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暗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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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了一小份芝士蛋糕，又要了杯意式拿铁，顾乔远远地就看到同事林菲在向她招手示意。她点头笑了笑以作回应，径直走了过去。
“我们猜你也该上来了，”往沙发内侧挪了挪，林菲回头看了看身后，确定无人，凑近顾乔，低声问道：“怎么样，总监、他没难为你吧？”
林菲说话的时候顾乔正低头抿咖啡，一副精神不集中的模样，可抬头的时候她的嘴角却漾起再明显不过的笑意。像电影里的慢镜头回放一样，她微微抬起右手，然后摆了一个OK的手势，“一切搞定！”
“呼——”
众人一惊，但却都舒了一口气。
“总监那关是过了，不过——”就在大家准备欢呼庆祝的前一刻，顾乔顿了顿，放下手中的咖啡，提醒道，“不是说这个设计案是由秦总亲自负责的吗？”
“秦总他去新加坡谈项目了，没那么快回——”徐新话说到一半，忽然停下来推了推他厚重的黑框眼镜，语调陡然一变，低声呼道：“天呐，我没眼花吧，那个……是秦总？他、他回来了？”
顾乔扭头，顺着徐新的视线方向看去，发现果然有个西装笔挺的人端着咖啡朝他们这边走来。
你好，秦恺，好久不见哦！顾乔眉眼一弯，心中念道。
路过的时候，秦恺象征性地朝卡座里的他们点了点头示意，几乎没把视线在她这个“新人”身上停留那么片刻便直接走了过去。
他就对她的出现一点也不惊讶？
想到这里，顾乔忍不住抬头去搜索秦恺，结果只在转角处看到了一抹深灰色的西服背影。
她就不信，他在锐意看到自己就一点不诧异！
顾乔揣测了一个下午，结果整个下午她都过得相当平静。
下班前半小时，就在她彻底以为秦恺不会找她的时候，总经理办公室的内线电话忽然就打到了设计部，指名要找她这个新招的设计师。
“顾小姐，我是总经理助理关溱。秦总要求你带着城色佳园项目的设计图纸二十分钟后到他办公室。请务必不要迟到，秦总他不喜欢等人。”
切！老板做了没多久，架子倒是不小。
“好的，我知道了。”简短地答复了秘书，顾乔挂上电话，面色如常。谁知一转身，她就发现设计部的同事正齐刷刷抬头看着自己。
伸手揉了揉脸，她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两圈，诧异地看着大家。单就她去趟总经理办公室而言，大家的这个反应似乎有点……过大了吧？
“难道秦总还不满意设计稿？”林菲放下手中的笔，第一个发问，“天呐，这都是你们第五套景观设计方案了！”
“也许吧！”轻微地耸了耸肩，顾乔心里默默地念“其实他不满意的只是我而已”。径直走到自己的位子上开始整理图纸和资料，东西归到一半，她忽然想到以一个新人的角度来说，自己刚才的表现似乎过于镇定了……
于是，停了手里的动作，顾乔凑近林菲，小声地问，“秦总，不会很难搞定吧？”
“我说顾乔你的反射弧是不是太长了点啊？”
“……我们还以为你信心满满呢！”
“……”
其实，提那个问题完全是多此一举，秦恺是什么样的人，顾乔自然再清楚不过了。
聆听完大家的对策来到楼上，她发现连秘书台都没人了。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表——迟到二十分钟。
她不禁稍稍加快了脚步，朝办公室走去。
门是虚掩着的，她推开进去的时候，里面的人正低头专注地看着文件，甚至没有一丁点抬头看她的趋势。要不是一眼就认出了他手中的那款万宝龙是她出游德国给他捎的礼物，顾乔还真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
“门口没有风景好看的，顾大设计师，进来吧！然后记得顺手关门。”
就在顾乔握着门把寻思该不该叫他的时候，不疾不徐语调就传来了。完全公式化地口吻，以至她一时间完全揣摩不到对方的心情到底如何。
微微皱了皱眉，她乖乖照做。
“那个……秦总，您要的文件我带来了。”叫人的时候，顾乔到底忍不住微微噗笑了一声，音量虽然不大，但她想秦恺一定是听得到。既然他是以公事的理由把她叫来办公室的，那么她自然应该以一个下属的姿态来面对他，更何况，认真算起来，她还是个没过试用期的新下属。
