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到此刻(HP）》加贝尔

29、Chapter twenty-nine.

　　巨人本来紧闭的双眼慢慢松弛下来。
　　非利亚站在原地，维持着面前的防御，四周都非常寂静，他的长袍安静地贴在他的身后，因为没有一丝风。
　　巨人缓慢地睁开眼来，他的瞳孔弥散着一泓暗淡的红光——所有异化生物的瞳孔无一不是赤红如血——那两团红光越来越盛，巨人身边诡异的森红颜色变深。
　　他盯着非利亚，抬起脚朝他走来。
　　巨人原本应该平滑单调的身体上布满了暗红色的花纹，额头隐约的神色突起。
　　非利亚皱了皱眉，凭空跃起飞快地后掠，始终与巨人保持五米左右的距离。
　　巨人停下了步伐，手指一抬。
　　地面上一层又一层的枯枝败叶烂木腐草，反复突然被一致无形大手随手扯开，撕成碎片，四下抛开。坚硬的大地突然化作柔软的泥浆起伏波动，一道道深不见底的裂缝迅速地蔓延交织。
　　非利亚悬在半空而无危险，但却再也不能落到地面。
　　“跟你打，也根本没办法下去吧。”非利亚说，“你又何必多此一举？”
　　巨人深深地看了非利亚一眼，没有回答，而是把手猛然按向地面。
　　以那双大手为中心，地面突然沸腾起来，泥泽化作无数小团的泥浆和水点，土地迸裂成为无数碎石，如同夏季暴烈的冰雹一般逆天飞来，径自冲向非利亚。
　　与此同时巨人身后的天空突然满天烈焰，满天火雨流星着落，也直向非利亚冲来。
　　非利亚手指划开一个弧度，身体便被银白色的结界包围起来。只见他的周围全是火花泥水、相互碰撞、攻击惨烈，只有结界内仍是一派宁静。
　　巨人看上去非常生气，发出惊天怒吼，炸响在耳边。
　　*
　　他们终于都转移到了魁地奇球场，按照白天的座位坐好。
　　这时候外面传来响彻天际的怒吼。
　　哈利一怔，然后转身就朝球场外奔去。赫敏和罗恩紧随其后。
　　只见火焰满天、碎石泥浆如冰雹如暴雨，仿佛下了一场流星风暴。
　　而银白色的光球就在风暴中央。
　　陆续的有些人走出来观战，满脸焦急。很多都是格兰芬多的学生，他们身上还别着银色的胸针。慢慢的霍格沃茨的学生和他们的家长都走到了结界边缘，抬起头仰望。
　　有些报纸的记者，把摄像头对准了结界外激烈的战场，一脸极富专业素质的认真。
　　*
　　“你以为这样我就没法反击吗？”非利亚想。
　　非利亚双手一张，一道银色炽烈的光芒朝巨人直射而去。
　　巨人被当胸击中，踉跄着后退几步。但立刻直起身来。
　　“他的心脏被转移了！”非利亚惊讶地想，“没人知道他的心脏在那里，可能在头顶，可能在胳膊上，还可能在脚后跟！这样怎么攻击？”
　　巨人愤怒地仰天长啸，暗红的眼睛仇视地瞪着非利亚。
　　十指伸出，竟缠着血丝，直朝非利亚的结界伸展。
　　“糟了，他想破坏我的结界。”非利亚迅速地意识到这魔法的作用，白色光芒如细枝般迅速生长，飞快地伸出那血丝中，将它们一一消融。
　　顺着那白芒非利亚感觉到巨人被尘封的记忆——落败的巨人族绝望地等待羞辱和死亡，而王子装束的少年携着骑士转身而去。
　　“原来你曾经是巨人族的首领？”非利亚抬起目光，“几千年前我没有杀你，今日你却要来杀我吗？”
　　巨人怔了怔，抬起暗红色的眼睛望着非利亚。非利亚捕捉到其中微不足道的一丝青紫，是他原本瞳孔的颜色。
　　非利亚张开手臂，白色光网朝巨人罩去。
　　巨人停止动作，愣在那里看着展现在自己面前的记忆。
　　——那少年的笑容张扬而柔和，收敛了力量看上去那样渺小，离开的背影却是那样高傲。
　　*
　　“巨人怎么停止攻击了？”罗恩紧张地问，“非利亚难道已经……”
　　“闭嘴！”赫敏和哈利同时抬起头凶狠地瞪了他一眼。
　　眼见着网状的白光铺天盖地，罩在那诡异的红色上，几乎压制住了它。
