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到此刻(HP）》加贝尔

48、Chapter fourty-eight.

　　“非利亚，对不起。”泰迪低声说。
　　坐在窗前的非利亚转过头来，倾泻而下的日光将他的脸的映得半晦半明，飞速掠过的风景扬起他栗色的头发，泰迪没有办法看清楚他的神情，却有莫名的感觉告诉他，非利亚并没有在微笑。
　　“没关系。”他说。
　　“出什么事了？”阿不思问。
　　“泰迪，你又抢了他的苹果卷吗？”雨果问。
　　詹姆看了一眼泰迪和非利亚，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
　　莉莉凑到非利亚面前，伸出手搂过他的脖颈：“不管发生什么事，非利亚还在伤心吗？非利亚如果难过的话，莉莉也会很难过的！”
　　“傻丫头，”非利亚笑起来，低下头捏了捏莉莉的脸，“你怎么总是这样一副长不大的样子？”
　　——为什么爱不是一种只让人开心快乐的东西呢？既然它有着可以与恨抗衡的力量，应该让人乐观开朗才对。
　　——是爱吧，滋生了恨的温床，其实也是爱吧。
　　门被猝然推开，他们转过头，看到例行挑衅的斯莱特林王子和王子的随从们。
　　斯科皮张了张口，看着阳光里格兰芬多宠儿的侧脸，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嗨，”倒是托尼招了招手，从身后拉出一个女孩来，“我来介绍一下我的妹妹，茉莉格林格拉斯，今年十一岁了。她想看看非利亚波特，缠的我实在没有办法。瞧，茉莉，那就是非利亚，很好认。”
　　“好啊，非利亚很快就要有一个斯莱特林的女朋友了。”詹姆怪声怪气地说。
　　非利亚抬起头来，视线落在茉莉格林格拉斯的身上。他站起来，礼貌地欠了欠身，目光却飞快地从斯科皮的身上一掠而过。
　　他身后是倾泻而下的灿烂阳光。
　　他们都不曾知觉，非利亚波特本身与旁人不同的地方，他在光线下的时候皮肤会发生微妙的变化，就像本身在发出光亮一样。
　　能吸引任何人的目光，就像是太阳一样，过于明亮甚至让人不能逼视。
　　“我是茉莉，很高兴见到你。我很喜欢你，我们能做朋友吗？”茉莉生着一头浅褐色的头发，一双银绿色的眼睛闪着光芒，她走到非利亚的面前朝他伸出手。
　　非利亚看了一眼斯科皮，握住了女孩子的手：“很荣幸。”他说。
　　“没什么事就走吧，”斯科皮对托尼说，一边讽刺地看了一眼脸色难看的詹姆，“再不走有人要以为我们挑衅了。”
　　“等等我，斯科皮！”茉莉忙放开了非利亚的手，蹦跳着上前挽住斯科皮的胳膊。
　　“茉莉，你弄清楚谁才是你的哥哥……”托尼无奈地说。
　　“现在这是什么情况？”雨果看着斯莱特林一行四个人从他们的车厢离去，有点疑惑地问。
　　“你得问问救世主。”詹姆冷冷地说。
　　非利亚转回视线。
　　*
　　他们到达时已经是夜晚，转瞬下起倾盆大雨，雷电交加。
　　“有不好的预感。”雨果一边走下列车，一边嘟哝道，“阿不思，小心点儿。”
　　雨点和地面碰撞的声音中夹杂着女孩子的尖叫，他们在霍格沃茨的第三学年的开端混乱不堪。
　　斯科皮转过头朝后方看去，看到非利亚波特像大多斯莱特林的男生一样把长袍脱下来交给女生用于遮挡，自己一走下列车就被雨淋得湿透，他伸出胳膊抵挡雨水，略微地眯起眼睛，稍稍张着嘴唇呼吸，雨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神色里露出些微的担忧，夜色里的雨雾中仍然让人看得很清晰，在人群的狼狈中，他就是能将这狼狈也给自己添上色彩，哪怕在不堪的混乱中也能让人一眼看到。
　　“斯科皮，”茉莉拉拉斯科皮透湿的衣袖，“快一点，你会感冒的。”
　　“茉莉！你的哥哥在这里！”托尼不甘心地喊道。
