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玉龙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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料峭的春风正从红河上吹过，缓缓的，静静的。而此刻的他也静静的独立在船头，皱着好看的剑眉，惆怅地望着河上漫天飞舞的柳絮。那些柳絮是红色的，如血的红色。起起落落翩跹在这黄昏的河面上，宛如一场寂寞地下了很久很久的红雪。
“公子，还是进船舱来吧。初春的风还是寒人的紧呢。”摇着橹的老船夫好心地提醒道。
他淡淡地应了声“多谢”后，从袖中抽出支铁笛，呜呜地吹了起来。曲调是凄凉的，仿佛是旷野中独狼的哀号。船舱中打着瞌睡的人被惊醒了，他睁着亮亮的眼睛听了会儿，起身，着了件单薄的白袷衣，抱过乌黑的七弦琴横放置膝上，铿锵有力地拨起了琴弦。激越的琴音传出舱外，猛烈地击撞上那凄凉的笛音，笛音一颤，踉跄着后退了几步，稳住身形后宛尔一笑，曲调一转，雄姿勃发了起来。
“王兄，请进舱中痛饮如何？”放下七弦琴，男子拿出一坛酒。丫鬟捧上了温酒器皿，并几样下酒小菜。
“恭敬不如从命。”他将铁笛放回袖中，躬身钻进了狭小的舱中。船舱虽小却收拾的干净妥当，卷起窗帘后也是明白亮堂。
斟上酒。王灏一口饮尽道：“谢墨白兄刚才以琴解忧。”
墨白笑着道：“那里用谢。我能听君一曲雅奏才是福分呢。敢问牧兄此去黑玉龙国是为何事？”
王灏想了下，觉得也没什么好隐瞒的，道：“在下是去寻找龙女。呵呵……让墨白兄见笑了。”
墨白道：“我也听说了我国皇帝陛下下了诏书，说进献龙女的人赏黄金万两，封镇国大将军。可，世上真有龙女吗？”
王灏道：“听说，黑玉龙国的皇后就是龙女。去年诞下的皇子今年已经通晓天文地理了。龙女应该是真的。但，再出现一个似乎就不太可能了。”他的神色有些沮丧。
墨白安慰道：“大丈夫何患无富贵之日。天下哪里就只有献龙女这一条道了？”
“可这是最快的道。”王灏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的心中的想法，道：“我想要母亲快些看见她的儿子富贵逼人。也让那些人快些看见……”
墨白道：“牧兄可学过相龙之术吗？”墨白觉得这个年轻人似乎经历过跟自己一样的苦楚，所以，他动了恻隐之心，想要帮帮他。
“没有。”王灏无奈地道：“无缘遇见相龙名师。只听老人说，龙血化碧。”
墨白道：“在下有一本祖上传下来的相龙术书，到是可以送给兄台看看。聊胜于无嘛。”
王灏接过那本书页发黄又皱破的书盯睛一看，《见龙解甲》，作者墨天老人。这居然是世上所有相龙士猎龙手梦寐以求的寻龙宝典。他道：“这是，《见龙解甲》。”
墨白笑着道：“这是我爷爷留下来的。我爷爷终其一生都没有见到过一片龙鳞。”他自己尴尬地笑笑，道：“所以，我很怀疑这世上是否真有龙女存在。”
王灏感激地收下道：“多谢墨白兄。大恩以后必报。”
墨白很不好意思地笑了，道：“哪里就是大恩了。我也是觉得跟牧兄特别投缘而已。来，喝酒。不说这些了。”
船行了大半夜，在一个小渡口停了下来。王灏跳下船，等上岸，对墨白拱手道谢道：“多谢墨白兄载渡赠书之情，我们后会有期。”清瘦的背影消失在朦胧的月色中。
墨白看着他远去了后，叹息了一声道：“没想到这世上还有这么执着于寻龙之人啊。”
