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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弓非蛇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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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没有睡的这般安稳过了,没有漫长的梦,昏沉的一瞬间过后已是清晨。睁开眼便看见一双漂亮的异色瞳孔。
还记得迪诺皇兄说过,世间最幸福的事情不过是安稳的睡后醒来,对身边最爱的人说早安。
如今,便是这样的生活么?
“小兔子,醒了么?”身边的人声音很轻,淡淡的如同烟雾一般。
“骸,早安。”
“嗯?”六道一愣,自从有记忆以来,便无人对自己讲过这种话吧,早安,午安,晚安,这样的词汇,是要怎样的关系才能对彼此讲出口?“小兔子,早安。”浅浅一笑,人生一世,如此便足以。
送走了在东宫守了一夜的六道,纲洗漱过后拍拍脸颊让自己打起精神,而随精神一起振奋起来的,还有门外传来的敲门声,这么早,会是谁?
“纲!”隐隐可闻的声音,是熟悉的声线和语调。
“迪诺皇兄!”纲惊喜的跑去打开屋门,投进清晨的阳光,迪诺笑的一如既往。
“纲,我回来了。”
坐在红木椅上,迪诺将端起的茶盏原封不动的放回原处,杯中的水因为手的颤抖洒出了一片。
“迪诺皇兄……”
“纲…真是对不起……”迪诺扶住额头,紧咬牙关的深深自责,“这近一年,竟然发生了这种事情,如果我……不是我不告而别的话,父皇也不会气得一病不起,本应由我出征边疆,却让父皇拖着那样的身体长途跋涉征战沙场…我…我真是不孝…我是罪人……”
迪诺紧抓着头发,头皮扯紧的疼痛冲淡不了满心的罪恶感。纲在一旁看着无言以对,因为自己也怨过,皇兄走了,本该是满心欢喜的期待他带着笑和未来的幸福回来,而那等待还未成熟便惹来了灾难,父皇因迪诺的不告而别盛怒之后一场大病,尚未痊愈却边关敌报,山本和xanxus双双抵达前线竟不见战局逆转,本应以皇子的身份出征的迪诺远赴万里之外,自己不懂行军布阵,竟要叫病重的父皇亲征,自己只得独自对着堆积如山的奏折夜夜不寐,还要承受庸庸碌碌的皇兄们的白眼。
“迪诺皇兄,你知道么,那几个月,每天都度日如年,‘迪诺皇兄太不负责任了,竟然为了一个外人丢下责任独自出走’,那些日子我甚至这样想过,但是换了自己,或许一样会为了骸远赴他乡……”
“纲……”
“皇兄,我去给父皇请安了,父皇,其实一直很想念你的……”
迪诺踟蹰在乾清宫外,几次拦下了想要前去通报的宦官。
天色已经渐黑,眼看就要到了庆典的时间,迪诺已经在宫外站了三个时辰,父皇也在殿内批改了三个时辰的奏章。要怎样去面对父皇?一声不响的走,一声不响的回,作为长子一去便是近一个春秋。
“大皇子殿下?”忽然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是一直跟随父皇的老宦官,“殿下何时返回的,老奴都不曾得知。”
“楚公公……”
“殿下,为何不进去?陛下一直都在挂念殿下啊。”
“我……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父皇,做了这么不负责任的事……”
“迪诺殿下,没有会怨恨子女的父母,为父为母的,只要儿女平安,便无所求。”苍老的宦官拖着沉重的步子拍拍迪诺的肩膀,“人越是年迈越是如此,如今的陛下,不过是个深爱子女的老父而已。”
迪诺低沉着头,不顺畅的深呼吸:“楚公公……谢谢你……”
“呵呵,殿下言重了,陛下该要换上冕服了。”
已经成了这样,逃避也没有用。抬起手敲响半开着的门:“父皇,不孝之子迪诺,前来向父皇请罪。”
“迪诺?”房间内传来苍老疲惫的声音,带着些喜悦和疑问的语调,紧接而来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没有传唤,而是亲自来接,老人从屋内踏着不再稳健的步伐扶着墙角探出身体,看见儿子的瞬间,老人的脚步微微顿了顿,紧接着加快步子走到迪诺身边,“迪诺?当真是迪诺,我儿可算是回来了……”
没有丝毫的责备,只是用满是老茧的手抚摸着长子年轻的脸,一年不见,原本就苍老的脸上更是多了太多风霜的痕迹,因病痛和征战让那个原本稳健的老人全然不见了曾经的样子,迪诺心中突然腾起一阵酸楚,抿起嘴角勉强自己露出一个微笑:“父皇,孩儿回来了。”
老人深邃释怀的一笑:“吾儿,回来便好,回来便好……”
蔽膝,充耳,玉佩,二人面对着眼前样式简单的衣服半天没有说话。
不知道晚上到底是什么事情,却也能猜到十之八九,这样的庆典,到底有没有资格去?即便曾是非凡之人,而如今的世人眼中自己不过是烟花之地的妓子而已。
“喂,你打算怎么办。”狱寺看看对坐着的斯夸罗。
“算了,那种事情,去不去都无所谓。”斯夸罗捧起眼前的衣服,多少年没碰过这身衣服了,有些怀念的味道啊。
“无所谓?你不是连‘冕服’都拿出来了?”