说完话，她就抱着文件袋，恭敬地在一旁等着领导指示。从一数到一百，对面的人没有理她，从一百在倒数回一，他还是没有接话，更别提询问什么设计稿了。
“秦总，我把、您要的、文件、带来了。”舒了口气，顾乔堆起满脸的笑容，刻意把话说得婉转温和，一字一顿。可心里却早已响起了另一个声音：装吧，装，看谁能装到最后！
良久，秦恺合上文件，抬头，放下手中的笔。伸了个懒腰，整个人惬意地往皮椅中一靠，好整以暇地瞅向她，双眉一弯，露出一副心情大好的摸样，随后淡哼了一句指了指手腕上的表，“顾小姐，你迟到了整整二十分钟。”
话虽然说得很慢，却相当有震慑力。
没给顾乔接话的空隙，秦恺甩甩手，微微地笑：“算了，把文件拿过来吧！”
顾乔看着秦恺嘴角那点少得可怜的笑意略微愣了愣，这笑容……怎么看都透着诡异，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走上前的时候，顾乔的脑中忽然蹦出了这样一句歇后语。
将图纸平整地铺在了桌面上，顾乔隔着办公桌气定神闲地俯视面前的人，自始至终保持着微微而笑、恭请指教的表情，却也始终透着点不羁。
“把图纸拿过来。”稍稍用力翻转了座椅，秦恺便背对着顾乔，挥了挥手又一次交代，像是刻意而为。
好好地铺在桌面上不看，居然还非要自己给他拿过去？真是太大牌了！
不动声色地转了转眼珠，顾乔旋即将目光锁定在桌面上的另一个文件夹上，毫不犹豫地拿起，然后她朝着秦恺的方向狠狠地挥了下去……
自然，她只是做做样子，没敢真打。
“不多挥几下泄愤？”等她停了手里的动作，对方镇定自若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顾乔看了眼对面的落地窗户，明白了……
清了清嗓子，她一改方才客气的语调，直接而利落地回敬：“不论你是被打傻了还是被打残了，于公于私，对我而言都没什么好处。你又不是不知道，没好处的事情，我重来不做。”
将桌上的图纸卷入圆筒，顾乔双手一撑桌面，直接跳坐了上去，凑近秦恺笑得眉飞色舞，“我这份大礼怎么样，够惊艳决绝了吧？”说话的时候，她的小腿习惯性地前后晃动。
秦恺转过皮椅面朝她，精准地给了她的右腿一记，以嘲笑的口吻毫不客气地回敬，“拙劣的把戏，小孩手法，还好意思炫耀？再说你愿意把自个儿当成礼物拿出来送，我还不见得想收呢！我的名片盒呢？”
“还说呢，你的名片盒里就一张你的名片，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不偷呢，本来我还想……”话到嘴边，顾乔忽然停了下来。
“哟，你还知道不好意思？我来替你说吧，你本来想拿了我的名片来公司应聘、走后门的对吧，结果肯定是给搞丢了。”
“才不是！”顾乔不屑地看了秦恺一眼。原来她确实是打算借用他的名片来公司应聘的，只不过后来出了点意外，她拿他名片派了别的用途。不过依目前的情况看，“受害者”并没有找上门来。
“实话告诉你吧，你一回国我就知道了。”
“不可能，那会你人在新加坡呢，吹吧你！”把头一扬，顾乔表示自己非常不相信他的说辞。
“在……机场的停车场。”
听完秦恺慢悠悠的回话，顾乔直接从桌子上跳了下来，整个人出神了那么一两秒。然后她双手一摊，直接换了话题，“出差给我带的礼物呢？”
秦恺定定地看了她一眼，并不急着回答，只是将目光缓缓地移向了门口。顾乔这才注意到似乎……有人在朝办公室走来。
下一刻，秘书的敲门声响起。
“秦总，这是刚送来的礼服，是不是直接送到公关部给……”以往的酒会晚宴，向来都是公关经理陪同秦恺出席的，所以理所当然地，关秘书就做出了这个习惯性询问。
“不了，直接交给顾小姐就好。”秦恺玩着手中的钢笔，交代地不容质疑，末了他看向顾乔，又补了一句，“这事我已经和顾小姐说好了。”
礼物没捞到，直接等来了礼服？
顾乔微微蹙眉，不悦地看向秦恺，你什么事也没和我商量啊？碍于有外人在场，她不好直接质问。
显然，除了她，面前的关秘书也倍感意外。
顾乔显然不会傻到去接那套礼服，可秦恺也着实没给她寻找托词的机会。低头看了下手表，他直接就以命令的口吻陈述道，“顾小姐，酒会七点开始，我想你还有半小时的准备时间。文件和图纸你都准备得不错，这次的设计立意我也很满意，只是顾小姐你……”说着，秦恺煞有介事地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末了，还指着礼服很不放心地交代，“如果需要帮助，你可以找小关。”