老船夫呵呵地笑了，道：“墨掌柜，你自己不相信这世上有龙女就算了，还不许别人相信吗？”
“还把自己祖传的宝书都送了出去！”青衣的丫鬟也埋怨了起来：“当时就不该让你载他上船的。”
“呵呵……”墨白只知道笑，笑着说：“出门在外，能帮别人一把就帮一把嘛。”
“哼。”丫鬟不听狡辩，假装生气地走回了舱中。哪有随便就把自己的祖传宝贝送人的帮法嘛。
“青环姐姐，是我错了。你别生气了。我下次不敢了。”墨白换了讨好的脸孔，追进舱中。
“你下次敢，也没有送的了！”丫鬟怒火冲天。
哈哈……老船夫大笑了起来。墨掌柜到底还只是个二十岁的年轻人。老船夫跟随了墨家几代人，见证了墨家由盛转衰，又由衰到现在在墨白的奋斗下开起了几家香料店，有了点小产业。枯荣起落，沧海桑田的感觉顿时在心间翻涌，再加这深夜的航行，风清月淡，只是叫人想高声放歌。老船夫不禁有节奏地摇起了橹。
而船舱里，丫鬟狠狠地教育着墨白，要他学会守财。
墨白则委屈地说，守财是旺财的事啊，我说好了只管赚钱的嘛。
旺财是墨家第一护家犬。
丫鬟气的歪了嘴道：“明天，你没有早饭吃了。”
“青环姐姐。不要啊……”
青环只比墨白大了五岁。墨家衰败时，她是唯一没有离开的丫鬟。所以墨白一直当她是姐姐，她在墨白的生意上也一直是个好帮手，俨然二当家的。
次日的清晨，墨白的船停在了黑玉龙国的分云渡口，卸下船舱里的货，雇佣了一辆牛拉的货车载着进城去了。此座城池叫纷云城，是黑玉龙国第二大的繁华都市，富商云集，交通便利。墨白的第一家香料店就开在这里，店子已经由一间小铺面发展成了一座三层华丽的沉香木楼，楼匾上规矩地楷书墨香二字。
“青环姐，你说这次我们带来的冰雪冷香在黑玉龙国能畅销吗？”墨白坐在车内睁大了眼睛问。车后拖着个长长的货箱，货箱顶铺满了软软的稻草。
“当然能！我们千里迢迢从白玉龙国极北极寒之地带出来的稀罕物，谁不想要啊。我对你的眼光有信心。”青环道。
“我心有点跳哦。”墨白道：“感觉要发生什么事……”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扑通一声响，他们的车震了震，仿佛被什么东西砸中了。
青环脸一白，掀起车帘问：“出什么事了，林伯？”
老船夫驾车也是好手，他喝停牛儿道：“没什么大事，就是刚才穿过城门时好象有什么物件掉下来砸车上了。我去查看查看。”
青环也跟着跳下了牛车，到车后去查看货物。这时围上来了七八个拿刀拿剑的人将他们团团围住。其中一人大喝：“刚才跳到你们车上的人呢？交出来。”
青环缓缓地高声应道：“我们只听见声响，没看见人啊。我们这不正停下来查看吗，砸坏了我们的东西还不知谁赔呢？”
这里正是纷云城的城门口，进进出出的人很多，青环的声音故意放的大声了点，引的好奇的路人们纷纷围了上来，要看个究竟，“什么砸坏了要赔。”
“香气似乎不见了。”那群人中一个上了点年纪的人道。
“走。”领头的人看了眼环绕上来的人群，将刀收了起来下令道。一群人于是埋头从人群中挤了出去。
青环嘘了口气道：“这是青天白日的啊。”围着货看了圈道：“还好没砸坏。”跳上车后准备大骂墨白乌鸦嘴，却看见一个鹅黄衣衫的小姑娘正用手死死地堵住了墨白的“乌鸦嘴”，墨白憋的白脸青紫。
“你个小姑娘干什么！要捂死人了。”青环连忙上前拉开小姑娘。墨白大口大口地吞起了空气，发现空气从来没有的清新。青环道：“你是什么人？刚才那群人就是找你的吧？”
小姑娘揉着手道：“对呀。我逃婚呗。”