　　“一年级的跟我走！”教神奇生物的年轻女教师喊道，声音在雨声和叫喊声中有些模糊。
　　这时候斯科皮看到麦格校长和几个学院的院长匆匆跑出来，一边念着干燥咒一边朝拥挤的三年级学生的方向挤过来。
　　“哈利！哦，布克，你看到波特了吗？”麦格在雨里大声喊道。
　　“不，我没有！哦，梅林保佑 ，我好像看到非利亚了。”布克教授回答说。
　　“发生了什么事？”赫敏韦斯莱尖声喊道。
　　在狼狈不堪的人群中斯科皮忍不住再次回头去看，顾不得自己满脸的雨水，连铂金色的头发都被沾湿贴在额上。
　　非利亚波特伸出手抹了抹从脸上滑落的雨水，在人群的拉扯中被推到校长的面前，稍稍皱着眉在对方的问询中点点头，似乎是下意识地转过目光，和斯科皮的目光相对。
　　在闪电照亮的黑暗中，非利亚的双瞳却仍然沉静如海。
　　*
　　他们在礼堂聚集起来的时候都已经换掉了湿透的衣服，每个人的头发都还没有彻底变得干燥，连空气中都带着一股湿漉漉的味道。
　　外面还在下雨，淅沥沥的雨声具有穿透性地成为麦格校长开学致辞的伴奏。
　　斯科皮习惯性地看向格兰芬多的长桌，视线落在雨果韦斯莱和阿不思波特中间的空座位上，心里不由得就升起一种让人懊恼的失落来。
　　“不知道波特先生和韦斯莱夫妇去哪儿了。”托尼说，“从刚才起就没看到他们——哦，非利亚波特也不在耶。”
　　另一边在麦格校长的办公室里非利亚拿起一块毛巾盖在湿漉漉的头发上揉揉，惬意地在座椅上坐下来欣赏前格兰芬多黄金三人组的争吵。
　　“霍格沃茨一段校史上……”
　　“听着，赫敏，这次……”
　　“罗恩，赫敏说的有道理……”
　　非利亚抬起头，看到慢慢安静下来把目光聚集到自己身上的三个成年人。他把毛巾拿下来放在座位上，然后站了起来。
　　“你们都还没有告诉我，出了什么事？”
　　“格兰芬多学院底部的密室封印被打开，几百年前被封印的邪念被释放，很可能会控制某个学生的思想，并且我们担心它为堕天使所用。”赫敏解释说。
　　“如果是那样，那么他一定会试着控制非利亚你身边的人来对付你。”哈利说。
　　“所以？”非利亚略微地扬了扬眉问道。
　　“你要小心点。”罗恩说，“哪怕是亲近的人也要小心点。”
　　“我知道了。”非利亚说。
　　*
　　詹姆和泰迪一同穿过礼堂来到公共休息室，恰好遇到三年级的宾尼摩根，带着一个非常漂亮的小女孩。
　　“嗨，詹姆，泰迪。”宾尼扬起手打招呼，一边拉出女孩子说，“这是我的妹妹，今年十一岁了，她叫做安娜。”
　　安娜摩根从宾尼身后钻出来，怯生生地扬起笑容。
　　“你们是詹姆波特和泰迪卢平？”她显出些兴奋的模样，“我知道你们，你们是非利亚波特的哥哥，是吗？”
　　泰迪笑了，俯下身摸摸女孩子的头：“是的。”
　　詹姆哼了一声，脸色变得非常难看，收拾了东西就拉着泰迪走回寝室。
　　“怎么了，詹姆？”泰迪问。
　　“我受够了！真的够了！”詹姆喊道，“非利亚波特非利亚波特非利亚波特！难道我这辈子都摆脱不了这个名字了吗？为什么他才是被选中的男孩？如果有了他的天赋，我可以比他做的更好！”
　　“詹姆——”泰迪无奈地说。
　　*
　　他们和格兰芬多黄金三人组擦肩而过的时候看到雨果韦斯莱和阿不思波特勾肩搭背一边讽刺非利亚一边笑得正欢，非利亚波特在一旁似乎没有理会。
　　他的头发像大多数人一样仍然带些湿意，因为擦过而带些卷曲，贴在他的额头上，让他看上去脆弱而乖顺，就像刚洗过澡的乔治一样。
　　但是他似乎没有注意到斯科皮一行三个人，甚至没有抬起目光。
　　在擦肩而过的时候非利亚的红色的校服长袍和斯科皮的校服稍稍地碰撞，非利亚略微地侧身避过。
　　他们都没有回头。
　　“发生了什么事，你和他吵架了吗？”托尼有些惊讶地问，“斯科皮，你用什么办法终于成功的激怒了他？”
　　“我没有。”斯科皮说，加快了步伐朝寝室走去，银绿色的校服长袍扬起凌厉的弧度。
　　*
　　泰迪站在厄里斯魔镜之前，看到自己的父亲搭着母亲的肩膀朝自己微笑，忍不住就泪流满面。
