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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   但说大军驻守的郡县。
      一开始确实没防备叛军会在河道中上流投毒污了大伙的水源。
      起先因为是活水虽然只是毒死了不少水鱼,却也确确实实放翻了一些村民和士兵。
      搞不清楚这毒的来路,只能舍了这条全郡县赖以长久的河道。
      好在这时还是不少人惯了挖井自家方便取水,倒还不至于断了这郡县的生路。

      只是真真可惜了那河道两边待收的水稻。
      今年天公不作美,大旱后还闹过一股小蝗灾,好不容易保了那么几块水稻麦子,就等了过些时日好收了缓缓粮食不够的苦处。
      紧紧巴巴也加上平仓粮也能熬了过去。
      可现在——

      大家只能眼看了水稻毁了田里,泡了污了的毒水里头。没几天就枯了发臭。

      老一辈的人都抹了眼泪赌咒了下毒得人太没良心。
      是存心要毒死这郡县的人啊。

      “他们是存心要逼了大军回转。”小王爷看了眼桌上的粗粮饼,摇摇头。
      若是不想饿死了这地界,越早发兵越好。这整整五万人每天都消耗不少吃食。
      很快就能把他们带来的粮草消耗怠尽。

      再加上这郡县的民众也要吃的。
      水……人勉强可以省着点,可马要饮水。

      多拖一天就多一份险,俗话说——皇帝也不好差饿兵不是?
      可眼下——没了上面的令——
      就算是太子,也没这个权说了立马发兵。

      看这时候还挑拣了吃食的娃娃脸撇了下嘴,拿了块面饼,掰了一块。
      面无表情嚼了几下咽了下去,接着却不着痕迹的把饼放回盘子边边里。

      “这时候大军回了头,等于自己一巴掌抽了朝廷脸上。”

      “那——薛将军怎么说的?准备发兵?”太子最是识时务的苦了脸塞了一整块饼下肚子。只觉得他突然没那么饿了——面对这吃食。

      小王爷看也不看那盘东西,语气满是不屑。“总是说什么时机不当。我估摸着是在等我们后一步出发的给养到了,他才有个底气。”

      点点头,娃娃脸想了那薛将军的做派。“确实,我现在只是有点……按说算算时日,这给养差不多这几天就该抵达。”
      何况,眼下郡县里——不知道还能挺了几天。

      之后几天,叛军和朝廷的大军并非全然对持等待,也大大小小发生了几次小规模的冲突。
      不论是战略和其他方面都是正规军占了优势,难免有些伤亡。
      愈发加重了郡县的给养缺乏,集中常见的伤药什么的也变得紧缺起来。

      渐渐的,大家都看出了点门道。
      叛军这是要把朝廷的部队拖死了在这块地方。

      而有个更不好的消息传来,大军一直在等待的补给,在半路被叛军派了一股小部队拖了半路上。
      薛将军总算是明白过来为什么最近叛军频频冒了损兵折将的风险频频骚扰郡县驻守,引开他们的注意力。

      难得的,小王爷他们没嘲讽了他的失策。
      因为大家有更烦恼的事情,比如接下来的计划。
      比如——眼下,郡县粮食分配开始出现短缺——
      比如——饿的没力气的兵之后怎么去厮杀?

      一些士兵开始在村民猎户指导下采了野菜猎了野味来充实口粮。
      可就算是漫山遍野的野菜,也经不起近五万人的经日消耗。
      战马和郡县的村民也要吃啊。

      之前被嫌弃的粗面饼都成了难得的吃食。
      现在最最常见的是粥——只是日益稀薄。

      太子很是知道自己的职责就是不能倒下,他一定要比其他人更健硕了回朝。
      不然,除非是更了大伙都留下性命在这郡县。不然——少了太子,他们也难以向皇帝老儿交代。

      不过,说不定,那帮臣子正好趁了这个机会换储!
      喝着尚且有些稠度的米粥。太子心里恨恨想了。
      即使知道是胡思乱想,可还是克制不了,想了在自己几个兄弟明争暗斗在皇帝面前表现的异常乖觉——就为了那储君太子位的混乱时候。自己老爹反而派了自己代表皇帝出兵亲征——
      到底是——想他脱出了是非圈子——
      还是——借了机会?想换人?

      “你说,莫不是父皇想——又抹不开脸说,才叫我来这里?”许是饿了发慌,太子都开始说傻话了。

      小王爷靠了垫子上,懒洋洋不想多动。只丢了白眼给他。
      “抹不开脸?那也不会搭了我进去——圣上才不会折了这五万人陪你。”言下之意,你老爹要是要暗算你,还用兴师动众找那么多人给你陪葬。
      随便找个理由——就说病丧不就完了。何必闹了那么许多事情来。

      可太子还是一脸要死不活的颓废模样,叫人看了真想抽。
      放了平时,说不定小王爷还能鼓动了娃娃脸“鞭策”一下太子要好好奋发精神,这当口一来娃娃脸不在,二来,抽他还要花力气不是吗。
      就算了吧。

      “得——你自个儿想吧,我去晃晃——”
      “啊?”
      “别留,没见我喝一肚子水啊——”
      一听小王爷这样说,太子坐了回去。

      而小王爷却不是真的像他说得晃晃。他是寻了将军和娃娃脸去的。
      这事怕不能这样下去,今天,连太子伺候得吃食都得了米粥了。
      怕是粮食就快见了底吧——差不多,该发兵了。

      薛将军领了将士巡视伤病情况去了,没遇上。
      小王爷也不多等,直接转身奔了娃娃脸住的那块去。
      来了娃娃脸房门口,不见往常守了门口的侍卫,即使稍有疑惑也轻轻推了半掩的门。