缓缓吸了一口冷气，顾乔怎么也没想到秦恺还会有这样一手，并且还能把话说得如此滴水不漏。对她的穿着指指点点也就算了，居然让她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陪他去什么晚宴，难道他不知道自己最讨厌酒会晚宴的么？最可恶的是，他还当着秘书的面一本正经地提什么文件图纸的，让她连回绝的余地都没有。
“……好。”笑意吟吟地点了点，虽然心里不愿意，她却不得不摆出一副乐意的样子。
入夜的城市灯火璀璨，一片繁华。
顾乔也就一年没有回国，着实没想到这座城市竟然生出了如此大变化。看着远处林立的高楼，她坐在车子里，随意地踢弄着自己的高跟鞋，一副心不在焉的表情。
顾恺偏头看了她一眼，发现她正斜靠着玻璃窗看着外面。“怎么样，是不是都不认识了？”
“是啊……”收了看向窗外的视线，顾乔拢了拢裙摆，将脚穿进鞋子，“不认识的岂止这座城市啊，连你我都不认识。”一想起刚才秦恺对自己说的话，她就来气。
本以为自己可以用迟到狠狠地摆了他一道，结果在停车场他却悠悠道了这样一句——
“……酒会八点才开始，我一时大意说错了。”
什么一时大意，明明就是故意！
果然，无耻无极限！
车子最终停在了酒店的门口。看着秦恺把车钥匙交给酒店门口的侍应生，顾乔从车座上背起装了设计图纸的圆筒，看向他，“说吧，带我来酒会到底干什么？”
“你不是问我要礼物吗？”
“你最好不要告诉我，我身上的这件礼服还是你从新加坡带回来的。”
“当然不是。”秦恺娴熟地从顾乔手里接过圆筒，绅士地弯起左臂，等她把手伸了过来，缓缓地又道，“下班前，我给人事部打了个电话，作为你出色完成了城色家园设计的回报，提前结束了你的实习期。换句话说，你现在已经是我们锐意的正式员工了。顾大设计师，你看，这份礼物够大了吧？”
“秦恺你——”顾乔显然没有料到自己在不到一个小时内会被面前的人连摆两道，一时之间忽然想不出用什么话来回击，所以，她只是瞪大了眼忿忿地看着他。
半晌，像是想起了什么，她眼波流转，略微一笑，问道，“可是，秦总，让我给你打工，你付得起这个工资吗？”
“乔乔啊……”秦恺侧头喊了声她的小名，摇了摇头，就在顾乔以后还有后文的时候，他突然止了口。顺着秦恺的目光看去，她发现两人边走边斗嘴都已经走到餐厅的门口了。服务生接过邀请函看了看，然后热情地就把他们迎了进去。
所谓的晚宴其实是一个小小的品酒会，顾乔百无聊赖地端着酒杯独自坐在角落，看着秦恺被不同的人走上来打招呼。
看来，他在令她不痛快的同时，自己也惬意不到哪里去！
举起酒杯浅浅地嘬了一口，顾乔轻轻摇了摇杯中的红酒，将它凑近自己的面颊，靠着鼻尖，慢慢地享受起将秦恺的身影逐渐浸没在红酒中的这个过程……
突然，暗红色的液体中晃过一个身影，阻隔了她的视线。透过酒杯，顾乔看到有个人正信步朝自己的方向走来。
“请问，我可以坐在这里吗？”说完，对面的椅子上多了一个人。
“您已经这么做了，不是吗？”顾乔端着酒杯站起来，原本的慵懒闲适一扫而光。
面前的男人，修长挺拔，身材极好，清俊的气质也几乎无所遁形。可是，他的出现，的的确确打扰到了她。
所以，她不喜欢。
“怎么，韩先生和我们公司的设计师认识？”
顾乔刚想转身离开，就看到秦恺走了过来。
“顾乔小姐是吧？”没等秦恺把话说完，韩靖扬直接开口接了上去。
“嗯？”秦恺轻哼了一声，转向顾乔，眉目间多少带着困惑，刚想问“你和他认识”，却看到她也是一脸茫然的表情。
这个男人是谁？怎么会认识自己？
顾乔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步步迈过来，谦和有礼地在自己面前站定，然后伸出右手，脸上还挂着很标准的笑容，“你好，顾乔小姐。”
疑惑地再次打量面前的这个人，顾乔蹙了蹙眉。不对啊，这张脸，她完全没有印象呐！
出于礼貌，她还是把自己的右手伸了过去，完成了简单的握手。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暗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