　　像找了魔一样，只要在霍格沃茨的一天，每个晚上都在这里度过。
　　想让他们抱抱自己，能亲口呼唤自己的名字。
　　这种渴望像要将他撕裂一样。
　　他突然想起非利亚波特——找不到忧伤的模样，好像什么都能独自承担，在成长的道路上只有他伸出手给别人，而不需要任何的安慰。他笑起来时明媚温柔好像被阳光浸过一样，唯独在他面前俯下身来的时候眼神中带些沉重和迷惘。
　　——他是否曾经思念过什么人吗？
　　原本以为有一个人与自己同病相怜，但是不一样——一个站在云端接受着万千目光的宠爱，而另一个在深渊里苦苦挣扎。
　　非利亚波特，他为什么可以在得不到亲生父母关怀的时候仍然笑得那样明朗？大概是因为从来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思念吧。
　　想见到，拼命地想见到，一遍遍地呼唤着，明知道不能也忍不住痛如刀绞。
　　泰迪抬起头的时候，看到魔镜里有绿光一闪而过。
　　*
　　“在他和旁人说笑的时候，他在课堂上开小差的时候，他转过头去朝尖叫的方向点头的时候。
　　拼命练习的你，反复念着同一个咒语捏着魔杖直到手心起泡的你，努力想要超越他的你。
　　抓住一切空闲的时间拼命努力，想要获得多一些的关注，这种不惜一切，难道就不是一种才能了吗？
　　为什么他可以拥有一切，而你却不可以？
　　天赋是与生俱来的东西，他甚至没有努力过，他不配拥有这种天赋。
　　詹姆波特，只要你点一个头，我就能让你从他的阴影里走出来，给你梦寐以求的力量让他目瞪口呆，让所有的人都刮目相看！”
　　詹姆猛然惊醒，满头是汗地坐起来。
　　非利亚波特，非利亚波特！
　　他怨恨那个男孩，从第一次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就夺去了原该属于他的一切。
　　连阳光都更偏爱那个男孩，非利亚波特不论站在哪里，都是目光的焦点。他仅仅是转过头微笑，就能赢得比他辛苦练习更多的赞赏。
　　詹姆想起斯科皮马尔福在他面前抓住金色飞贼时的嘲讽笑容，他走下场时队友无形中表现出来的失望，以及偶尔听到的“如果非利亚在就好了”的叹息。他想起非利亚走过来时身边的人朝他跑过去，不经意把他撞倒一边时的疼痛。他想起父亲越过自己看向非利亚，嘴角露出的骄傲而疼爱的笑意。
　　——“那是非利亚的魔杖。”父亲说。
　　——“他值得那些宠爱和荣耀。”父亲说。
　　——“詹姆，够了！”父亲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不在乎什么血缘，他姓波特，这不能改变。使我们需要他，而不是他需要我们！”
　　他在非利亚波特的身边就什么也不是。
　　是的，他渴望成为最好的，他渴望超越非利亚波特，成为每一个人的骄傲，他希望他们的目光都落在自己的身上。
　　他恍惚间看到非利亚波特转过头来，望着他。
　　眼里并不带什么嘲讽，也没有什么温度或者感情，非利亚在詹姆波特的面前，总是放下了被他称为虚伪的温情，反而显得有些冷漠。
　　非利亚的双瞳有的时候清澈如天一般的明亮，有的时候是海一般的苍蓝，他望着詹姆波特的时候目光常常含义不明。
　　他有一张过于精致的面容，好像没有什么是他有所欠缺的东西，他获得了过多的宠爱，而让他完美得过于不真切了。
　　他看上去总是从容自若，好像从没有负担着他们所说的使命的重量。
　　——因为他是被选中的男孩，他的天赋和他所拥有的别的一切，都是因为他被冥冥之中的双手选中。
　　“詹姆。”
　　非利亚波特的声音清越干净。
　　詹姆望着非利亚的背影决然而去，长袍被风扬起凌厉的弧度。不论前方是什么，他都没有回头。
　　这种勇气，也是他与生俱来的东西。
　　这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