青环帮忙拍拂着墨白的背道：“你们现在的小姑娘呀，真不知是怎么想的，结婚有什么不好，逃天逃地的，多辛苦。”
白玉龙国和黑玉龙国都有这种风气，孩子大了后都由父母做主婚嫁，可孩子们都要叛逆一下，逃婚成俗，并且还会出现相爱的孩子们逃进两国边界的玉龙山的情况，他们称那里是玉龙第三国，黑白玉龙国都管不着的地方。一般的逃婚大人们也只是象征性地抓抓，抓不着也就将婚事推几年再办就行了。孩子们玩累了早晚都还是要回家的。
墨白缓过气来道：“结婚有什么不好，那你怎么还不嫁呢？”他坏笑着戏弄青环。
青环脸一青，狠狠地在他后背上拍了一把，道：“怕你出不起嫁妆。”
墨白吃痛却只是嘿嘿地笑：“我还真没预备你的嫁妆呢。你让姐夫嫁进来吧。”
鹅黄衣衫的小姑娘大约只有十五岁左右，看见墨白被暴揍，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真是残忍啊，不帮忙就算了还嘲笑你的救命恩人。”墨白对这个闯进车来的小姑娘大有好感，于是熟人般的和她开起了玩笑。
“救我的是这个姐姐，你在车里什么也没做。”小姑娘呵着手，坏笑着也加入了青环整治墨白的队伍。不欺白不欺。
驾车的林伯听见车内的传来墨白的告饶声呵呵地笑了起来，也掺和道：“掌柜，你要有骨气点啊。”
“什么东西好香啊。”鹅黄衣衫的小姑娘赞道，挪到车口掀起了车帘。循着香气飘来的方向望去，一座金碧辉煌的楼宇耸立在喧闹的市中心。
“气派吧？”墨白道：“那里就是我的家了。”
“吹牛。”小姑娘扁嘴，一副才不信的表情。
车还真停在了那座沉香楼的后门，墨白先跳了下来，为两个女人掀起车帘。恋心跳下车后道：“你别走错了门吧。”青环下车后听见了“哈哈”地大笑了起来，对墨白道：“听见没，人家不信你有这么大的家产。”又对恋心道：“他只是这家的仆人。”
说笑间，楼里的伙计迎了出来，对墨白抱拳道：“掌柜辛苦了。”墨白恢复了少年老成的状态回礼道：“请将这批货安放到一号库房。明天就办个品香会上市。”“是。”伙计们应了后在林伯的带领下搬起了货。
“林伯，你进楼去好好休息吧。这里的事我来忙吧。”墨白连忙拦住了林伯吩咐道：“这一趟你驾船又驾车的太辛苦了。”
“知道。掌柜也要好好休息啊。”林伯也不客气地接受了吩咐，顺带看了眼他身边的两个女人也吩咐道。
“这个……”墨白预感到不祥。果然……
“我们过会儿要去逛街。”鹅黄衣衫的小姑娘拉着青环的手臂对墨白道。
林伯呵呵地笑着大步走进了楼里。墨白苦着脸，怀抱侥幸心理问：“我可以不去么？”
“不行。”
纷云城的集市分为东市和西市。青环和恋心逛了东市又逛西市，墨白则提了大包小包的东西跟在她俩后不停地追问：“什么时候回去啊？”她俩好象没听见般，依旧拣了朵摊上的珠花互相试戴着，还转身问墨白，漂亮不？墨白咬牙切齿地道：“漂亮，买了。”
“呵呵……”她俩看见墨白的惨样大笑了起来，夺过他手中的大包小包，道：“我们喝茶去吧。”
“这还差不多。”墨白手中轻了许多，顿感轻松不少。和姑娘逛街自古以来就不是什么美差。
“恋心，你身上带的什么香啊，味道好特别？”墨白问恋心。从恋心跳进他的车内起他就注意到了这股若隐若现的非麝非花之香。
“没有啊，我从不带香的。”
“哪有女孩子不带香的。让我们看看啦。”青环一开始也注意到了恋心身上特别的香味。觉得这是种很有商业潜力的香料。
恋心眼睛一转，顿时明白了，他们这么好心陪了自己这么久原来早有预谋啊，自己如果还老实地说没有，他们一定不信，不如就说有好了，顺便也混个地方住下。恋心道：“这个香料可是我们家祖传的。”
