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风·风声湖畔》阿隠

1、第 1 章

　　微风拂过，湖面水波连连，映进水的云，随之起了涟漪，一层层的扩散，一层层的又被理平……秋叶枯了，坠落在湖上，像船一样安静的开始它生命中唯一一次悲壮的旅行。
　　白衣男子正襟坐于湖畔，黑发垂腰，在深秋的景中，略显得苍凉寂寞。偶尔有风，乱了他的发丝，但是他不管，仍是端坐在石头上，犹如一尊石像。
　　也不知这样过去多久，他忽然起身，却迟迟没有动……不远处却来了白发的男子，脚步沉稳而有力，离他还有一段距离时却停了下来。他看着身前的人，安静的望着湖面那人的背影。
　　一人的安静，转而成了二人的沉默。

　　不过多时，白发的男子向前了几步，仍是有力的步子，眉目间也未见有丝毫的不耐烦。才几步，那一袭白衣却转过身来，他们四目相对，亦没任何言语。只几尺的距离，却扯着说不清的寂然。
　　“云师兄……”良久，黑发白衣的男子才迟疑的开口，却又似无话一样的没有继续说下去，那样子略显着犹豫，也说不清的淡漠。然，白发的男子却仍旧不语，连接应唤他这一声的眼神也没有，只微风扫着落叶的沙沙声，填补这份沉寂。
　　他眉清目秀，只是左眼蒙了白花的布，那是他师兄的意思，说黑色的面罩不适合他，不文雅，且衬得脸色苍白，所以就换了这纯白的布，折成一条，斜斜的系上。
　　他穿了一袭白衣，装束整齐，领角至袖口，再到腰间，没有丝毫的褶痕，他做人也是这样，他师兄也欣赏这样的他。
　　他微微抿起嘴唇，稍稍低了头，垂下几缕发，将他眉目遮掩去，不见是何等表情。却是见了这略显忧伤的样子，那迟迟没有丝毫表情的白发男子却扯出一丝不着丝毫情感的笑，虽是有些冷淡，目光里却添了几分不易查询的暖意，“天气凉了，回屋去吧。”淡漠的陈述完毕，他却伸手搭上那白衣男子的肩，似是很自然的，二人同时迈出了步子。

　　这山叫什么山，没有人记得，这崖是什么崖，也没有人知道，他们在这崖下隐居之处，亦没人知晓，只是血雨腥风的生活一度几十载，他们早已厌倦了，也就找了一处与世隔绝的静谧之地住下了，这里没有人知晓，倒犹如两个人的世外桃源一般。
　　从来没有人经过，没有人打扰，曾名扬天下的风云，在所有人的猜疑、追述、探寻中，渐渐的成为故事，成为真正的神话。
　　而他们自己呢？也着实过起所期待的田园生活，临着一条小河，建了一座木屋，春耕秋获，捕鱼打猎……安抚着接受过无数杀戮的两颗心。

　　他眉目间隐有悲伤之情，也确有其中缘由，只是他们彼此心知肚明，所以不常提起。“误伤无辜也并非你所愿，无须太过在意。”师兄虽是面无表情言语冰冷，这话是安慰，他却听得出，所以轻垂眼睑，迟迟的点了点头。
　　“可我曾几何时，也险些……”许久之后，他又这么说，却没有说下去。抬头望着窗外黄昏暮色，眼神却望眼欲穿似要看清过往。于是那白发的男子不再回答什么，亦不再言语，却是顿了顿，便出去了。
　　他的师兄不许他提及那段过往，但是他放不下。他的师兄只要他记住他们是谁便足够，其他无须执意死死的抓住，然，他却无法做到。只是念着曾几何时，刀剑相对……“也许那时忘了我，是他的选择。”他淡漠的念了一句，躺上床去，闭了眼，许久，便睡去了。

　　唇齿间突然一阵湿滑的感觉，他朦胧的挣开眼睛，天色已暗，接着月光，隐约可见一人的身影，正是他师兄，“云师兄……”他伸出手轻轻的推了那人一下，嘴里念着，声音亦是朦胧，然，对方却不回答，只是顿了顿，仍继续了方才的吻。
　　舌与舌的纠缠，敲开了羞涩的唇齿，一阵湿滑炽热的交错……“为什么，你明知我等的是你，却帮我找到她，然后一个人离开？”印象里，他的师兄没说过这么长的一句话，他一下子感到有些迷糊，一下子又不知如何言语。
　　“你明知我并不在意江湖中的流言蜚语。”印象里，他的师兄从未这样略有抱怨的语气，他知他为何，无从回答。却也不等他回答，他师兄只再次贴近，两个人的唇同样的柔软而有韧性，转眼间，他的师兄已经伸出双手将他揽入怀中，力气之大，叫人喘息不得。

　　清晨，依旧秋高气爽，云离的远远的，黑发的男子依旧立于湖畔，只是他今次未看湖中，而是仰头望天……
　　等叶子都落光，就已经入冬了吧？
　　也不知那时寒风刺骨，河床动了冰，一片雪白，还能否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