“你不是也把‘毳冕’拿出来了?这么想去还有什么可讨论的?”
“混蛋蛟!你说的轻松!现在不比天上,在那些有眼无珠的凡夫俗子眼里我们不过是娼妓而已!怎么可以去给那个笨蛋抹黑!”
“白痴猫!什么我说的轻松!就是不能让那个混蛋被人嚼舌头所以才不能去啊!”
二人怒目瞪着对方,可争执几番便没了底气,双双泻下劲来。
“喂。”瞟瞟昏暗的楼上,斯夸罗看向狱寺,“你说云雀那家伙会去吗?
“九成不去。”
“我看也是……”
独自坐在房间里,平铺在床榻上的是和狱寺与斯夸罗款式相似的衣服,最好的衣服并不会有多么华丽。
九章的衮冕,仅次于王祀昊天上帝所用的十二章大裘冕。
曾经的自己,是有资格穿着这样的服饰游走于天际的人。
可如今的自己,若是穿了这样的衣服,恐怕不仅仅是自己,连这整座烟花楼以及迪诺都会被连作吧。这般的身份,一介妓子而已,竟敢穿着帝王的礼服。
这一世,竟然还会重新翻出这件衣服啊。
指尖是久违的熟悉与陌生感,由自己的翼羽所化的华服,还残留着曾经照耀天地时的光辉。
果然,还是不能去啊……
终于还是收起了礼服,这样的决心,下起来也不容易呢。
“我说,打算就这样辜负他们的心意,好么?”
“嗯?”捧着华服起身离席,却从门口传来六道的声音。“喂!混蛋六道!你还知道回来啊!”
“还以为你已经入赘到纲吉家了呢。”狱寺瞟了六道一眼。
“哦呀哦呀,你们两人真是只有这种时候才会统一战线呢。”六道不以为然的笑笑,“到底为何不想去?”
斯夸罗没有讲话,沉重的失落感,让嘲讽的心情都没有了。
“斯夸罗……”走在狱寺的前方,没有回头因他停住脚步。狱寺心领神会似的沉着脸色,“六道,你心知肚明又何必多问?”
“呵呵,真是的。”六道笑着摇摇头,施幻身术挡住斯夸罗的去路。“既然他们打算带你们参加庆典,便定然是考虑了后续之事……”
“不,他们肯定没考虑过。”斯夸罗和狱寺异口同声坚定的瞪了回去。
“额……”六道撇撇嘴,确实…就那两人,一个唯我独尊的xanxus,一个天然缺筋的山本武,肯定没考虑过…“但是至少他们清楚自己要做什么,不是么?”
“可是……”
“何必在乎世人的眼光?最初坠落凡尘的时候,不就已经抛弃这些俗世之名了么?”
“六道……”狱寺释怀的笑笑,拍拍斯夸罗的肩膀,“哼,斯夸罗,太丢人了,竟然要让那个家伙说教,真是有损身份啊。”
“哼,也是呢。”斯夸罗绕过挡住自己的六道,“但是这套衣服总是不能穿的,会被连作的。”
“还是只穿‘黑介帻服’便好。”狱寺摇摇头,话锋一转看向六道,“话说回来,六道,你怎么知道我们今晚的事?”
“哦呀哦呀,因为我也要去啊。”
“喂,你们三个,不要挡在路中间。”忽然一旁传来冷淡的声音,回头看去,云雀竟然换上了‘朝服’,带点居高临下的味道看着在楼梯口纠结的三人。
“云雀!你这家伙这是什么语气!想打架么!”没有追问过多的话,既然换了衣服便是决定会去,猜错了呢,狱寺在心里自嘲的笑笑,竟然没有比过这个家伙的觉悟,真是丢人啊。
“哼。”云雀扬起嘴角挑衅的笑笑,和狱寺争执的同时不忘瞟向斯夸罗一起嘲讽,“我对手下败将没兴趣。”
“喂!混蛋云雀!你想试试吗!”完全抛开了方才的顾虑,没有开业迎客的烟花楼回到了往日的吵闹,斯夸罗挥挥手,纯白的光芒在手中凝聚成剑,嗓门音量全开。
“哼。”无形中幻化出的拐子出现在云雀手中,“怕你不成?”