墨白和青环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墨白道：“让我们开开眼界嘛。”
恋心撅了撅嘴道：“你们是内行人，我怎么敢轻易给你们瞧嘛。”
墨白笑了道：“小姑娘好狡猾啊。咳……那我们就来做生意吧。”
“好啊……”话只说了一半，恋心突然迅速地拉了墨白和青环躲进了一间房里。关了房门一转身，看见一个男人披了件白衫还未系好衣带，袒露着坚实的胸脯就从内屋里走了出来，想是正在沐浴却被声音惊动后匆忙出来的。
“啊！”恋心和青环纷纷捂住眼睛躲到了墨白身后。墨白尴尬地连连作揖道歉，道：“小弟莽撞了。”心里大骂恋心，都是你带进来的，现在却又藏了起来。
“墨白兄。”王灏迅速掩好了衣衫道：“出了什么事吗？”他将墨白让进屋内坐下。
墨白一见是熟人，放了心道：“有人在抓这位姑娘，她是我的朋友。”门外也随之响起了敲门声，一个苍老的声音问：“客官，送水来了，请开门。”
王灏嗅到了恋心身上的香气，一愣，眼光火热地仔细打量了她一下，对墨白点了点头道：“墨白兄请放心，小弟去应付。”
恋心坐到墨白的身边道：“他是你朋友啊？也不是什么好人。”
青环掩嘴笑：“人家看上你了就不是什么好人啊。”
“才不是呢。他是捕龙手吧？”恋心不悦的问。
“他应该算是捕龙手吧。你对捕龙手有偏见吗？”墨白问。
“我和他们是仇人。”
“……”墨白无语，道：“你又不是龙。”
“谁说我不是，我就是啊。”恋心道。
“哈哈……”墨白和青环都忍不住大笑了起来，道：“小姑娘也在做龙女的梦啊。”
自从白玉龙国的皇帝下诏书说，献龙女的人有重赏后，不仅出现了很多捕龙手，还出现了很多女人自称是龙女，因为龙女是要被封为皇后的，母仪天下是很多爱慕虚荣的女人的梦想啦。
“你们笑什么呢？”王灏打发掉那群同行后进来看见墨白青环在笑，而恋心则嘟着可爱的小嘴仿佛在生气。
“恋心说自己是龙女。你说好笑不？”墨白指着恋心还在笑。
“哼！”恋心在他们的笑声中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她转身打开房门跑了出去。这世间的人谁都对她不怀好意。她们龙族究竟惹谁招谁了嘛。自从她在玉魂城救了个老伯伯暴露了龙女身份后就再无法安生地过一个平民的日子了。接二连三的捕龙手不停地出现在她能到达的一切地方，从黑玉龙国极南的迷迭森林一路追到了如今玉龙山下的纷云城，真是如跗骨之蛆啊。难道真要她死了才休止吗？
“喂……就这样就生气了啊？”墨白连忙追了出去，可门外已不见了恋心的影子。
“她不会出事吧？”墨白看了看青环又看了看王灏。
王灏皱紧了眉头道：“她出事是一定的。”
墨白自责道：“每个人都有幻想的权力，我真不该那样笑她的。”青环道：“那我们还是快回墨香楼安排些人手去找她吧。”
“牧兄，告辞了。”
“请。”王灏道。
墨白他们走后，王灏立刻回到屋里拿出了寻龙灵玉，灵玉兴奋地闪着各色光环，告知着它的主人，龙就在附近。王灏兴奋地揣了灵玉，披了黑色披风，拿了利剑，走进了一个漆黑的小巷弄。
巷弄里一群人正在围攻一名少女，那名鹅黄衣衫的少女正是恋心。恋心被逼的节节败退，眼见一张大网迎面盖了过来，她已经无力抵挡，本能地举起手臂护住了头。然而身子一轻，被人揽腰抱起道：“走！”恋心睁开眼睛一看，大网被剑划破了，而自己已经被人抱着飞上了屋顶。
