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然 爱》红豆生相思

1、情人

　　林枫尧合上刚签完的一份任命书，伸了个懒腰。这样清闲的下午不多有，因此心情颇不错。他翻开手机找到了周素然的号码，其实他不用翻找电话簿，这个号码早已烂熟于心。
　　“喂？”
　　一听到这个温柔着的声音，林枫尧就觉得浑身说不出的舒坦，唯有这个时刻他才能努力忘记自己身在这个混乱的尔虞我诈的房地产市场。“晚上有空么？一起吃个饭。”
　　周素然在电话那头皱了皱眉头，他永远是这样，话语分明应该是问句，却说得斩钉截铁不容拒绝。她看看案头摆满的厚厚一叠市场资料，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还是说：“好的，在哪里？”
　　林枫尧定的地点通常都富有新意，就比如这家维多利亚餐厅，以其奢华闻名S市但又不止奢华这么简单，维多利亚餐厅每天只接待20对顾客，并且只有双人座位，每天有特定的套餐也不用费心思选择，还根据要求提供乐队表演，客人只要坐下来就能简简单单享受从头到尾的服务。
　　周素然从办公楼里走出来，打了辆车告诉师傅要去到维多利亚。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看她，有些奇怪：“这么高档的地方，我们出租车都没什么机会进去，一般都是上等人坐着名车进去的，像您这样大大方方叫着破桑塔纳出租车进去的，真是特殊啊。”
　　她勉强笑了笑作为回答。她何尝不希望能堂堂正正的等林枫尧开车来接她，然后进出高档会所，俨然一副林夫人的上流贵妇形象。可是她只是一个情人，一个事业正起步的公司总裁的不能大肆公开的情人，她要做的就是在他需要的时候随时出现，然后在他工作繁忙的时候静静等待。想到这里，周素然不免有些悲从中来，掂量掂量发现自己的价值小的可怜，但说她天真也好单纯也罢，这样的生活过了两年，并且越来越找到自己的角色。
　　车停在维多利亚餐厅门口，门口低调而奢华的装饰让周素然一整晕眩，这样的晕眩一如第一眼见到林枫尧时一样。那时候，她只是正华集团的实习生，在市场部兢兢业业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各位上司，俨然一副听话的大学生的模样。他是正华集团的接班人，每天在办公室处理着父亲那边堆积下来的各种文件和战略。一次会议上他看见了她，被那双尚未被资本污染没有欲望的清澈眼睛吸引了，而她，成功的被他的英气逼人吸引住。
　　周素然收了收思绪走进维多利亚餐厅金碧辉煌的大厅，穿着一身考究工作服的侍者简单而有礼貌的问了一句“请问是周小姐吗？”得到肯定回答之后，便将她引到了最靠里面靠窗的位置。
　　座位的对面是空着的，她忙碌的总裁情人还没有到，虽然已是习惯这样的等待了，但是当它发生了N+1次时，总会有比第N次多一点的失落。周素然抿了一口冰冻柠檬玫瑰汁，把目光移到窗外。对面是一片黑丝天鹅绒的夜色，点缀上黄黄白白的灯光，高架路穿行着看不清的各色车辆，外面很繁忙，玻璃的这边是孤单的妙龄女郎。她清楚的知道在对面哪一幢亮着灯光的楼宇是林枫尧的集团拍了地建起来的，在这期间，她深爱的这个男人学会了同各路牛鬼蛇神打交道拉关系，把正华集团的房地产事业办的有声有色，也渐渐的忙了，留给她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林枫尧在周素然对着窗玻璃出神十五分钟后姗姗来迟，一坐定就双手合十表情诚恳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路上堵车了。”
　　周素然已经记不清楚这是他第几次用这个理由来解释迟到了，她点点头，一如既往的表示宽容和大度，然后说：“枫尧，我饿了。”
