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青红流氓记第一部 （女尊）》YI

14、华城（一）

　　自从在行轿上忽然觉得楚雯月可爱之后，石青红才觉得自己应该回避了。故而在柳芍找石青红讲明日之后的行程，石青红便借故下了行轿。石昔日从皇子那边回来，便看见她娘坐在驴子身上犯困。石昔日爬上栓在一起的驴子身上，瞥了好几眼行轿和她娘。她很想问，但不知道能不能问故而一直没问。
　　纵然楚雯月感觉到微微的异样，他也无法知道是什么令他产生异感。对于他而言石青红一直就是高深莫测的，无法通心意的对象。

　　大半夜里，行轿里的灯灭了。
　　石青红突然就不困了。她抬头望了望天。前几天她说自己小指上没牵红线，果然没牵。这不她刚找到一个心动的对象，可人家就要嫁人了。
　　嫁的还不是一般的人。
　　石青红瞥了眼打盹的石昔日，轻轻一笑。
　　这阵心悸来得正正好，再过几个时辰就可以了断了。
　　虽然如此，石青红还是苦笑了笑。如果能早几年就更好了，说不定现在她的生活更是有滋有味了。不过世事难料。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完全不是由人控制的。就算她有只手遮天的能力，也未必能为自己谱写美满的人生。
　　石青红又笑了。
　　不是她的就不会是她的，是她的终究是她的。
　　或许她会遇到更好的呢？
　　石青红自嘲地笑笑。

　　转了弯能看见城墙，除了她们还有一些赶早去集市做买卖的人。做买卖的人一看见她们这群人气势汹汹的架势，连忙躲在一旁。
　　城门外的路站满了护送队的人。如此多的人众引起了守城的执勤人。守城人叫醒班头，班头识得柳谋亭的旗帜，忙去找来柳鹤。
　　柳鹤看见柳芍时，粗眉紧皱：“怎的又做这种惊扰世人的事？”
　　柳芍干笑笑：“我不是怕赶得慢了，你要怪责于我！”
　　柳鹤摇摇头：“芍姐，你还要这般漠不关心的在京城里混到什么时候？”
　　柳芍笑笑：“莫说闲话了，后面还有皇子呢！”
　　柳鹤板着脸：“被你搅混，差点忘了！快快开城门！——”
　　护送队的先入城，平民百姓可以在护送队之后入城。骑着驴的石青红母女被柳鹤的手下误以为是想跟着护送队混着一块儿入城的，被抓了出来。刚抓出去，皇子的贴身侍卫，外出临时任命的总管李凰驾马适时赶来说这两人是皇子的人。
　　在群马之下，这两个骑驴的人特别的显眼。
　　石青红忽然觉得骑驴子是这么尴尬的一件事。石昔日倒很坦然。石青红笑笑，捏了下石昔日的脸颊，而后示意昔日去跟皇子说声就离开护送队。石昔日摇摇头轻声道：“先前已经跟他说过了，况且现在不便去跟他说话。”
　　石青红赞许地点了下头。

　　离开护送队，石青红吐了长长的一口气。她们先去找了家客栈投宿。天刚亮还没大亮，虽然如此还是有客栈开店的。店小二热情地接待了石青红二人。石青红和石昔日两人都好久没在平稳的床上睡觉。这两人一觉醒过来已经到黄昏了。天黄昏昏时来的，天黄昏昏时醒过来，弄得两人好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石青红忽然觉得这就跟倒时差一样。
　　她拉着石昔日出了房，来到院子里用清水扑洗了把脸。店小二进来看到石青红二人，笑着：“客官，总算醒了。午时有贵人来询问，当时客官未醒。贵人便说等客官醒了拿着帖子去城东的督军府。”
　　石昔日刚要在身上擦干手，被她娘用自己的衣服替她擦干净了手。
　　石昔日笑着接过名帖，里面写着她和她娘的名字。
　　“娘，像是拜门贴。”
　　石青红笑着点点头。
　　石昔日从荷包里掏出七八枚铜板给店小二，店小二笑着连连躬身道谢走了。

　　骑着毛驴的石家娘俩儿，来到督军府前，一名军士横着刀鞘挡住二人叱道：“来者可有名帖！”
　　石昔日高举着名帖：“有！”
　　军士走来接过名帖，看了看名字后形容的模样对了对这二人的模样，点点头，口气缓和很多：“请！”
　　石青红下驴，将缰绳给军士。
　　石昔日也将缰绳给军士，笑看着她：“好生养着！”
　　军士哭笑不得地接过缰绳。

