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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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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朝廷大军预备了开拨起兵,劫了朝廷军部给养的叛军其实也早有打算。
就是准备了稍稍等了几天——原本也没指望拖的久了——毕竟截获了朝廷的东西慢说起来是多么振奋的大事情啊。
可偏偏就是那么巧,接连了几天,小村子里陆续有了几个娃子不知道是吃多凉水还是野果子。
闹的又是吐又是泻。
小村子里哪里来的正儿八经的大夫。
混了叛军里面都是那走走江湖的赤脚大夫,治个头疼着凉还不在话下。
都给抓了几幅药随便吃了——按说现下也不敢往了大里开方子不是。
可不到三天,村子里不少大人也陆续出现了差不多的毛病。
才累的出击的行动一直没能很好的组织起来。
和尚这几天自己都觉得有点头晕。
不过他一向身体好的很,自己估摸着大约是人绷的紧了,愁的。
苦笑了摇头,早知道——
早知道,谁想淌了这混水。
那时候一路往了自己老爹发配的地方走——结果半路就发现老爹也去了。
年纪轻轻就剩了一人的自己,在几个初初结识的朋友鼓动下,劫杀了那得了钱财害了自己老爹的管差 。
然后就是一做不二不休——
再然后,不知道怎么,糊里糊涂的就变了叛军的头领了。
算了——到了今天这个田地,不管怎么样,都要有个头了。
刚探子来报了,说是郡县那边似乎是有了整编的大动作,看是很快就要双方一战了。
是死是活——听天由命了都。
不管怎么说——该是结束了。
和尚收回思绪,正赶上萧离推了门进来。
拿的是例份的晚餐。
两个面饼夹肉,一大碗菜粥。
大家都一样,除非是胃口大的,再会去自己舀了粥吃。
在这伙一起反了朝廷的所谓部队里面,因为和尚从一开始的要求,也因为要体现了大伙同甘共苦的宗旨。
大家除了那在襁褓里的奶娃子,大伙都是吃大锅饭的。
人人伙食一样。
哪怕是头领还是杂事的——都吃在一起。
萧离把和尚的那份放了桌子上,本欲不声不响就出去了。和尚看他才不到三天,竟是生生瘦了一大圈。忍不住开口扯了几句闲话。
“这几天——还好吧??”好象又觉得自己实在是不习惯这样的话,随口扯了话题,突然看了桌上的皱。
“这几天的粥——好象总觉得有股子苦味。”
说完干笑了几声。
离的脸色当真是不好,脸上表情变了几变,竟是个假假的笑脸都扯出来。
不过还是哑了嗓子回了句无关紧要的话。
“恩,加了苦苣菜的,许是偷懒了没过水——”
话里听了就叫人觉得心里寡寡的。
搞的和尚反而有点不好意思,“没大紧,全当败火了……呵……”
然后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
和尚憋了半天,轻声问了句。
“那个——你把……葬了哪儿?”
这问简直象是直扎了萧离心里去的。连身都没回——
丢了模模糊糊“后山”两字。就揭了门帘子出去了。
和尚看了那门口半天,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端了碗,就着边喝了口粥。
把那苦味道含了嘴里。
萧离爬了半山腰的小路上,回头看了下面小村里和乐融融的晚餐景象。
大锅下还填了一些小柴火,敦着粥。
热气晕晕上升呢。
他回过头,继续刚刚一脚深一脚浅在偏僻山路上走着。
那天萧离不再只会傻坐了后,自己一力背了哥哥到了后山一个偏僻处。
连夜不休息的挖了一坟墓,只得简简单单葬了——
他还怕哥哥尸首被山里的畜生刨了出来,天天晚上上山守了坟边上睁了眼睛守着。
故而,整个人消瘦了一大圈,原本合身的衣服都显的松落落的。
来到土包边上,做了一块石头上。
土包边上大片大片白色的山野花——
一簇一簇,一片一片。
围了泥土潮湿的那种味道,萧离每次都不禁悲从中来。
手摸了土包上,奚奚落落扫过不少泥土。
可萧离眼光低低的——看不清他的思绪。
当晚,和尚做了一个噩梦。
梦了自己没逃出家去,还留了那火场里。外头是老爹心急火燎的叫唤,身边橘红色的火蛇缠了自己不放。
奇怪的是——他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因为不但不觉得烫。大夏天的——和尚只觉得手脚发冷,哪怕是在大火里,浑身直出冷汗,四肢麻的动不得。
挣扎了撑开眼皮,晕忽忽下床找水喝。
没想手上还是没个劲——好大力道才拿了茶壶起来,可半路又跌了地上淬了。
大半身子撑了桌上,和尚把手伸了眼前细看。只见自己手掌不受控制颤抖个不停。
这?这是怎么了?
才疑惑着,外面冲进来几个人,扶了自己就来撑自己眼皮看自己瞳孔。
和尚也竟然就这样来不及反映让他们这番动作了,才要挣开。就听了有个声音说。
“大当家的——看来也是中毒了——”
中毒?
自己?
和尚一点回忆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重的毒,强打了精神一问,才知道最近村里好多人都和他差不多。
先前娃子们的上吐下泻也不是着凉了,而是中毒了。
他是靠了从小练武底子好,才没些大症状。
可是底子再好,也有个反应的时间。
今个一入夜先是好几个兄弟昏陶陶脱了力,昏睡过去不久就没了气。更惨的临死前抽搐好久。
大家盘算着,肯定就是伙食出了问题。
也不是没人想了那截获了的给养是朝廷故意下了毒送给自己个儿的,可没道理啊。
后来,才在剩下的食材里头发现了一些野菜。好象是芹菜的野芹菜。
原本采错个不能吃的野菜也不是多大的事情,可这一来关系了全村好多口人,二来,大伙回忆起来一连几天大家都吃了相同的菜粥。
难道就真那么点背,采了全部是有毒的?三来,有那才到手的给养,犯得着采野菜。
一寻思,约莫着是有人故意要毒死了大家。
可惜的是那野芹菜用来煮粥,每次下的量都不大,加上混了米煮沸腾了--多多少少中毒反应都有,身体不错的庄稼汉十有七八能挺过来。
于是大家混乱一片忙活起来,搬了所有的牛黄等可以减缓毒性的东西来分了吃。
要知道,在龙守,京城里解毒的药材也不多。何况这近似战场的地方。
说不定不久,甚至,明天,这里就能变了真真的战场——
药,不可能人人分了--
才又吐了一回,和尚靠了墙头床上躺了。
眼神看人都定不了焦距了—— 他却还能听了外面吵吵闹闹的声响。
挺神奇的事吧其实——
嘲笑这个时候还在抢了权和人心的二当家。
也顺带嘲笑了自己可不还有这个闲心去听了去想这事情。
和尚想过自己在兵荒马乱的乱斗了莫名其妙被不知道哪里砍来的刀剑杀了,也想过真不幸要是被抓回京城,乱没面子被推了菜市口当了街里街坊老邻居被刽子手砍头——要是再不走运——凌迟也是轻的——
不过,还真是没想到——
能那么简单就去了——
说起来吧,他现在才知道——死过去——
其实就和睡过去……差不多……
和尚靠了床头坐了那——脑袋歪着——思绪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