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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楚庄秋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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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的七八月份都是华城最热闹的时候,原因自然与楚庄脱不了关系,自楚庄在江湖上一举成名后,每年七月末都会宴请各路豪杰,打的也总是楚庄的少庄主楚世亭生辰的名头,虽说众人皆知是为了巩固江湖第一庄的地位,不屑者亦众,但楚庄毕竟没有什么大的劣迹,总也要做个样子,因此七月末各路人马齐聚华城,各色的珍宝也都源源不断送往了楚庄,一些小门小派也还指望着能由此找个出人头地的门路。玄苍在江湖上闻名也不过两三年,不过这闻名的原因说出来就不那么好听了,相较于楚庄以处事公平、好善乐施、手下好手甚众闻名天下,玄苍是以钱财众多却来路不明,杀人越货无所不为而闻名。
“听说这楚庄少庄主可是一表人才,我看楚庄这两年在他手上也比前些年强多了。”
“那是,我还听说了,这位少庄主武功也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上次和那个什么第一刀客比武,赢得可真是漂亮。”
“哎,别说武功这些了,楚庄连生意都做得有声有色,西边的生意可是从玄苍手里抢了不少。”离楚庄大宴宾客还有几日,有名的门派都被迎进了楚庄内安排住下,小一些的只能挤满了华城中大大小小的客栈,来来往往的客人大多是前来赴宴的,谈论最多的自然也离不了关于楚庄的各种消息和传言。
“玄苍?玄苍算什么?说到底也就是个只会邪门歪道的小门派。”提起玄苍,似乎语气中都是不屑。
“那是自然比不了楚庄的,不过说来也邪门,都这么好几年了,连玄苍的主子是谁都不知道,也没见有什么大的动作,不知怎么的,这就突然抢了这么多的生意,现下谁也得忌惮几分,谁知道它还有什么邪性。”
之夏孩童心性,有热闹总也想凑一凑,不过在华城逛了一圈,却气冲冲的回了客栈,满脸委屈地向风离尘转述了听到的这些话,“离尘哥哥,他们怎么都觉得我们永远都只是邪门歪道?他们还说你胆小,都不敢让人知道谁是玄苍的主子。”
沈慕瑶在一旁听了,心下也有些酸意,风离尘也不是生性低调,这几年都不公布自己玄苍之主的身份,怕是为了能像对待那孔如信一般,仗着旁人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得一些便宜,说到底,也就是骗些单纯的人。
“之夏是替我觉得委屈吗?”风离尘倒是似乎不怎么在意地摸了摸之夏的头,“之夏不喜欢,那离尘哥哥就去告诉大家好不好?”
“离尘?”听了这话,饶是宋文远这样喜怒不形于色的人面上也有些诧异,“你可想好了,这玄苍之主的名头可不好听,说出去了,以后风离尘这个人便也就永远和玄苍脱不了关系。”
“呵,早就脱不了关系了,不差这一天两天,孔如信这样的事以后不必再做了,我玄苍不能成天都背着一个四处行骗的名头。”风离尘轻笑,心底却有些微微的不能肯定,这骗人骗的多了,哪有那么容易说不骗就不骗的?
“文远,去启通在华城的总号把那件红珊瑚树取来连同我的名帖一并送到楚庄吧,第一次这么公开的见人,总不能给我玄苍丢了人。”风离尘看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淡淡说道,却突然见到似乎是有什么人起了争执,围了一群看热闹的人不知在议论些什么,人群中央的似乎是个女子,相貌出众,却是一身劲装,怕是个走江湖的侠女。
“这个娘们还敢打人?给我抓住她!”被说书人说烂了的段子,肯定又是被什么恶霸看上,那女子性情泼辣些与人动了手,不过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敌得过这恶霸的打手们,若是敌不过……正想着,便看到那女子落了下风,只一个失手便要被擒住。
“什么人?!”两道身影拂过,打手们倒了一地,那恶霸一怔,问话时也没了底气。
这两人中自然有一个是风离尘,不过他却是没有料到竟然有人和他一起管了这闲事,待收了手站稳身形便向那人看去,只见那人三十多岁模样,虽也是英俊笔挺,眼角眉梢却有些掩不住的沧桑,他出手比风离尘慢了几分,此时方才收招,衣袖拂动间,左手自虎口至手腕处一道狰狞的伤疤极其惹人注目,在一旁围观的人群中有人惊叫出声,“这是楚庄连秋暮!”这声惊叫似乎点醒了众人,一时间议论声四起,引得越来越多的人围观,原本宽阔的街道被堵了个结结实实。
沈慕瑶自客栈中出来时便看到的是这般场景,他素来喜静,这样的热闹于他而言是莫大的折磨,正欲转身回去却看到站在人群中央的风离尘直直盯住了那人手上狰狞的疤痕,脸色骤然苍白,沈慕瑶与他相识多年,心知他虽然似乎总是漫不经心风流浪子一般,内里总是冷静自持的,从未见过他有如此不能自已的时候,仿佛是见到了原本以为永远也见不到的人一般。思及此处,沈慕瑶不由微微皱了眉,莫非……
“离尘这是怎么了?”宋文远的声音在一旁响起,“他与那个连秋暮,是旧交?”玄苍目前掌事的几人中沈慕瑶与风离尘相识最早,知晓的事情也最多,只是风离尘的身世说起来似乎有多忌讳,玄苍中大多数人自己的身世也是不愿告人的,因此并没有人多加打听,但风离尘此时的反应实在是太过于反常,宋文远难免担忧,也顾不了那么许多。
“连秋暮是楚庄少庄主的左膀右臂,好歹是名门正派,我们主子怎么可能认识?”宋明远嘴边一抹讥讽的笑意,仰头喝了一口酒,眼珠转了转又笑的意味深长,“不过,连秋暮主子不一定认识,有一个人却肯定与主子是相熟的。”
“赫连秋暮。”在一旁沉默了许久的沈慕瑶终于开口。
赫连秋暮,这个名字不啻为十年来武林中人的一块心病,以至于人们提起来这个名字时总透着些许沉重,总是不愿意提起那段鲜血染尽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