“是你呀。”恋心很意外，居然有人来救她了。可是又有点失落，为什么那人不是墨白呢？
“快走。”王灏拉着恋心的手踏着屋顶的瓦片急速飞驰，不一会儿就甩掉了那群猎龙手。可刚刚减速停下来时却遇见了更强大的对手。
他们的前面是黑玉龙国最强大的祭司，陂离。陂离身着玄黑长袍，手持占星杖，站立在高高的方尖碑上，虽然无风，可她的长袍依旧飞扬，衣袍上镶缀的黑色水晶也闪耀着星子般的光芒。她在这里布下了结界。
王灏深深地吸了口气，悄声对恋心道：“你要寻机逃掉，知道吗？”恋心紧贴着王灏道：“我走了，那你怎么办？”王灏道：“我自有办法。”不多说什么了，王灏提剑就以一招必杀之技攻向陂离的眉心。
陂离连忙纵身跃起躲避。十分的吃惊，这个是什么人，他竟然一下就看出了自己的弱点是眉心。占星杖斜挡，封住了迎面刺来的利剑。利剑却如游蛇般虚晃了一下划破了她白皙的手背。东面的结界破开了。
“可恶。”陂离还是第一次受伤，鲜血让她愤怒。陂离毫不客气地挥动占星杖编织出一张光芒网罩向王灏。王灏闪身，挥剑，剑却如划过空气般从光芒网上毫无阻碍地过去了。光芒网瞬间缚住了王灏，剑从手中脱落，越挣扎缚的越紧。陂离满意地微笑了起来。王灏也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陂离眼睛一冷，才发现恋心不在。她冷冷地道：“得意什么，杀了你再抓龙女也不迟。”
“不行，你不可以杀他。”恋心又跑了回来，站在陂离面前道：“你杀了他，我就自尽。你什么也得不到！”
“傻丫头，你回来做什么。”王灏脸上的微笑瞬间消失，责备道：“我也是要抓你去求富贵的坏人啊。”
恋心对王灏微微一笑道：“你毕竟救我在先嘛。”
陂离眉毛一挑，感觉有点意思，对恋心道：“那你可要好好听话了。”甩出一根金绳套在了恋心细小的手腕上。
墨香楼里，一坛木犀香袅袅地轻扬在昏暗的房间里。墨白侧翻了一下身，又侧翻了一下身，始终是睡不着啊。也不知道那丫头怎么样了。“咚咚……”响起了敲门声。青环轻声唤：“少爷，睡着了吗？”墨白应声，穿衣起床，打开雕花木门，问：“你也睡不着吗？”青环摇头道：“不是。是管家派出的找恋心的人回来了。他说恋心被大祭司陂离抓进皇宫了。我觉得我们得赶紧想办法救恋心出来才行。”墨白吃惊地道：“怎么会被陂离抓呀？陂离抓她能干什么呢？”青环小声地问：“她该不会真的是龙女吧？”墨白脸色严肃了起来，道：“要是龙女，那就不好办了。我们今晚就要想出万全的办法，否则会夜长梦多的。”
墨香楼的管家一大清早就从城郊的别墅赶回了墨香楼，他进楼还顾不上喝口茶水解渴就直接去见墨白，问道：“掌柜，何事如此急召属下回来？”
墨白道：“我想请问管家，黑玉龙国的皇后果真是龙女吗？”
管家缓缓地禀道：“果真是。”心终于落地了，还以为楼里出了什么大事呢。
墨白脸露喜色道：“我们与宫里有生意往来吧？今天有货送进宫中么？”
管家道：“宫里的香料三分之一是由我们墨香楼供应的。天天都需供应新货。”
墨白道：“有劳管家了。今天您休息吧，我亲自送货进宫。”
“不敢。”管家缓缓退出房间。
青环捧了茶进来问道：“管家来过了，事情怎么呀？”墨白笑着道：“我们马上进宫。带上冰雪冷香，我们要面见皇后。”
黑玉龙国皇宫的花园里红衣如火的皇后正在陪自己一岁的儿子玩跳棋。小太子已经连赢母亲两盘了，他嚷道：“母亲，您一点也不尽力！”皇后微笑道：“是宝贝棋力太高了。”小太子道：“我去找父亲大人去。”皇后笑着站起身，伸手要去抱自己的孩子，却被小太子倔强地推开了。小太子道：“母亲，孩儿不小了，可以自己走路了。”“呵……”皇后开心地笑道：“好，好，我不抱你，你自己去吧。”
