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回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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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降临的时候，我依然在外面游荡。比赛，胜负，虽然对队友们来说比什么都重要但对于我，不过是一场游戏一次重温。意义不同。也就，态度不同。
我不想回家。
我猜某个人会打电话给我就一定掌握了我的行踪，至少现在，我还没准备好见他。我真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就会下手，不过似乎没人能体会我的苦心。
龙马在身边一直陪着我，一言不发地沉默着。好久好久了，只是跟在我身后，漫无目的地游走。
这个孩子，怎么能那么有耐心呢，都让我莫名其妙的感觉内疚了。
“龙马。”路灯下，我停住脚步，头也没回地开口，“你先回家吧。我想一个人走走。”
身后没有声音。
往前走了几步，身后的脚步声跟上。
真是个固执的小孩。
“龙马。”我回过头轻声唤他的名字，微笑，冷淡而疏离。当一个人试图封闭自己的时候，靠近的人都会受伤，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
我以为他会退开，这样直接的拒绝像他那么高傲的人应该是不会再留下了，会有被羞辱的愤怒呢。可是他却只是睁着深沉的眼睛默默地看着我，怒气和哀怨，琥珀色的眸光流转而后又变得晦涩，人的心思总是复杂而不能完全猜透的。
“你总是什么都不说。”少年的声音比起平时来更为低沉，像在压抑着什么，“我不会打扰你的……晚上一个人你会迷路。”
什么样的感觉在心里纠结成一团，苦楚酸涩五味具杂。我不是没有心的人，却真的无心回应。
“龙马，你知道我有心脏病吧。”忍不住叹气，这个孩子似乎在有意无意之中在我心里有了分量，伤了他会有点内疚有点不自然。
“嗯。”
“我母亲怀孕的时候家里条件非常不好根本养不起我，所以他们不想要我。”在心里摇头，我居然会破天荒地对谁解释这段尘封已久的痛苦回忆呢，“很多打胎药都没打掉，又因为后来月份太大没办法只好生下来。
呵，不知道是先天还是后天造成，我生下来就有心脏方面的严重疾患，不过，那时还是有机会根治，不过呢，还是那个问题，手术费用太大，根本负担不起。拖了很久之后，就再也治不好了。”
我看了一眼那双漂亮的猫眼，这样纯洁的眼中看过多少人世的黑暗呢。
“我父母原本并不是没有钱，但因为他们是私奔的，户口被两家人联合冻结。连婚礼都非常寒碜。我还没出生被查出来可能有心脏方面的问题，父亲为了凑足我的手术费曾经偷偷去求爷爷，不过呢，爷爷要求交换条件，要父亲离开母亲。”
我至今也没能想明白，他们现在如此淡漠的感情曾经是如何的轰轰烈烈，甚至不惜以我的性命为代价。权势、地位、女儿的性命都没能令那个男人回心转意，他是那么深刻地一心一意地爱着他的女人，在那年那时那刻。
“……父亲没有答应，我也就那么半是残废的活下来。”
在这个世界里，似乎母亲是在那时难产而死，而现实中父亲和母亲在我出生的几年里迅速憔悴，高昂的手术费用，多次濒死的孩子，这个家庭唯一的维系便是他们之间的爱情了。
那个样子活下来，说起来，短短七个字真的很简单，却完完全全说尽了我的整个童年。很多次，恨不得死去才好。
“我五岁的时候家里因为我的病一穷二白，你可能很难知道贫穷对两个本来生活在上流社会的人意味着什么……然后我被送到山上，因为师傅和外婆是旧识。”
“……你不是动过手术了么？”越来越暗的夜色让我看不清楚龙马的表情。
“是啊，但手术费可是我自己赚来的，你可知道我是怎么赚到那么多钱的？”勾起微妙的笑意，三分嘲讽七分残忍地微笑着，一个孩子，是如何赚到庞大的手术费的对他来说还真是一个难解的问题呢。
“这、是、秘、密、哦。”趁龙马尚未回神之际，迅速离开。
