友已经缩成了一团,倒是杨丹不愧是shirley杨的儿子,也操起了武器打开窗户,青筋暴起,是要跟那东西拼命了。
而转机也在一瞬间到来了。
胖子先注意到黑气的上方有个人悬浮在空中,以比黑气更快的速度朝他们冲过来,心中慌乱,二话不说就开了两枪。天上的人灵巧地躲过了,然后以更快地速度飞扑过来,老胡车上的几个人都是心中暗叫“糟糕”,仔细一看,却发现那是御剑而飞的李晓夏!
只见李晓夏站在一把寒光闪闪的巨刃之上,头发似乎在之前的战斗中散开了,此时此刻,正随着窗外凛冽的大风飞扬。女孩子越飞越近,然后恶狠狠地超胖子竖起中指。
但这个粗鲁的行为并没有伤害她在车中年轻人心中金光闪闪的形象。比如杨丹,金发小子顿时把害怕都忘了,只知道大张着嘴傻乎乎地看着:“……仙剑奇侠传!?”
三个美国小孩又叽叽喳喳讨论起来,,李晓夏终于先于那团黑气飞到了他们车旁。女孩满脸怒气,把剑压到窗口的位置,对着胖子就是好一顿喷:“我说胖叔,你连我都要射下来是不是?好狠的心呢!”
胖子又惊又喜,窘着脸辩解:“我还以为是哪里来的怪鸟,跟后面那堆东西是一道的呢!”
老胡开着车,听见这种情况下着爷俩还对着唠,火一下子就上来:“我说二位,咱们现在逃命呢,枪法什么的改天聊成不成?”
李晓夏站在剑上,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被风吹的乱七八糟的头发,从口袋里摸出三张符纸塞进胖子手里,大声说:“咱们遇见要去阳间游荡的鬼了,对,就是百鬼夜行!让他们三个用唾沫把符纸都贴在脑门上,一会停了车,无论看见什么都千万别出动静!”
说完,朝前面的两辆吉普飞过去了。
吴邪看着李晓夏从窗口翻进第二辆吉普车,反应竟然跟杨丹一模一样:“……仙剑奇侠传。”
车上的其他几个人都用很复杂的眼神看他,吴邪回神,忙问也在朝后面看着的水孩:“这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会御剑飞行?这也是困龙诀?”
水孩张张嘴还来不及说话,汽车的无线电里已经传来了李晓夏有点气喘的声音:“先别问这些,百鬼夜行的队伍已经紧跟了上来,大家快把我给你们的符纸重新贴到额头上,等一会车停下来,无论看见什么,都千万别出动静!”
两辆吉普车上的人立刻行动起来,全都搞得像僵尸先生一样,然后都拼命扭着脖子向后看。
李晓夏还在无线电里叮嘱着:“小张哥哥看好吴邪,水孩你看好柳威,我会看好柳武,千万千万,不要出声音。我现在就把无线电关了,你们那边也关掉。什么时候汽车重新启动了,你们再打开。”
吴邪还来不及抱怨一句:为什么让我看着小哥,小哥现下什么都不记得,我看着他才靠谱一点——那厢已经把无线电关了。
吴邪扫了眼水孩紧绷的小脸,知道现在不是插科打诨的时候,也就闭了嘴,扭着头向后看,这时才想起来,之前还在怀疑李晓夏混进他们的队伍里是没安好心……可是李晓夏一吩咐,这些汉子倒一个个都服帖得紧,顿时感觉,掌握一门技术是十分重要的。
他这边天马行空还没想完,只觉得车身一震,竟是停下来了。
百鬼夜行,这个词吴邪之前是听说过的。
不过这个词好像是日本那块来的——吴邪像大部分80后,生在春光里长在红旗下,日常生湖中,对鬼神之道已经不甚了解了,并不知道百鬼夜行中国古来有之——吴邪有种要见识东洋货的感觉。
一直以来,鬼就好像人一样,似乎每国都不同。中国的鬼要么是青面獠牙,要么是白衣红杉,再要不就是那些善良妖娆的美人儿,日本的鬼貌似就是一个大眼睛,长得其奇奇怪怪,或者是头发不梳就跑出来见人,貌似有时候还喜欢利用高科技,手机电视啊什么的一个都不放过,不过总的来说,就是恶心兮兮的。