小太子蹦蹦跳跳地走后，一个宫女低头禀报：“皇后陛下，墨香楼的掌柜想面献从白玉龙国极北之渊带来的冰雪奇香，人已经在花园外候着了。”
皇后温和地吩咐：“来了就让他们进来吧。”
墨白叩拜在地道：“小民墨香楼掌柜墨白拜见皇后陛下。请皇后陛下救救同类。”
此话一出，皇后震动了一下问：“掌柜何出此言？”
在这片大地上，龙族人口是最稀少的。同一时代最多不过九人之数。而她们都是同一龙母所生，都是至亲的姐妹。龙女若不和其他民族结合，寿命可达千年，若和其他民族结合，诞下孩子后便是母子同命，子死母亡，母死子亡。
“我这就传大祭司来问话。”皇后听完墨香的禀告后吩咐了宫女去叫陂离来。
陂离穿了件红底黑花的长裙婷婷袅袅地走来，庸懒的气息让人感觉她仿佛是皇宫中一个百无聊赖的公主，而不是一个拥有强大法力的祭司。她只是对皇后屈膝致礼道：“请问皇后陛下要陂离做些什么呢？”
皇后道：“我要你放了恋心。”
“这个，恐怕不是陂离能做主的。”
“为什么？”
陂离用懒懒地语气道：“皇帝陛下不希望白玉龙国皇帝也得到龙女。谁都知道，龙女诞下的孩子将带领一族走向强盛的颠峰。”
“那恋心会得到怎样的处置呢？”皇后叹了口气问道。
“服侍皇帝陛下，或者，……”陂离摘下一朵白蔷薇嗅了嗅道：“凋零。”
皇后黯淡了神色呢喃：“他不会那么贪心的。”拂掉落在衣服上的花瓣，道：“跟我去见皇帝陛下吧。”
“咯噔”一声，墨白的心猛烈地跳了一下。这是要去见皇帝了，黑玉龙国的皇帝啊。
推开厚重的黑玉石大门，空旷的大殿里黑玉龙国的皇帝正执笔批阅着奏章。看见皇后带着一群人走了进来，他知趣地放下了笔，道：“我这就陪皇后去东山赏花。”
“不是这件事。”皇后眼中闪着泪光，道：“龙儿听说陛下要处死恋心。”
“恋心是谁？”皇帝看了眼悠闲的陂离，装起了糊涂，道：“我为何要处死她呀？”
“陛下，您不用瞒我。”皇后含泪跪下，道：“恋心和我是同一龙母所出，望陛下看在我和椴儿的份上放了恋心吧。”
“这个……”皇帝劝解道：“你知道，这不是我个人的意思，这关乎黑玉龙国的国运。”
“陛下，恋心是我的妹妹啊！”皇后哭道：“若陛下不许，我也只能跟妹妹同命了。”
皇后寻死之语一出，除了陂离外，所有人都是大惊，纷纷劝道，皇后陛下不可！皇帝也铁青了脸。皇后这一举动，与其说是拿自己的命来威胁，不如说是拿皇太子，未来让国家强盛到颠峰的储君的命来威胁。
“陂离，你可真是抓了恋心？那就放了她吧。”皇帝吩咐道，顺便走下台阶，亲手扶起了皇后，安慰道：“哪里值得你这样了。我这不是什么都答应你了吗。”
回墨香楼的车上，恋心疯狂地吃着点心，墨白一边递水一边道：“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恋心看了眼缓缓吃着白糕的王灏，王灏对她微微一笑：“我昨天为你差点没命了，你不会连块糕都不让我吃吧？”恋心撇嘴，道：“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看你是怕你也呛着。”说着将墨白递的水转递给了王灏。王灏却没有接恋心递的水，而是接了墨白递过来的水，道：“呵呵……看来我还要谢恋心呢。”
墨白此时却眨着好奇的眼睛问：“恋心，你真是龙女么？”