　　阿斯托利亚仰着头，神色焦急：“梅林保佑，梅林保佑！”
　　“这太不可思议了，”德拉科说，“他怎么能有这样强大的力量？”
　　就在这时候突然天空被划为两半，巨人身后凭空出现一道缝隙。
　　于此同时银白闪电划空而去，狂烈的风由外而内。
　　就在巨人愣住的时候，闪电准确地击中了他，在他踉跄不稳的时候狂风呼啸着将他往裂缝中推去。
　　巨人慌忙要抓住裂缝的两边，而那小小的银色光球朝他掠去些许，两侧突然生出银色长剑般，直接砍断了巨人的双手。
　　巨人跌进了缝隙，缝隙合拢。
　　一切如常，魁地奇球场的结界消失。
　　*
　　“时、时空裂隙！”赫敏和大多数人一样愣在那里，呆呆地望着天鹅绒样的夜色，没有了红光，也不见白光。
　　“时空裂隙？”哈利震惊地说，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人群一片寂静，竟是都怔在了那里。
　　“那是风魔法！”德拉科盯着那个方向，“梅林啊，他竟然会用风魔法！”
　　“什、什么？”阿斯托利亚问。
　　“你不明白吗？异化生物是不能被传送到另一个原有空间的。”德拉科说，“非利亚波特创造了一个空间，他把巨人送到了他自己创造的空间里去！没有人可以这么做！能创造空间的只有——”
　　“他现在怎么样了？”斯科皮问。
　　所有的人都反应过来。
　　“非利亚！非利亚怎么样了？”赫敏惊慌地问，“我看不到他！”
　　*
　　人们冲到的时候，那里一片狼藉。到处都是碎石泥浆，和断裂的树木。
　　人们焦急地四下寻找，喊着非利亚波特的姓名。
　　斯科皮看到了他——跌靠在一块巨石旁，已经失去了知觉。
　　斯科皮犹豫了一下，然后俯下身来，把手轻轻地放在男孩的手腕。
　　平稳的脉搏碰触他的指尖，斯科皮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
　　非利亚的脸色苍白，看上去精致而脆弱得不堪一击。他的手指冰冷，几乎是雪一般的温度。
　　栗色的头发垂在眉前，他看上去非常温顺安静。
　　——他看上去很不好。
　　斯科皮站起来，大声喊道：“他在这儿！”
　　首先跑过来的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少年，斯科皮认出那是爱尔兰的找球手。
　　哈里斯把非利亚扶起来想要确认他的情况。斯科皮站起来，却发现男孩冰冷的手指轻轻拽着他的，似乎是贪恋温暖一般。
　　哈里斯库伦有些惊讶地抬头看来，突然笑了。
　　“你在这儿看着他，我去叫别人。”找球手说。
　　非利亚看上去的确是冷的不行，斯科皮伸出手背贴着他的脖颈，发现他在微微地颤抖。
　　人们很快就过来了，把非利亚波特团团围住，有的人把他抱起来。
　　非利亚抓着斯科皮手指的手无力地松开，他看上去疲惫不堪。他的脸色看上去白的像雪一样，一点血色都没有。
　　*
　　赫敏、罗恩、哈利、麦格及众多医生和霍格沃茨教授围在非利亚的身边。
　　“他看上去好像要蜕化了。”邓布利多的肖像适时说。
　　“蜕化？”哈利讶异地问，“是什么？”
　　“月白族好像曾经说过，”赫敏回忆道，“如果他使用力量过度，触碰到封印，就会发生蜕化。蜕化时支持力量不溢散的唯有非利亚的自制力，若是平安度过，力量至少增强一倍。若是不能控制……”
　　“那会怎么样？”哈利焦急地问。
　　“他的身体不能一下子承受这些力量，他会很糟糕，他将不是他自己了。”赫敏说，“月白族说……他第一次蜕化应该在十三岁的时候……”
　　“是异化巨人，”哈利说，“是这次战斗激发了非利亚的力量，触碰到了封印。”
