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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下山 ...

  •   在没有到陆家以前,我以为只有我师傅才会这般刁难人,让人又敬又怕。
      我师傅不是什么有来头的人,他的名字叫诸葛弧,听起来也十分文气,任凭谁都不会想到,这是个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于一身的糟老头子,就连住的那几间看上去还挺气派的茅屋也是连年漏雨,每至刮风打雷之季,更是苦不堪言。
      在前世,我记得子美先生的一首诗,其中有两句写得甚妙,至今回味起来,不由感同身受,感动之情止不住地流露出来:“ 茅飞度江洒江郊,高者挂卷长林梢,下者飘转沈塘坳”“俄顷风定云墨色,秋天漠漠向昏黑。布衾多年冷似铁,骄儿恶卧蹋里裂。”
      当我读出这首诗的时候,师傅他老人家正在喝一壶从村口张寡妇家偷来的高粱酒,我一直对于师傅偷鸡摸狗的行径嗤之以鼻,很是不屑,而此时,他喝下一口酒,淡淡地砸吧几下,夕阳西下,我正在树下编制我的小蚂蚱。
      师父从怀中掏出一块手掌般大小的玉玦,对着阳光比划了几下,闪得人眼睛睁不开,比钻石还摧残。我顿时来了兴致,大呼:这就是古代的好处啊,奇珍异宝哇!
      “哇,师父,这是个什么宝贝,这么漂亮!”
      师父朝我招招手:“云儿,你过来。”
      我立刻丢下蚂蚱,奔了过去。
      师父将那玉玦放入我的手心便不再有动作,我顿时愣住了。
      他突然大笑:“怎么惊了?也罢,这玉玦本就是给你的。”
      “师父,你给我了,我可是不客气的哦?”我狐疑了一下,却想师父这些日子有点不对劲儿,莫说以前那抠门的毛病比铁公鸡还要难拔毛,就是先下的花销,也是靠我坑蒙拐骗偷的伎俩才能险险维持的。如今,师父是怎么的了?便就送我玉佩一事,就有些不同寻常。
      我刚要将玉佩收入怀中,师父眼中忽然一亮,瞬时出手朝我面门劈来一掌,我心中着忙,只得往后一退,避了过去。奈何招式有增无减,招招夺人性命。我半蹲、上跳、左手格挡、最后只好就地一滚,险险丢了小命,大呼:“师父,你这是怎么了?!”
      师父神情未有半分动摇,只是招式间又多了几种变化,我刚想逃脱,却被师父朝背心一按,中了一掌,嘴角一湿,抹了一把,就是一脸的血。
      哎哟妈呀,这是拼命啊?!难道就如此英年早逝么?!眼前便是一棵树,忽然想到师父畏高,不失为一个办法,于是,便手脚并用的攀到树冠。
      师父突然大笑,扬扬手中的木头花簪:“云儿,你看这是什么?”
      我的簪子!一摸发髻,心里就凉了半截,神情复杂道:“这,师父你……”莫不是得了失心疯?
      师父摆摆手,笑道:“也罢也罢,为师今日便教你最后一课,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即便是最亲近的人,也万不可将弱点透露出来,将来,你行走江湖之日必然无忧啊!”
      “行走江湖?”我眼前一亮,“师父,你的意思是,我可以下山了吗?”
      他道:“你自小聪颖,自然是这个道理,如今你也有十三岁了,为师养育你十年,也不可能将你一辈子绑在身边,你如今也大了,下山最是合适。”
      “师父……”谢谢你……我忽然开怀一笑:“我这就去收拾东西!”
      师父道:“以前,你一做坏事,就喜欢躲到树上,便知道为师畏高,一时拿你没办法。这次下山,不比山上,万事小心才是。”
      我点点头:“知道了,师父。”
      又是一阵沉默,天色就渐暗了,我忽然觉得有些苍凉,师父的身影在暮色中微有些苍白无力。
      师父忽然道:“云儿,你叫什么?”
      我道:“陆云楚。”
      师父点点头,又道:“下了山,便往南走吧,去十里水域,找到陆家的家主陆羽。”
      我诧异:“找他干什么?”
      “将玉佩交给他,莫要道出为师的姓名。”师父顿住了一会儿,道,“云儿,你可记住了?”
      我颔首:“自然是记住了,师父放心吧。”
      师父忽然砍了我一眼,似乎觉得这么乖,必有图谋一般问了一句:“还有什么要说的?”
      我嘻嘻一笑:“师父,云儿这一走,也不知何时会回来,您看,这件事情办好了,能在外游历一番不?”
      师父一副了然的样子,笑了:“若是办好了,你想玩多久,为师都不阻拦,记得回来看看为师便是,还有,你的几位姐姐,都很想你呢,莫忘了去江南叶家看看她们。”
      我道:“没问题。哦,对了,师父,我前些日子在吴家顺手牵羊了三瓶女儿红、四瓶桂花酿埋在了山前的松树下,那棵大树,师父以前常带我去练剑的,您肯定记得。还有,您去年找不到的《月影尤怜》那本内功心法,是我看书的时候不小心睡着碰翻烛台烧掉的,你找不到是肯定的,还有还有,那把碧玉剑也是我……”
      师父的脸已经绿了,声线有些颤抖:“是你、是你什么……”
      “前几天没开荤,我就拿它去山脚叉鱼去了,没想到它这么不耐用,怎么就断了呢?”
      师父呼吸猝然有些艰难:“没事、没事,你且下山去罢……”
      “可是师父,我还没说完呢……”
      “闭嘴!”师父做了两次深呼吸,“你再不下山去,我可没把握不就此斩了你这个不肖徒儿!”
      我一时赌气,撇撇嘴:“是,徒儿遵命就是了。”说完,便朝山下走去,绵延的山路,夜色逐渐淹没,瑟瑟寒风吹拂间,我隐隐看见林中透着幽幽绿光的眸子,手脚瞬时便开始发凉了。
      下山后,若要朝南走,便要经过迷雾雪林,雪林常有野狼,野狐。
      不过,我自然是不用担心,驱兽散是我一手炼制,自然是随身携带的。
      可是不知为何,今日的雪林竟然是异常寒冷的。我衣物没有带多少啊,这可怎么办,只有快些过林子了,就开始疾走。
      没多久便饿了,忽然怀念起今天中午吃的红烧猪蹄,开始咽口水,结果没一会儿,肚子又开始叫屈。五脏庙,如今是关键时刻,待我出了雪林便来祭拜你可好。我心里觉得委屈,没带干粮。
      夜色深沉,只有鞋子踩在雪上吱嘎吱嘎的声响,一路摸索过去,便要经过一个小路。
      突然眼前一阵恍惚,冒出来一个人!我再看时,便没看清,那人竟然朝我扑了过来!
      嘿,你个色狼!我我我虽然不能把你怎么样……那是因为我没力气了……算了,抱抱而已。
      等下,我好像踩空了,这条路旁边好像是悬崖……恩,对啊,悬崖。什么?!悬崖?!
      “噌——”一瞬间恐惧感便朝我袭来。
      “啊——”我一声尖叫,就此滚下山去,所有的直觉在一瞬间抽离全身,晕了过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楔子: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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