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的醉颜红》虎耳

4、第 4 章

　　“师父，有阵子不见，老人家身子骨可好？”清清朗朗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修明道人喜笑颜开，“嘿，你小子回回赶在我开新酒的时候来，算准了是不？”
　　岳涯好奇的往屋外望去，人呢？
　　一道影子忽闪，屋内赫然多了一人，来人烟青长衫，银线隐隐绣出竹叶纹，华贵倒不失雅致。
　　只见来人撩起前摆，一个屈膝，“徒儿请师父的安。”
　　“回回穿的跟暴发户似地。”修明撅着嘴，明明心里高兴的不行，架子就是不肯放下来。“起来吧，刚做好的饭，正好也陪我老人家喝两杯。”脸上的褶子皱到一起，告诉来人他有多高兴。
　　“是。”年轻人起身干脆利落。
　　“大嫂安好。”来人冲施芸点了个头。
　　目光转到岳涯身上，不由一愣。
　　“哦，这是我刚收的徒弟，也是你小师妹，岳···”
　　“祥云？”关辰很惊讶。
　　祥云？我还火炬呢。岳涯额头挂冷汗。
　　修明和施芸看看岳涯，看看关辰，心道，忘了老二是官场混的。
　　岳涯看着关辰也明白了，里子虽然换了，这壳子倒是碰到熟人了。
　　“咳咳···岳涯之前受伤甚重，以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修明向徒弟解释，“岳涯啊，这是你二师兄关辰。”
　　“关师兄。”岳涯向关辰打了个招呼。
　　关辰看着岳涯，祥云郡主死而复生，一双眼睛透着迷茫，她的确不记得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
　　故人到来，反而有点沉重，匆匆吃罢饭后，修明就打发施芸哄慧临睡觉去了。
　　“你俩跟我过来。”修明老头儿从酒窖拿出一坛梨花醉，同他俩来到院子，玉蟾高悬月华满地，是个喝酒谈心的好日子。
　　“她是我在山下救起的···”故事太长，岳涯一边听他俩话当年，一边自顾自的给自己斟酒，修明酿酒的确有一手，这梨花酿温和甘甜，入口绵长，倒像以前喝过的女儿红。
　　“祥云什么都不记得了，可她到底还是宁王府的人，御赐的名号，太子未过门的妻子···”
　　岳涯一口酒喷出去，“啥？我还订了亲？还是太子？”
　　关辰脸有点黑，“皇后势必会让太子与宁王结亲，你是王府嫡长女，自然是首选，只待及笄后成亲。不过月前传来死讯，皇后就请了旨，又封了你大姐为瑞云郡主，不日同太子完婚。”
　　“哦~”岳涯松了一口气。
　　“你什么表情啊？”关辰哭笑不得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发傻。
　　“你不想做太子妃？将来可是要做皇后的。”自己以前不太喜欢这个娇小姐，记忆里那个祥云很是顺从，提及婚事时羞涩却也向往，现在的情况着实让关辰有点搞不懂了。
　　“不想！”岳涯拿着酒杯摇头晃脑，梨花醉有了些微作用，脸红扑扑的，“我可没那么伟大，皇帝后宫，佳丽三千，那么多小老婆。我的老公还要跟人抢？太没天理了！最重要的是，”岳涯昂首挺胸俯视坐在下面的两个，“这三千里头多半还要做老婆的我亲手挑选，这种女人也太悲哀了吧！。”
　　修明老道和关辰被岳涯的言论彻底惊住。
　　“岳涯啊，即使你嫁的不是皇帝，你还是会嫁入王室侯门，你相公不还是要纳妾？悍妇可是要七出被休的！”修明十足像个封建家长谆谆教诲自家闺女。
　　“那我就管不着了，反正我嫁的人非我不娶只我一个，不然，他不休我，我也要把他给休了。”
　　面对一个思想独立的女权分子，两人对视一眼，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你们就不要操心的，我有我的原则，你们劝也没用。”岳涯知道自己的思想言论是他们这些古人没办法理解的，多说无益。
　　“你始终要回去的，太子妃做不成了，可还是同太子订了亲的，太子会给你名分。”
　　“哈！”名分？开什么玩笑。
　　“我不会回去的，在这儿挺开心的，我不想卷进是非里面。”岳涯斩钉截铁，“而且，祥云不是已经死了吗，风光大葬的也算死得其所了，过几年，不会在有人记得祥云了，活着的是岳涯。”
　　“纸是包不知火的，你的事早晚会有人知道。”虽然她说的很有道理，但是这样下去···
　　“额，那个···岳涯啊，师父有件事一直还没机会告诉你，”
　　岳涯眼睛迷离，眯着眼睛一下凑到修明跟前， “师傅有事瞒着我啊？”
　　突然放大的脸吓了修明一跳，“那个•••解杜鹃啼的药，其实还差一味甘草做引，皇上曾将金国进献的甘草赏给了宁王府，所以···”
　　岳涯眉头微皱，有点困惑的样子，以自己对甘草的了解，这药似乎在现代不难找，“买不到吗？”
　　“这种药很珍贵，数量稀少，仅产生长于金国北山，金国明令百姓不得私存。”修明解释，“此次有药商去金国，本想让他赶在金国收购之前搞到一株，但是今年山下大雪，山民都没有采到。”
　　“祥云怎么会中了杜鹃啼？”关辰眉头紧皱。
　　“怎么会中？我也好奇呢。宁王千金、内定的太子妃、未来的皇后，这么多头衔，可是风光的很啊。”岳涯讥讽道。
　　人说高处不胜寒，这么一个惹眼的位置，活活把人送到了风口浪尖。郡主怎样？皇后如何？谁稀罕谁啊！
　　“好了，你们俩也别太犯愁了。不回去是为了保命，现在想要保命就得回去，走一步算一步吧。”脑袋还有那么一丝清醒。
　　两人长舒口气，岳涯是个聪明孩子，利益得失计较的很清楚。准备了那么多的说辞反倒用不上了。
　　这么一次变故让一个内庭深闺变成了个世故练达的主儿，关辰感叹，造化着实弄人啊。
　　※ ※ ※
　　在通讯系统如此不发达，等级制度如此分明的现在，岳涯不得不说，这个姓关的，有点来头。
　　外面旌旗飘扬，队伍浩浩荡荡，欢迎仪式规格如此之高，皇权果然是个充满诱惑力的东西。队伍最前面男子紫袍蟒带，金冠束发，虽然已经稍稍发福，却不能掩盖其浑身散发着的权力与金钱的光芒，岳涯巴在窗户上问： “那个是我爹？”
　　关辰再次在心里为祥云小掬了把同情之泪，点头道：“没错，怎么样，有没有想起来什么？”
　　记起来个鬼哦，关辰总时不时在某个莫名其妙的事情上对岳涯追忆，企图唤醒那尘封的记忆。你以前怎么怎么对花伤神啦，怎么怎么被皇家的某无良小朋友用毛毛虫吓哭了，总之鸡毛蒜皮，罗里吧嗦。
　　“你到底是谁啊？”岳涯突然扭头皱着眉头问道。
　　“你猜！”
　　岳涯气结