　　“是的 ，提早蜕化，会更加艰难。”邓布利多的肖像说，睿智的眼睛带着微笑扫过众人，“你们得出去才行，否则他控制不住，你们都有危险。”
　　“我们得在他的身边。”哈利说。
　　“别逞强，哈利。”麦格说，“我知道你希望在他的身边，但那并不代表非利亚需要你。甚至你在场可能是他的负担。”
　　*
　　“我和你虽然是同一个人，但是……”年轻的王子转过头，“你身上负担着更加沉重的东西。”
　　“你别走——”年轻的王子拉住非利亚，“你不能回去，你正在经历蜕化，我在帮助你……你留在梦境中会好一点……不过我只能帮你一次。第一次总是最难的，不是吗？”
　　“你为什么会堕入天劫？”非利亚回过头，低声问道。
　　年轻的王子笑了，他低下头凑在非利亚身边，年少的容颜俊美无双。
　　“为了让你能够出现。”他说，“封印会造就另一个非利亚。”
　　非利亚感到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喷薄而出，他咬着嘴唇，瞳孔变成耀眼的银白，他跪在了地上，抑制突如其来的嗜血的渴望。
　　年轻的王子站在他的面前，俯下身。
　　“意志力从不是我的强项。就像我们从不问……我们的选择是否是正确的，因为没有什么正确或者错误。向前走，然后承担后果，我们只是遵从自己的内心而已。”
　　非利亚嘴唇落下鲜血，脸色糟糕透了。他看不清任何东西，他感觉不到什么，他心中只剩下释放力量的渴望而已。
　　“但是我知道什么才是你真正想要的，从不会被任何东西改变。这种渴望是外界施压，它不属于你的心。”
　　但是非利亚知道，他不能放纵这力量。
　　全部的血液都在逆流，他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唯一余下的也只有这样一个信念而已。
　　“现在控制力量的只有我的意志，我倒从不知道这东西这么好用。”年轻的王子笑着说，“我做的很好。”
　　*
　　房子崩塌、裂开，白色的光芒喷涌而出。
　　“怪不得……要躲到房子外面……”罗恩惊愕地喃喃道。
　　房子突然碎裂，像里面发生了爆炸一般。
　　“这力量是被控制的，”哈利干涩地说，“否则可不止是这幢房子。他已经用尽全力在控制了。除了力量的大小，还有力量的方向。”
　　房子悄无声息地化为了粉尘迎风而散。
　　罗恩看得目瞪口呆。
　　面前已经是方整的平地，非利亚跪在那里。
　　他的脸色看上去仍然非常糟糕，但是双瞳已经恢复了银蓝。
　　他看上去很狼狈，衣衫都被撕成了碎片，头发凌乱。
　　他的全身都是血痕，而嘴唇已经被咬得血肉模糊。
　　赫敏禁不住留下了泪水，但又不敢靠近。
　　哈利小心地走到非利亚的身边，轻声地唤道：“非利亚……”
　　非利亚没有回答。他维持着原先的姿态，紧紧地握着手腕。身体紧绷，但是在一点一点放松下来。
　　“父亲，”他开口说，抬起头来看着哈利，他银蓝色的双瞳清澈如水，“对不起，我现在很难受。”
　　他的声音嘶哑，好像是喉咙里被灌进了沙子，听不出原先的清脆干净。脊背却执意挺得笔直。
　　哈利却立刻红了眼眶，他伸出手，但只是轻轻碰了碰非利亚的肩膀。
　　“没事，”他说，“没事的非利亚，我为你骄傲。”
　　*
　　就在这时候天亮了。
　　男孩的身上，被初升的太阳抹上了一道金色的轮廓。
　　他看上去像一个破碎的芭比娃娃，身形幼小而单薄。
　　他抬起头，迎上一簇耀眼的阳光。
　　他的全身都沐浴在阳光里，他银蓝色的双瞳格外明亮。
　　他浅浅地笑了笑。
　　哈利站在他身边，不远处站着众多成年的巫师和医生。
　　他们都看着这一幕，无端地都觉得，跪坐在那里的男孩子，耀眼得让人不能直视，像是从古老的神话里走出来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