　　原本石青红以为督军会是柳鹤，看到柳鹤和柳芍站在一个头发半白的将军旁边才知道自己错了。督军设宴请的是城里知名人物，当介绍到燕南歆的时候，石青红眼睛一亮。仔细看到那传说自恃才高气傲的燕南歆的模样，石青红噗哧一笑。这人的模样还真是普通呢！不过或许声音是绝美的！
　　燕南歆不亢不卑的款款一礼后轻扬吐音。
　　果然音质很美妙。
　　石青红霍然肃然起敬，对以貌取人的自己感到羞赧。
　　当介绍到石青红的时候，众人都望着她。石昔日站起来朗声道：“我娘姓石，娘亲名青红。因娘亲大人言语不便，故而我只能不避避讳。”
　　督军看着石青红，听柳鹤说，这二人是皇子的人。可这二人又是母女，跟皇子又是什么关系？她没说什么，介绍完石青红就开席了。
　　石青红估摸着邀请她来参加宴席的应该是柳芍或者是皇子。

　　宴席的侧方有人弹曲子。石青红听惯了高手弹琴，很快就觉得宴席上的人弹得不中听，而且越听越觉得聒噪难听。忽然她想起令她耳红面赤的楚雯月来了，心里生出浮想来。
　　忽然她沾了沾水，在桌子上写着：【昔儿，你想定居京城吗？】
　　石昔日眼睛一亮，她压低了声音说：“娘，你为何想定居京城呢？”
　　石青红笑笑，摇摇头。
　　石昔日心里一亮，她也沾水写字：【楚。】
　　石青红笑着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
　　石昔日靠着石青红，低低言语：“娘，女儿随您。”
　　石青红笑笑，揉了揉石昔日的脑袋。
　　她们母女俩坐在尾端，做的小动作不是有心人也不会看在眼里。
　　柳鹤听她二姐说过这对母女向来亲昵，稍稍留意了下发现果然与普通母女不同。那母亲对待那孩子一点也不像非亲生的。这让柳鹤对石青红多了些好感，她向来喜爱孩子。与她订婚的夫婿一家遭遇歹徒劫杀，不然她早就成亲生女了。此时她好生羡慕地看着石青红母女。
　　柳芍早见识过这母女的亲昵了，她是见怪不怪的。看见柳鹤脸上失落的神色，不由心弦一叹。四妹一直为当年只是耿耿于怀，说再没有抓捕到当年的行凶之徒她决不娶夫纳侍。
　　宴席散去的时候，柳鹤特意地找石青红母女。
　　石青红望着柳鹤，柳鹤笑笑：“我听芍姐说，石小姐要随队同行。”
　　石昔日替石青红应答：“回大人的话……”柳鹤摆摆手，笑道：“我不是什么大人，不妨就称呼我的名字，我单名一个鹤字。”
　　石昔日笑了笑：“既然鹤姨与母亲通名称呼，那昔日便是晚辈！”
　　柳鹤露出温柔地笑容来，她差点就伸手抚摸上石昔日的头顶，但强忍住点点头来。
　　石青红忽然想起玄玉给她的那个绣着羽鹤的方巾，笑了笑掏出来展开给柳鹤看。
　　柳鹤惊讶之余有些赞叹：“栩栩如生，好手艺！”她微微一顿，“这是贵夫人所绣？为何绣这羽鹤……”
　　石青红笑着摇摇头，指着羽鹤。石昔日立即明白石青红的用意：“鹤姨，娘的意思是您的尊名可是这羽鹤的‘鹤’。”
　　柳鹤觉得石昔日也很不简单，居然就明白了她娘的意思。
　　浅浅交谈一番，柳鹤送石青红母女出了督军府，看到军士牵来的毛驴不由一笑：“明儿我送你们两匹良马，这毛驴……”
　　石昔日忙抢着说：“娘说马匹肥大，还是毛驴骑得舒服。”
　　柳鹤微微点头，抱拳道：“那鹤就不远送了！”
　　骑着毛驴走了没几步远，李凰驾轻功赶上来。石青红一看就知道是找石昔日的，笑笑示意石昔日跟李凰走。
　　石昔日红着脸担心地说：“那娘您回去之后要水用怎办？”
　　石青红笑笑，那镇定自若的模样透露出她自有办法模样。
　　石昔日担心石青红不愿离开，李凰便说她先带石昔日去见皇子，随即赶上石青红这才让石昔日稍稍放下心来。
　　石青红笑笑看着二人又走进督军府。