恋心正在喝水，听这一问呛的咳嗽了起来，道：“你还不信么？”说着便一把扯下了墨白佩带的玉佩，顺势咬破手指滴了一滴血在玉佩上。鲜红的血在玉佩上如露珠般一转后，凝结成了一块拇指指甲盖般大小的碧色美玉。
就这么轻易地看见了龙血化碧！墨白觉得如同做梦，神情显出恍惚，他小心地拿起那枚碧玉，仔细地端详着。隐隐约约还闻到一缕十分清雅的暗香，非麝非檀。
“那块玉就送你了。”恋心很大方地说：“就当是你来救我的报答吧。”
墨白也不客气，将碧玉就放进了自己的荷包。这一块玉虽然小，但价值也在千金之上。龙血碧玉不仅是高档的宝石更是难寻的灵药。如果被陂离那样的术法之士得到更是可以助他们的修行达到通神的境界。
墨白道：“今天可是开了眼界啊。不过，你今后如何打算呢？他们不会放弃你的。”
“我……”恋心也不知道未来要如何打算，可她竟然不自觉地望向了王灏。王灏被她看的心跳加快，但还是表面淡淡地，甚至带了丝冷漠，他道：“你还是回到龙母身边，等过了一百年才出来玩吧。”话一出口他才发现，自己竟然是真心为恋心考虑的。
恋心低下了头，心中充满了忧伤，她轻声地道：“可我很想和你们在一起。而一百年后，我再回来还有什么意义呢。那时，你们也许都不在了。”车内凝重的空气缓缓下沉。
“傻丫头。”墨白轻责道：“我们宁可永远见不到你也不要你出意外啊。你还是乖乖地回龙母身边吧。说不定我还能去看你呢。”
王灏也随着淡淡地点了下头，“我们说不定还能去看你呢。”
“真的么？你们愿意来看我。”恋心仰起了秀美的脸庞道：“我家在玉龙山上，你们要经过欢乐十二坡吃很多苦才能到呢。”
“我们不怕吃苦。”墨白和王灏异口同声地答。两人互看了一眼，默契地笑了。无论如何先把这丫头劝回家才说，毕竟，他俩谁都没有能力保护她。一个陂离都无法对付了，何况还有数不清的猎龙手呢？
“还从来没有人类到过我家呢。”恋心显然还年幼，不知道玉龙山对人类来说是个生命的禁区，单是十二欢乐坡就从来没有人走完过。她开心地道：“我会很热情地接待你们的。你们一定要来哟。”
“我们一定来。”
“那把我载到玉龙山下吧。我这就回去了。”恋心又拿了块桂花糕。这次是小口小口地咬了。
玉龙山宛如一条准备腾空而去的龙横匐在两国边界上，高贵的头颅高高地昂起，直入九天云霄之中，没有人看见过他的真容。红河之水从山中流淌下来，从东往西奔向大海，河的两岸四季都开着红色的花朵。春天红柳飘絮，夏天红莲绽放，秋天曼珠沙华遍野，冬天红梅傲雪。
现在正是初春时节，柳絮已经开始飘扬了，漫天红絮似雪。
三人站在河岸。都不知道说什么好。虽然认识才几天的时间，可感觉像是认识了一辈子。而这辈子的朋友却突然要说再见了，再见啊朋友，永远不能再相见了。
“我走了。”恋心先说话了，双手不停地揉着衣襟。
“好。要照顾好自己。”墨白轻轻将一朵柳絮从她的发间拂落。
王灏安静地点了点头。
恋心掉下一滴泪，但很快笑着道：“你们要快些来看我啊。不要让我等成老太婆了。”
“好。”墨白和王灏微笑着答应。看着恋心走进了红河水中，双足化做一条银色的龙尾调皮地向他们摆了摆。再见，他俩也向她挥了挥手。恋心潜进了水中，不见了影子。
河面上，晚风吹过，柳絮漫天飞舞，夕阳绚烂的霞光落了他俩的眼眸。墨白长叹了一声问道：“牧兄今后有何打算呢？”王灏淡淡地道：“浪迹天涯。”
“哼……”一声冷笑如暗器飞来，墨白和王灏同时回头，准确地接招。陂离微笑着道：“不要那么紧张。我又不是来抓你们的。”“我是来帮你打算未来的。”陂离的轻笑声如利刃般割在这凉薄的空气中，让人心惊不已。