那么现在遇见了百鬼夜行,总算是要见识真正的鬼了?吴邪的身体微微大颤,他自己也说不好那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兴奋。
张起灵自然感受到了吴邪的复杂心情,他把吴邪往怀里搂了,幸好阴间温度极低,两个大男人紧贴着也没有什么不适。闷油瓶的手像是安抚小动物一样,顺着吴邪的后背慢慢滑下,吴邪的颤抖,似乎也就没有那么厉害了。
一直回着头向后看的水孩,这时候看了看两个大人的暧昧动作,有点好笑地咧咧嘴,抓起吴邪的一只手,对众人比出了一个“嘘”的手势。
吴邪心下了然,这就是已经被百鬼夜行的队伍追上了。
胖子死死捂住了SUE的口鼻,不让她的哭泣尖叫发出来,一边猛打眼神示意杨丹给她贴上李晓夏的符纸。
刚刚,就在他们这个车被黑雾追赶到的瞬间,前面的两辆吉普都停了下来。老胡也立刻停了车,示意后面的人安静。
偏偏那个叫SUE的女孩子闹了幺蛾子,她不知为什么看李晓夏极其不爽,不肯贴上李晓夏给她留下的符纸。胖子一脸狠厉押着她就要硬来,可刚刚在其他两个孩子的协助下按住她,就见车厢的地板中央,慢慢伸出一只苍白的,骨架一样的手,一下子抓住了SUE的脚踝。
SUE吓得眼泪都下来了,张开嘴就要叫,被胖子一把捂住。他还记得李晓夏的话,如果这个时候出动静,那么大家就等着玩完吧。
杨丹也吓得双手直颤,接到胖子的眼色,立刻添了一下符纸就糊到了SUE的脸上。
说来也怪,握着SUE的那种手立刻就松开了,然后好像是找不到SUE似的,在地上摸索起来。有几次它明明摸到了DUDLEY的脚——DUDLEY被杨丹捂住了嘴——却好像摸到的是汽车上的座椅一样,毫不在意地放过了。
几个人心下都是一松,看来李晓夏的符纸是极其管用的,只要不出声就不会有事。但很快他们就知道自己高兴得太早了。
车厢里的那只手,摸了许久没有什么结果,并没有就此消失,而是以一种扭曲挣扎地姿势向上伸张。
慢慢的,一截小臂出现了,再然后是大臂,然后是……一团黑乎乎的头发。
胖子刚刚从SUE嘴上拿开的手再次捂回去,顺利堵住了她即将出口的哭喊。他自己也不怎么镇定,浑身都是抖着着,两眼几乎发直地盯着从车厢的地板上慢慢冒出来的脑袋。
是一颗男人的头。消瘦,好像头骨一般,眼窝是连个黑乎乎地窟窿。头颅下面还连着脖子,他似乎很不适地转动了一下脑袋,然后开始前后左右地张望起来——
是货真价实地前后左右,车上的五个人就这样僵直着身子看着那颗头向地球仪一样,按逆时针方向转了一圈又一圈。
老胡车上的几个人饱受惊吓,第二辆吉普车上的小花和柳武也在心中暗暗叫娘。
他们的车厢都是没有客人,奈何窗户上爬满了各色各样的看客。两个大男人看着满窗户的眼珠子和舌头,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幸好李晓夏一手捂了一个,才控制住自己没有出声。
小花看看窗外的那些缺胳膊断腿,还有非人非兽、说不好使鬼还是妖的东西,决定还是不考验自己的耐受力,抬头望向车顶——
这一看差点把解小爷气出眼泪来。
李晓夏感觉到他的异动,也立刻抬头,只见车顶上的铁皮正在慢慢向下凹,好像最中间正有什么东西准备钻进来。车上的三个人(开车的式神忽略不计了)都瞪大眼看着,只见那凹陷的地方,正慢慢慢慢印出一张小脸来。当真是小脸,只有婴儿的那么大小,可怖的是,印出来的小脸的嘴的位置,有明显的利齿形状。
……这小孩的虎牙长得忒奇特,小花自觉地捂着自己的嘴,暗暗感慨着。
第一辆车中,吴邪整个人几乎都被张起灵抱进怀里了。如果后面两个车是有鬼怪闯进了车里,吴邪这辆车给人的感觉就是这几个不长眼闯进了鬼窝。