“可恶!斯夸罗不许你插手!”红光一闪,细小的银珠在狱寺指间熠熠生辉。
“呵呵呵,还真是有活力呢。”
“与你无关!”三个声音同时响起,只有对着六道的时候才会一致对外。六道无害的笑笑,但是这样也好,至少做回了自己,不被世俗的锁链牵绊,抬着头傲慢的做着自己认为对的事情,这才是烟花楼的‘三玉羽’。
即使只是无聊的玩笑,此时亮出了武器的三人之间依旧蔓延出剑拔弩张的味道。
‘砰砰砰’可是就在此时,门很不巧的被敲响。
“谁啊!”被扰乱的三人再次展现了无与伦比的默契,两个字出口的干净利落清晰嘹亮毫不拖泥带水。
这一声咆哮入耳,门外的四人默契的额头划过几道黑线。
“那个垃圾……”
“哈哈,狱寺好像生气了。”
“好可怕……骸没事吧……”
“现在进去不会被恭弥咬杀吧……”
无人讲话,应答的是更加沉重的几声抠门,原本这般状况是最惹人厌恶的,而三人却出奇的没有发作,而是整齐的撇嘴皱眉:“切,那个家伙吗?”
几番骚动过后,八人终于安稳的坐在了各自的宫辇上。
庄重的服饰,太过郑重其事,让心情有些压抑,今日,当真不是简单的战后庆功宴而已。可以听见碌碌的车轮滚动的声音,啪踏啪踏的马蹄声,还有车厢外嘈杂的人群声,被一层单薄的布帘阻隔成两个世界。
“喂,混蛋xanxus,今晚…到底是……”这样沉默的坐着有些不舒服,把他侧脸的轮廓在心里勾画了无数遍,最终还是问出了那个显而易见但模棱两可的问题
Xanxus皱皱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之前进烟花楼的时候看见你拿的是‘毳冕’,为什么不穿?”
“明明叠起来了你怎么看见的章纹?”
“为什么不穿?”
斯夸罗轻轻叹口气,还是不听人说话啊:“那个衣服穿出去太惹眼了吧,你会被连作的。”
“哼,多此一举。”
“混蛋!”
“为了这种理由自贬身价,无聊。”
“……切……”
“喂,这么正式的典礼,我出面真的没问题么?”
“为什么会有问题啊?”一直盯着狱寺傻笑的山本伸出手摸摸他柔软的发梢,绸缎一般的触感,很舒服。
狱寺别扭的拍掉山本的手:“喂!我是该说你傻啊笨啊还是呆啊!”咬咬牙,心中好不容易放下的不安再次升腾而起,“这次,到底是什么典礼啊……”
“哈哈,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陛下说今天有重要的庆典,要穿上‘朝服’,而且可以带家属去,好像会有很多皇亲国戚到场,还会在今天正式封赏突厥为附属国,确实是很重要的典礼哦~”山本抖抖广袖,“话说回来,这么正式的衣服,穿起来还真别扭啊。”
“你这家伙,谁是你家属啊!”
“嗯,也是呢。”山本正色道,可还没等听到这句话的狱寺来得及失落,山本就凑到狱寺耳边一笑,“哈哈,还么有过门,还不算是家属呢!”
“胡说什么啊混蛋!”
“骸怎么办,我好紧张……”揉搓着冕服的衣角,华丽的刺绣纹样在变了形的丝绸上扭曲,纠结如此刻主人的心情,“父皇都没有告诉我是什么事情,却让我穿上了这身衣服……”
“这身衣服……”六道轻轻沉吟着什么,坐到纲身边,身侧的人微微颤抖着,宽大的‘远游冠服’罩在身上,显示着这个方才十二岁的孩子非同寻常的身份,“纲,你早晚是要穿的,总有一天,你会穿上‘大裘冕’伫立在万民之上,站在泰山顶端祭祀昊天大帝。”
“骸……”
“纲,你是下一任的王,记得,不要忘记了。”六道握住孩子颤抖的双手,在耳边细语,轻轻地声音有神奇的力量让人安心,“就像不要忘了,无论如何我都会一直追随你一样。”
“喂,笨蛋……”斜靠在一旁,踌躇着还是讲出了让自己胸口沉闷的话,“等到了皇宫,我是你的娈童,知道了么?”