　　黑夜里一个人走，还是有些孤单的。不过走过一条街道，看见华城的夜市。华城是往京城的必经之路，故而行商走访的都会从华城经过；再加上还有半年多就是太女大婚，好多人都赶往京城看热闹，还有很多外国人进京进贡之类。
　　夜市里除了卖吃、生活用品，还有很多杂耍人、搭台子唱戏的，热闹非凡。
　　石青红在夜市里呆了一段时间，流连忘返。忽然想到李凰说要回客栈找她，匆忙买了几样点心回客栈。
　　回到客栈，石青红看没人找她，店小二看见她只是热情地向她问安，问她要不要热水。她点点头。
　　等到她回到房间，发现有一个人形坐在桌子边，当时没把她吓出心脏病来。
　　对方微微一笑：“小石头！”
　　石青红听到声音立时欣喜若狂，也顾不上点灯顺着声音扑上来抱住了来人。
　　来人手指微动，屋内的灯就亮了。露出来人一头半白不黑的头发。
　　石青红愣了愣，指着白发阿婆的原本纯白的头发。
　　白发阿婆笑笑：“此番去面见师傅，她说她一百二十了都没白发，我这个徒弟怎么白在她头前，故而喂我药。头发渐黑了。”
　　石青红笑笑，摘下腰间的酒壶，倒了点儿酒写字：【黑发显年轻。】
　　白发阿婆笑而摇头：“你这次下山收获甚是不少，还爱上这酒了！”
　　石青红笑着，塞上塞子，回头来看着阿婆，忽然叹了一声上前抱住阿婆。
　　白发阿婆摇摇头：“你这番大了怎的还像孩童一般？”
　　【旬月不见，怪想念你们的。】石青红写着的时候顿了顿，她揉了揉湿润的眼角，无意间瞥见自己从夜市里买来的点心递给阿婆。脸上露出最诚挚最纯真的笑容。
　　白发阿婆望着石青红，微微一笑：“小石头，我给你带来了可以治你的哑病的药。”
　　石青红的笑容慢慢消逝，慢慢地眼眸中闪烁着兴奋和激动。她摊开手掌，阿婆笑笑：“小丫头还真不客气……”说笑着从怀里掏出两个竹节和一张纸笺。
　　石青红望着纸笺上所写的像是处方条子，抬头望着阿婆。
　　白发阿婆撇撇嘴：“这是那个小皇子的散毒方。你拿去给他，让他每日命人煮熬出一桶的药水来之后全身浸泡在水中，快则半月，慢则一月，全身的毒性便可消除。而这之后他会全身发疼，大概三月后便会像正常的同龄人一般。”
　　石青红忙拉着白发阿婆到桌子边，写下：【再说一遍，我没记住。】
　　白发阿婆重复了一遍后撇了撇嘴：“我不高兴去见她们那些人，明明是救她们的还非怀疑我是害她们的，还有那些繁杂的礼节！”
　　石青红暗笑着，白发阿婆跟疯婆子呆时间久了，性格上相似很多。不过很亲切，她也不喜欢那些礼节的东西。最要命的是她以为自己已经很客气了，还被人家说是无礼。
　　“这两节竹筒里是治你哑病的药丸，每日六粒，化在水里喝下。估摸着快吃完前你就能说话了。”
　　石青红点点头，表示她的谢意。
　　白发阿婆摇头轻叹：“总算是补偿了你了。我忧心你因是哑巴下山被人欺负，便去求了师傅。师傅听说我用的那些药，便研制了这药丸。半月前我就下山来了，偏偏你混在皇子队伍里，我不便现身。”她警觉地抬头，“有人来了。”
　　过了一会儿，店小二敲门喊道：“小姐，您的水来了！”
　　石青红开了门，店小二将水放下笑着：“您若再要水，下来找小单即可！”
　　石青红笑笑，要掏铜板给店小二，店小二忙摆手：“不能再给了。小的没做什么不能收小姐的铜钱！”
　　石青红笑笑，拿起桌子上的点心，抓起店小二的手给了她。
　　小单含羞地笑着：“多谢小姐，那……您慢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