此时此刻。
驾驶座和副驾驶上,分别有一个长毛美女八爪鱼一样攀附着,两个女人正脸对着脸傻笑。车顶上倒吊下来一颗狗头,脸上都烂的差不多了,斑斑驳驳露出些骨头,正兴奋地哈拉哈拉乱嗅。脸色铁青的柳威肩膀上坐着一个小老太太,两只手想凤爪一样,正悠闲地抽旱烟。水孩缩在吴邪怀里,吴邪被小哥抱在腿上,三个人怜悯地盯着柳威,心下暗叹:看样子,这小老太太一点都不轻快。
吴邪侧头看看自己右手边的窗户,正有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吊死鬼——就是舌头长长的伸着,脸色铁青的那种——正在用舌头蹭窗玻璃玩,似乎把粘住再撕下来很有趣似的。
小哥的怀抱很温暖,水孩的身上也隐隐约约带着稚气的奶香。虽然身处鬼群之中,吴邪的心情却奇怪的分外宁静。
他眨着眼看着窗外的那个吊死鬼玩舌头,有点困乏的侧头靠着小哥的肩膀上,感觉对方的心跳顺着肌肉和骨头有力地传过来,便闭上眼仔细地去聆听。
水孩见吴邪已经闭上了眼睛,又见张起灵的眼睛温情地盯着他,不满地皱皱鼻子。张起灵抬眼冷冷地扫了他一下,水孩就缩缩肩,老老实实我在吴邪怀里不动了。
张起灵抬头看看在车顶上撒着欢打转的狗头,无声地叹了口气,突然觉得搂着吴邪的右手被他拉住,正轻轻往上划着写字。
张起灵用心感受,发现吴邪写的是:
为什么把我的名字刻在刀上。
他立刻明白,吴邪是发现自己刻在黑金刀上的字了。他拉住了吴邪写字的手,用力握了握。
刻字是失忆以前的事情了,问这个就好像问闷油瓶同志:你当年出了西沙的沉船墓去了哪里,一样,没有意义。但是这个问题,又跟其他遗忘的事情不同,是张起灵什么都不用回忆起来就可以确定的。
有些东西,即使你记不得,也会明白原因。
吴邪没有睁开眼,只是默默地被小哥握住手,等着他的答案。然后他感觉到,那双又有齐长手指的手,把他的手按到了小哥的左胸。
噗通、噗通。
这样坚实有力的心跳顺着按住对方胸口的手,跟自己的心跳混合在一起。
吴邪一愣,先是没明白过来,错愕地睁开眼睛,看向小哥,发现对方的脸带了些不易觉察的红晕,眼睛死死盯着窗外的吊死鬼,似乎那条红得快发黑的舌头是贵重明器似的,手却仍然有力地拉着吴邪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
这时候的吴邪突然明白过来,像是被煮熟了的螃蟹似的,脸一下子红透了:
为什么把我的名字刻在刀上?一个用手指在另一个手心里认真的写。
不是刻在了刀上,而是刻在了心里。一个就拉着对方的手,认真的把心交了出去。
顿时,什么阴间的酷寒,什么群鬼环绕百鬼夜行的恐怖阴森都被粉红色的气息剔了个精光。吴邪只觉得身边有无数粉红的小花GLINGLIN的闪烁,羞得快不能呼吸,心中只剩了一句话:
这该死的浪漫。
就在小三爷羞得不知所措又满心欢喜的时候,无线电里突然传来了李晓夏松了一口气的声音:“成了成了,没什么事了。”
吴邪看看周围一点都没打算离开的鬼,心说怎么就行了,但是听行家这么说,也就忍不住放下心来,刚要松口气跟小哥说几句话缓解自己的羞意,却被小哥和水孩同时捂住了嘴巴。
吴邪惊得瞪大眼睛,无声地问:怎么了?
小哥冷着一张脸,扬扬下巴示意吴邪去看无线电。吴邪扭头看了很久都没觉出什么,莫名其妙地看看小哥,又再看向无线电,才猛地明白过来:
无线电明明是关着的,又怎么会传来李晓夏的声音?
——那么,刚才的那句话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