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梨园惊梦》繁韶尽

5、第五章

　　待那几位身着粉色旗袍的妙龄女子将晚膳上齐的时候，吴邪有些吃惊的望着那张不大的八仙桌。

　　那似乎应该能用满汉全席来毫不夸张的形容。

　　西湖醋鱼、叫化童鸡、东坡肉、龙井虾仁、鱼头豆腐、西湖莼菜汤、宋嫂鱼羹、糯米素烧鹅……

　　细数之下，那36道杭州传统菜，这儿可是都在了。正儿八经的摆了满满的一桌子。

　　每道菜份量并不多。都只是用一只青瓷面胭脂红底的小碟子或是小碗儿装着。显得精致无比。

　　在桌边上，又被摆上了两只白瓷镂空炉子。炉子里点着支白烛。上边儿各放着一只白瓷小盏。小碗上边的盖子已被人撤走。

　　吴邪不用看也知道这是什么。

　　那是椰奶炖白燕菜。只有那道菜才配这样造型的炉子。在烛火的烘烤之下，那椰奶翻滚着气泡将那股奶香流动在空气里。

　　吴邪带着些小满足的表情，嗅了嗅鼻子。

　　张起灵挥手让那些女子退下。

　　吴邪倾斜的眸子无意撇到那些女子神色中的失望。他转眸瞅了瞅对面那清俊男子，抿嘴轻笑。

　　恰好见到他毫无客气之意的举起那鎏金的象牙筷夹起一虾仁放入口中缓缓咀嚼。

　　嗯，吃东西东西的样子很斯文……吴邪拖着腮笑盈盈的看着面前的男子。

　　这样的时刻，是幸福的。多希望能将这样的片刻轻而易举的拉成永远，填充满整个时间的轨迹。

　　“看我作什么。”张起灵将口中嚼碎咽下，勾起眸子，淡淡的望向吴邪。

　　“我啊，想待你吃完后，问你最喜欢哪道菜。”吴邪的目光流转在大片流光溢彩，艳丽的惊人。

　　张起灵被那水灵的眸子灼到了眼。

　　想了想。

　　“那西湖莼菜汤。”说着，张起灵抬起筷子指着最中间的那只碗儿。

　　“你竟然知晓？”吴邪面有惊诧。他以为张起灵这是第一次吃杭州36道。

　　“我曾在杭州居住过。”那大概是两百多年前的时候。他回忆着。

　　“这样啊。呵。”吴邪有些不好意思的拿起自己的筷子，原来是这样。亏自己方才以为这人不懂，想编点什么事哄哄这人。

　　张起灵似有得意的看着吴邪，不过那只是淡淡的一瞬间，让吴邪不由的怀疑，是不是自己看走了眼。

　　“你呢。”张起灵轻问道。

　　“我喜欢这叫化童鸡。嗯。”吴邪用筷端夹起那撕扯成丝的鸡肉。

　　张起灵听罢，抬手将那盘子放到吴邪面前。继而，垂目，自顾自的拿着那金勺喝其汤来。

　　吴邪看着自己眼前被摆过来的小碟，他顿时低到尘埃里。欢喜的心却开出一朵花来。

　　“谢谢”

　　“嗯”

　　“你比较喜欢南方菜，还是北方菜。”吴邪忽的抬起头。

　　“南方。”张起灵喝下最后一口汤，放下汤匙，拿起一旁的丝质餐巾缓缓擦着手指和嘴唇。

　　“唉？为什么。”他还以为那样冷峻的男子会毫不犹豫的告诉自己。更喜欢北方菜呢。

　　“清淡偏甜”

　　“你喜欢甜食？呵。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啊。”

　　吴邪淡褐色的眸子打在灯光下，显得清澈空灵，甚是好看。

　　张起灵从那里边清楚看到一袭黑色戎装的自己依然是面无表情，不起风澜的应道。“嗯。”

　　“我也是。”吴邪花儿般笑着，定定的看着面前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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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默了片刻。

　　张起灵漠然问道：“知道为何我要带你去北京么？”

　　“大概是给某某去唱戏吧。”吴邪玩弄着那小碗儿，心不在焉的答道。

　　“袁世凯。”

　　“这样啊。那我还真是荣幸万分啊。”眼前人似笑非笑的说着。

　　张起灵似乎听到那语气中夹杂着一些不高兴。他用指肚缓缓的摩擦着自己的茶盏。淡淡的盯着吴邪看着。

　　吴邪这次没有对上张起灵的眸子。而是自顾自的把玩着手中那胭脂红底的碗儿。

　　脸颊微低着。那刘海儿垂下来遮住了大半边的脸。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到底是喜是忧。

　　“怎么？”张起灵眉心微皱。

　　“嗯？”

　　“你，不高兴。”

　　“怎么会。”吴邪仍然没有抬起头，低低的说道。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吴邪还是在假装一副不知所云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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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起灵忽然伸出手，扣住吴邪把玩着碗儿的手。“到底是为什么。”那语气是凛冽的。

　　吴邪斜目看着那修长的手。无奈的阖上眼。

　　终究是抬头，

　　含蓄的笑着，微翘的睫毛隐隐约约半遮着那双美丽的桃花眼。眸子里似有淡淡的忧伤，缓缓的流淌在整张脸上。

　　“我不喜欢被人利用。”

　　“……你…………”那扣在自己手背上的手一震。

　　“你心里清楚的紧。”吴邪收了笑，留下一脸的落括。

　　张起灵失语，看着那张忧伤的脸，心脏一阵绞痛。……这男子。聪明和敏锐的过分了……

　　他不应该是这样的。他又何必如此

　　他啊，应该不扰世事的站在那戏台上，浓妆艳抹，眉目无邪的唱着那戏，只看到台下世人为他痴醉的样子。

　　“但是，我的确没有不开心，因为我心中欢喜的是，你选择利用的人是我。”

　　吴邪绽出一个笑颜。像春日里的花儿，生机勃勃的绽放在张起灵的心里。

　　“为何不在猜到这一切的时候来质问我。”张起灵淡淡的问道。

　　“因为我知道，你想让我知道，自然会告诉我，你不想让我知道，我问了也是多余的。”吴邪目光释然。

　　这男子，乖巧懂世的过分了。张起灵心想着。

　　“我今后会告诉你。还有……”他欲言又止。

　　“嗯？”

　　“并不是单纯的只是利用，还有很多私人情感在里面。就像我方才说的，你很熟悉……”

　　“……“吴邪愣愣的看着那戎装男子。

　　他说出的那些话，轻轻的，淡淡的，却重重的砸在他心上，压的他难以喘息，灵魂再难漂泊。

　　……他说，有私人感情。

　　……他说，熟悉……

　　……他是这样说的。不是自己听错。

　　半晌，他咧开嘴痴痴的笑着。

　　“嗯”眉目里似哭似笑。很多情感冗杂在里面说不清楚。

　　想来，自己认定的，就是这个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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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痴笑未减。

　　原来。并不只是自己单薄的情愫稍稍。原来，他也会放下冰冷的世事，只身来到自己的身边。

　　原来，这样的男子心间，也有感情为自己未落。自己还有机会去期待被爱。

　　这样想着，吴邪心便湿润起来，温暖起来，柔和和纯净起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