墨白道：“我和牧兄都是白玉龙国人。祭司应该考虑下国情吧。不要做出什么有损两国邦交的事情，让两国皇帝陛下震怒。”
“哼哼……你太高看你们了。”陂离笑道：“白玉龙国的国民在我国的不下千人。随便死一两个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占星杖舞动，飞射出了万千光刺。王灏拉了墨白贴地躲避，滚动中怀里的一面玉佩落了出来。陂离看见，隔空抓取到手中看了道：“没想到你还是白玉龙国皇族之人。”黑玉龙国和白玉龙国目前还在交好阶段，不能动了一个王灏而动摇了两国邦交，陂离冷笑了声，收起占星杖道：“今日就放过你们。明日我黑玉龙国新君一统玉龙之时才要尔等头颅，报我今日失龙之恨。”转身，驾黑色火凤凰腾空而去。
“墨白兄，你没事吧。”王灏焦急地问。墨白脸色青绿地躺卧在地上，不停地抽搐着。王灏扶起墨白，发现墨白的肩头上衣服破了一个洞，乌黑的血从洞中汩汩流出，染污了一袭洁白的衣衫。还是被陂离的光刺击中了。
“墨白哥哥，怎么了。”
王灏看见恋心又跑了回来，有些恼怒地道：“你快回去。”
恋心道：“我知道陂离来了。她不会放过你们的。”把过墨白的脉象后，恋心道：“都是因为我，哥哥才中陂离的幻毒的。”
“可有解法？”王灏顷刻间已经用完了自己知道的一切解毒法，可是墨白还是抽搐不停，呼吸也微弱的仿佛停止了。
恋心道：“用我的血。龙血可解世间百毒。”说着卷起了袖口，用玉钗划破了手腕，血从腕间如一脉清泉流出，流进墨白的口中。墨白渐渐安静了起来。恋心的脸色却渐渐变的苍白。
看见墨白的肩头流出了鲜红的血液，王灏松了口气对恋心道：“够了。你包扎一下。赶快回去。不然陂离再回来就麻烦了。”
“好。”恋心感觉到脑袋昏沉的很，可依旧强撑着笑着说：“我真的要走了。再见。”摇摇晃晃地走到红河边，一个跟斗却栽进了清澈寒冷的河水中。
和人类不同，龙血是无法再生的，失去过多就会要了龙族的命。
“恋心。”王灏放开墨白扑进了红河中抱起恋心，拍着她惨白的脸道：“你怎么了？醒醒呀。恋心。”
恋心睁开眼睛对他露出一个傻傻的笑，微弱的声音道：“我要回到天上去了。龙都要飞上天的，不是么？”
“你胡说什么！”王灏感觉到怀抱中的人儿变的轻盈了，他几乎是失去理智地吼道：“你到底怎么了，我该做些什么？”
恋心脸上荡着淡淡的笑容，纯净的仿佛是玉龙山顶亿万年不化的冰川。王灏就那么看着恋心在自己的怀中变的虚无，如同清晨的薄雾在太阳的光芒中渐渐散去了。
“为什么会这样？”怀中已是空无一物，唯在掌心凝聚着一滴清澈的水珠，手蓦然一颤，水珠倾落进了红河之中。王灏喃喃：“恋心。”人真正心伤时是没有任何表情的，王灏痴呆呆地立在河水中，愣愣地看着空无的双手。河水上飘着红色的柳絮，缓缓地流向远方。
今年的秋天，墨香楼推出了一款新制的香料，瞬间就风靡了黑白玉龙两国。墨白将这款非麝非檀的清雅之香唤做，恋心。
“王兄，你留下来吧。”墨白道。
“好。我也再经不起别离了。”王灏道。
在开满红色曼珠沙华的红河岸，两个年轻的男子轻轻地交谈着，洁白的衣袍飘扬在萧瑟的晚风中。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玉龙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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