我开始盘算着，是否要另外找个容身之所了。
迷蒙的夜色中，清雅若水的少年带着一种曼妙静谧的姿态述说着自己的前半生，仿若他口中那个是其他毫不相干的人，可是他笑得越是温柔越是平静，越前的心就越是疼痛。眼前的这个人将痛苦和过往全部深深埋葬在心底，从不与人分享，包括他的快乐，他的忧伤，他的思绪，全都在触摸不到的地方。
令人心安的气质，温柔恬淡的姿态仅是掩饰么？
在他笑地残酷而放肆的此刻，直到他的眼睛里透露出不曾掩藏的黑暗气息，越前龙马才第一次靠近了天下的心灵，却也是在此刻，了悟到他们是不同世界的人。
这个灵魂，是无论如何努力也追逐不到的光芒。
心隐隐地痛，仿佛钝器在心头一刀一刀，坠入缓慢而无止尽地痛苦之中。
他不想，看着天下这样微笑，明明是同样的温柔，却隐隐听得到心底的哭喊。
他也不甘，就这样放弃。
就这样让他转身离开了吗？
就这样放弃心底纠缠不清的感情了吗?
夜色茫茫，离开的身影已经消融在夜色之中，仿佛本来就是夜的一部分。
迟了一步伸出的手早已抓不住消散在夜幕中的幽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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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前家的门牌外，黑色的本田车静静地融于夜色之中，和主人的风格一脉相承。
敲门声持续而规律地响起，直到懒散的南次郎大叔打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威严的老者，满是沧桑的脸上此时却是一脸的温和，深沉内敛的眼神中隐隐透出一种期待一种彷徨。
他的身后则是一个面无表情的男子，几乎没有存在感，仿佛完全地融入黑暗之中。但他看似随意的身形却充满着随时可以爆发的杀机。眼角微微的余光已经将四周的一切尽收眼底。说是保镖，却似乎更像是一个杀手。
南次郎极为难得地发愣，自己好像不曾结识这类一看就像是□□寻仇的人。
“你们找谁？”
“天下夕，是不是借住在这里？”老人酝酿了许久才开口，拄着拐杖的手细微地颤抖着。
“找小夕？”南次郎抓了抓头，警惕地追问，“你们和她什么关系？”
听到南次郎证实了天下借住在此的消息，老人的眼中瞬时涌现出激动地神色。只是南次郎的问题又迅速将老者的热切冷却下去。
“我是她的爷爷。天下古墨。”老人沉淀了思绪之后慢慢开口，无形而强大的气势从老人并不宽厚的身形中散发出来，这是一种常年处于上位的气息，带着令人不能抗拒的姿态。
不过，南次郎却也并非用气势就可以吓倒的人。
作为一个曾经叱咤世界网坛的前世界选手，武士南次郎并非普通人。
更何况，他是从主持的口中了解天下的生平的，相信以小夕的个性，不会愿意见到眼前这个人，甚至，在知道可能会见面的前提下早就跑了吧。
“小夕还没回来。”南次郎嘲讽般的续到，“很有可能近段时间都不会回来了。那个孩子虽然看起来温和，个性却是截然相反的激烈，希望您不会再做什么蠢事。”
门毫不客气地关上。徒留老人在门外苦笑。
“然，你说有多少年没人将我关在门外了？”
身边的男子淡淡地瞄了他一眼，吐出两个字：“活该。”
“小夕，真的连个道歉的机会都不给我……”他是真的后悔当年的激烈手段，在收到那个女人难产而死，孙女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唯一的儿子下落不明的消息之后更是悔恨，可是唯一的弥补机会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失去。
如果可以，他想将整个世界捧在小夕的面前换她一句原谅，却又矛盾地明白他现在唯一血脉相连的孙女根本对这些不屑一顾。
作为长辈，即是心酸又是欣慰。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回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