      门推了小半,小王爷停了那里,身子挡了几乎整个门口和房里的情景。
      思绪一个起落时候,却是退了出来,默默把门掩好了。
      站了门边,等了。

      一边听了里面的动静。

      隐约里面传了些断断续续的话,拼了什么“少你一个譬如少一个耗粮的……”等等。
      渐渐等里面没动静了——才又推了门进去。

      就见娃娃脸站里房里,地上还散了几些干饼的碎屑。
      小王爷走上前去。
      轻声拍了拍娃娃脸的肩膀,当作没看到那脸上难看的神色。

      边把人往外带,边轻声说了。
      “天热,不弄干净了,不多会儿——尸首该臭了。”

      两人的身后,小猫瘫了地上的身影。
      不知道是死是活——

      夕阳西下,天边的云稀薄的好像血丝。
      在依旧炎热的傍晚。

      太子坐了屋里,大半天不见小王爷回来。刚进了来的娃娃脸脸色也难看得很,弄得他大气不敢多出。

      就在他找不到话题倍感尴尬的时候,小王爷推门进来。
      手上还托了一托盘,飘另一股子勾人的香味。

      “这是?”太子看了面前热气腾腾的粥,还有浮了层红辣油的肉片。
      小王爷微笑了给太子布了碗筷,“刚搞了些肉食,你尝尝——”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我叫外头也给大伙煮了粥里去了,少是少点——好歹补补吧。”

      太子懵懵懂懂夹了片肉入口,只觉得川辣的水煮肉刺激了好些时日清淡了很的味觉。
      嚼了几下——没尝出来。
      随口问了句。

      “这什么肉?”

      从刚刚娃娃脸的脸色就异常难看,只是太子没发觉。
      小王爷才要搭话,娃娃脸一反平时的作态,抢了回答。
      “马肉——今个宰杀了一匹伤马。”

      这话一出,小王爷就知道要糟。
      果不其然,太子一拍筷子。“胡说!马肉不是这个味!”

      太子看了眼脸上依旧挂了微笑的小王爷——转向娃娃脸,他定然知道!
      “这是什么肉?”作势就要摔了那盘子——被小王爷一把按住手。

      “真想知道?是人肉——那只小猫的肉……还吃得吧。”
      脸上带了笑,可口吻却冷冰冰得比训斥好不去哪里。

      太子一听这话,先前还吵闹了要问,得了回答却呆了当场——不一刻就就了边上架子上得洗漱盘呕吐起来。
      可这些天本就没吃什么,哪里还能吐出什么东西。
      不过干呕罢了

      “怎么可以——吃……人!?”太子颤抖了嗓音,无力撑了盆架上。
      而小王爷却好似满不在乎,“不吃就是个死,不吃……他也是要死得。”说着似有若无看了眼娃娃脸,太子没有发现这小动作,也没觉察到被看得人身形微微一震。

      “可……可……”太子满脸悲愤了说不出话来。对着小王爷怒目而视。

      小王爷渡了桌边,端起那碗香喷喷得肉粥。
      “你心里可是恨我恨得真真的?”
      看太子别了脸去,也是不恼径自说道。“从小到大我讹你是惯了的,恨也被恨惯了。可这回,你不能恨我!”

      听了这话,太子劈手上前就想夺了那肉粥给砸了,偏生刚吐的浑身无力。被小王爷转身就避过了。
      “不能恨你?你真还有理了?同类相食,这根本是禽兽行径!”

      “骂的好——太子爷没忘记是谁逼了我们做了禽兽行径了?”小王爷冷笑连连,一手指了房门方向,压低了声音。
      “你看看外面的士兵,出生入死给朝廷打仗,连个吃饱都难,眼看了要窝囊饿死。你砸的粥是他们许多天来吃的最好的一顿,加了人肉怎么了?”

      “……行了,不说了吧。”娃娃脸看不下去,发了句话。可太子的脾气也上来了,一甩袖子,冲了娃娃脸喝道。
      “你让他说!看他还有什么冠冕堂皇的借口!”

      小王爷慢条斯理看了太子的眼睛,“要恨也该恨,只是恨不上我。太子爷不是忘记了是谁在天灾时节不好好守了本分种地保收,荒了田产?是谁一路不劳而获,抢占他人粮作,弄的更多人吃不上饭?是谁在这郡县河道下毒,害的五万大军连同您这尊贵的储君被派这山野地方吃野菜喝水似的稀粥?是说逼了你吃人肉?

      笑话!

      现在只是您有这待遇——再过端时间只怕这郡县的五万多人——人人都要做了这禽兽行径!”
      一通话说的太子哑口无言,面无血色。

      “不饿的话,或者不想吃——京都里可是好几双眼睛盯了您的位子——太子殿下——”说着吧肉粥塞了太子手里。
      看他恍惚的接了,小王爷回身不看那神色。
      “恨着吧,留了明天——开拔发兵——”

      接着似乎是下了决心。
      “喝了粥,等回了京里——我助你登了皇位……”

      叹着气,听着身后太子稀里呼噜吞了肉粥——把碗摔了地上。
      小王爷出了房门,留了空间给太子哀怨去。

      没走几步,被默默无声赶上的娃娃脸挡了去路。
      好半会——娃娃脸才开了口。

      “我只问你一句话,那时候他咽气了没有?”
      小王爷没作声,只是点点头。

      娃娃脸便走开了,没继续追问。

      当晚,全军上下吃的是稍显稀薄的肉粥。
      虽然米不多,可那肉是炖了很久的,化了水似的融了粥里。
      透了一股特别的肉香。

      薛将军振奋了大军的士气,
      “明天,决定出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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