　　虽然修明道长实属方外，但是大徒弟不在，施芸又是一介女流，也就只好勉为其难出来主事。
　　两人在院子相互寒暄之时，轿里下来一个中年美妇，宝饰金钗紫金命妇袍，端的持重高贵，经她头上的八宝攒的反射，这小院的确增辉不少。
　　“她是你们府上王妃，也是书香门第出身，本来是侧妃，因为一举得男，你娘过世后就扶了正，宁王娶得三个侧妃中，有个还是番邦进贡时皇上赏的，据说还可以掌中舞呢。”看着身边临时解说员的向往样，岳涯心道，没准人家是赵飞燕穿来的呢。
　　“茗儿现在人在何处？”王妃嗓音温和，像个和蔼的大家长。
　　岳涯急忙奔向床铺，掀开被子钻了进去。修明提前给了她一粒药丸，现在岳涯脸色灰白，唇无血色，加上装的气若游丝，十足一副死相。
　　宁王夫妇被引进屋内，看着床上的自家闺女，王妃绣帕拭眼，倒也掉下几滴眼泪。岳涯感叹，后娘当到这份儿上，哪怕作假也算是不容易了。
　　“茗儿···”睡美人在这声呼唤中幽幽转醒，“你们是···”关辰躲在横梁上心道，“装的真像！”
　　“郡主伤势过重，过去的事都已记不得了。”修明解释道。
　　“可怜的孩子。”王妃又是一阵梨花带雨。“可怜见的，总还是找到你了，你有个三长两短，九泉之下我有何面目向你娘亲交代啊！”说道最后眼泪更是跟断线珠子一样，感情不可谓不真挚，倒不像作假。
　　“好了好了，这下一家人又团聚了，你也不要过于自责了。”宁王安慰道。
　　宁王感情并不过多外露，身上有种军人独有的气质。据可靠线人也就是关辰透露，当年新帝登基之初，正是现今宁王之父代老将军力排众议拥护了当今皇帝即位，为皇上解决了不少边境问题，所以才得封大郑史上第一个外姓王爷。现在这位宁王袭了代将军的爵位，却也是一生戎马，多次为大郑边境抗击外敌侵略，如今，镇守西北边关的正是祥云郡主的大哥也就是这位王妃的儿子代琨。
　　宁王出手阔绰，金银布帛堆在屋里跟小山似地，岳涯偷偷从牙缝里问装的很清高的修明：“这下心里乐开花了吧？”
　　“你真了解我。”修明喜笑颜开。
　　临行前，宁王夫妇在门前等待，容祥云作最后拜别。
　　屋内，气氛有些凝重，施芸语重心长道：“这次回去要小心谨慎，切莫轻信。师父给你配的几副药，勿过他人之手。待取得甘草时，要亲自配药力求稳妥。王府虽是权贵之地，却是暗流汹涌，你二师兄会对你多加照看，但是你自己也要多留意了。”
　　岳涯一一应下。
　　“等下，”修明进屋内一阵翻腾，施芸和岳涯两人对视一眼，心中疑惑。修明不知从哪个破箱子翻出厚厚一本书来，手一拍，尘土飞扬，“这个你带上。”
　　武功秘籍？
　　“师父，你终于觉得我是个练武的好苗子了？”岳涯兴奋道。
　　修明冷汗。
　　“这是你祖师爷留下来的医书，虽然杂了点，但是对你还是有所帮助的，杜鹃啼的治疗方法也在其中，你拿去吧。”
　　“哦。”岳涯接过来，心道，这本书可真厚。
　　岳涯牵着慧临同修明施芸走出门外，虽然外面人数众多，可是感觉同自己都没有多大关系。
　　岳涯蹲下来抱抱慧临，“慧临听师公话，师姑回来看你给你带好吃的。”
　　小家伙泪眼汪汪，瘪着嘴，“师姑什么时候回来？”
　　“等师姑病好了，立刻回来看你。”岳涯笑道。
　　“说话算数？拉钩！”小手伸出来不到岳涯手掌的一半。
　　“拉钩！”岳涯伸出小手指。
　　离别总是伤感，岳涯登上马车向回望，干净的屋舍沐浴在温馨的落日的余光下，她扬手向门前送别的人挥了挥，弯身进入未知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