　　他被她可怜的摸样逗笑了，伸手示意服务生可以上菜，然后定下神来看着眼前这个令他着迷的女人。林枫尧身边从来都不缺女人，如此的身份和家室本来就是招蜂引蝶的资本，不过正是因为这样，他对送上门的女人越发没有兴趣，发现她们个个善于搔首弄姿，演戏的天赋堪比戏剧学院毕业的专业人士。每当他对着这些所谓美女的时候，除了生理上正常的反应和需要，激情过后就是倦怠和厌恶。但是面前这个女人不一样。她的目光永远映射出一种纯净的蓝色，即使没有精致的小脸和高挺的鼻梁，她依然拥有将众多女性比下去的独特气质。她极少说假话，这也许是因为她涉世未深，对于这个尔虞我诈的世界尚且抱有美好的幻想，不过林枫尧也担心着，她总是要看到现实的残酷的，到那个时候，她是不是就变成和那些戏剧学院毕业的专业人士一样，或者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现在贪恋这一点点的迷恋和温暖。
　　“还在忙风华水岸的事情吗？”
　　“恩，”他点头，“施工队在做的时候在刚才上偷工减料，导致出现承重问题，最近不知道是被谁抓住了这个把柄捅到了媒体那里，已经买了房子的很多要求退房，有点头痛。”
　　“你确定你没有指示他们偷工减料降低生产成本？”
　　他忍不住瞪着她，十分严肃的问：“在你心里我就是个十恶不赦的资本家蝗虫是不是？”
　　周素然被他直勾勾的眼神吓了回去，降低了声音说：“这个倒还好，我只是怕你变成那个样子。”
　　“那如果我真的变成那样了，你要拿我怎么办？”
　　她也冲那张年轻英俊的脸瞪回去，说：“那我就拍拍屁股走人，就当做我从来都不认识你。”
　　“你真这么狠心装作不认识我？”
　　“我们现在这样，在别人看来，我本来就是不认识你的。”
　　林枫尧的坏笑一下子僵在脸上，他很清楚周素然指的是什么。然而这个时候，这个地点，这个气氛，他不想让这样美好的一切有一点点被破坏，于是继续陪着笑脸，“又耍小性子了是不是？”
　　说话间，侍者端上来两人的前菜，尴尬的对话就此打住。
　　周素然不知道今天自己是怎么了，放在往常，她总能以大度和宽容包容自己没名没分这个事实，觉得只要两个人之间有爱情就够了，可是现在，心底里面就是有一股歇斯底里的情绪在作怪，一面痛心疾首的宣布着自己对林枫尧绵绵不绝的爱，一面又指着自己破口大骂不要脸。这样的日子已经过了两年，她必须要承认，她并不快乐。
　　“枫尧，我们去旅游好不好？”
　　他低头喝了口汤，问：“怎么想去旅游了？”
　　“其实我想了很久了，大概半年前就冒出这个念头了，只是看你越来越忙，本来以为你忙过半年会有多一点时间留给我，可是我现在没有耐心等了，我怕之后你会更加忙，那么我就变得无足轻重可有可无了。趁现在还能走开十天半个月，我们一起去希腊爱琴海。”周素然说的很认真，每一个字都无比诚恳。
　　“再等等吧，最近走不开的。”
　　又是这样，周素然给了他一个失望的眼神，便低头吃饭。
　　气氛就这样沉闷下来，虽然林枫尧努力的像要找一些话题来缓解，都被她冷冰冰的态度顶了回去。于是吃完饭，同往常一样去了林枫尧在海边的别墅。
　　要是往常，周素然会非常高兴来到这个安静的地方，可以在晚上不小心醒来的时候听见海风的声音，看见月光下面身边拥着她的林枫尧。林枫尧被她吵醒，朦胧着眼睛看着她然后把头埋进她的颈窝里。她不止一次的觉得这是一种奢华的幸福，并且相信会永远幸福下去。
　　只是这一天，当林枫尧第无数遍亲吻周素然姣好的锁骨的时候，她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然后眼泪就这样流了下来。
　　他停下动作，疑惑却又有些慌乱的看着眼前的女人。“怎么了？弄痛你了？”
　　周素然没有回答，死死的盯着他的眼睛，好像要穿过眼睛看到心里。这样的眼神是林枫尧没有看到过的，他记忆中的周素然是淡淡的，有时可爱有时热烈的，但似乎这个时候，他并不了解身下的女人在想什么。
　　“这会是我们的最后一次么？”
　　“不是。”
　　“那什么时候是最后一次？”
　　“没有最后一次。”他伸手抹掉她脸上的眼泪，多少有些心疼，“你在胡思乱想什么。”
　　“你会娶我么？”
　　他愣了一下，终于明白周素然在胡思乱想的是什么，他叹了口气，把她拥进怀里说：“会的，不过可能还要一点时间，委屈你了。”
　　周素然吸了吸鼻子轻轻摇头，伸手环住他的腰间，“我爱你，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