“啊???”在一旁整理着总也穿不惯的‘冕服’,过长的蔽膝一不小心就会被踩在脚下,被云雀的话一惊,竟实实的磕在了窗框上,顾忌不来捂着额头说疼,迪诺皱着眉看向一边面无表情的云雀,“恭弥你在说什么啊,怎么可以说恭弥是娈童?”
“那你是将我冠以什么身份带去参加那种最隆重的典礼?”
“将来会婚配之人啊,怎么了?”迪诺一脸无辜的神色望着云雀。
“婚什么配!”云雀一个浮萍拐毫不留情的飞向迪诺额头,正中印堂,迪诺‘啊’的一声向后翻倒过去。云雀拾起掉落在地上的拐子,神色黯淡的看看窗外的夜色,“当朝大皇子与一介妓子婚配?你是在讲什么冷笑话?我可以不在乎世人眼光,却不能叫你因我……”
“恭弥,不行哦。”话讲到一半,便被不知何时爬起来的迪诺按住头顶,抬头看去,是他午夜艳阳一般的笑,“恭弥才不是娈童,也不是男宠,是要与我共度一生的人,将来要成为我的妻子的人哦~”
“……笨蛋,谁会当你的妻子啊……”
庆典比想象中的还要宏大,放眼望去都是王公贵族。
热闹过头的狂欢让云雀一阵眩晕,胸中涌动起难耐的燥热,不适的扶住额头,微微躬下身子,无意间牵动了身旁的人,难以呼吸之际,空出的手被温暖的感觉包裹,耳畔响起同样温暖的声音:“没关系,恭弥,放轻松。”
平淡的声音让人有如沐春风的感觉,胸口的燥热也因此而淡去,云雀回握住迪诺的手深呼吸。
但与其说是典礼,不如说是宴会,皇亲国戚门彼此谄媚的谈笑,空气中全是利益的味道,令人反胃。
明明还没有正式开始,已经有宦官端着美酒佳肴穿梭在尊贵的宾客左右。
刚踏进一步,八人便被原本还在寒暄谄媚的百官围住。
嘈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只能听见混乱的假笑和问安。
迪诺优雅的微笑着一一回应让人应接不暇的谄媚,纲努力堆起笑容却掩盖不了内心的慌乱与不安,山本一味的笑却不知有几乎话真正挺进了心里,xanxus冷漠的向拥围过来的点头而眼中尽是不屑。
“哦,太子殿下,大皇子殿下,xanxus大人,山本将军,小臣在这个请安了。”略显尖锐的声音刺穿重重人群钻进八人的耳中,望去是个肥硕的官员,堆起满脸的笑,原本被肥肉填满的皱纹都因为这难看的笑再次展现出来。
示意性的笑笑,身居高位的四人没有在乎这个满脸横肉的官员。
毕竟曾是非凡之人,什么重大场面都不是新鲜事,六道、云雀、狱寺与斯夸罗淡然的立在他们身后闭了气息默不作声,只顾得献殷勤的官员完全没有注意到这四人的存在。
应付了众多官员的围攻,四人才总算松了口气,牵起身后的人步入宴会的厅堂。
并不喜欢这样的宴会,让人烦躁,他是惜才之人,而会在这种宴会中谄媚的却尽是无才无德之人。
xanxus随手端起酒杯递给身旁的斯夸罗。
“恩?”正打算品尝五粮液的斯夸罗被xanxus夺过手中的青瓷杯,硬塞进了翡翠雕刻的酒杯,杯中摇曳的是鲜红透亮的液体,散发出浓郁的香气,沁人心脾,西域进贡的葡萄酒,正所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确是别有番别样的滋味
“烈酒少喝。”
斯夸罗一笑,什么都没有说,将杯子放在鼻底嗅嗅,他的帝王他了解,关心的话绝对不会讲出口,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真不知该说是傲慢还是别扭:“由新鲜红葡萄发酵酿制而成,加入了少量杏仁提香,还有微微的苦涩。”
“哦?西域珍品你竟然懂?”
“老子这几千年也不是白活过来的。”
“垃圾,夸你两句还得寸进尺?”xanxus扬起嘴角,毫不避讳的当中揽过斯夸罗的肩膀。斯夸罗脸色一红,别扭的想要推开他,不远处传来的声音却引来了两人的注意。
“呵呵,xanxus大人。”却是方才那个声音尖锐的官员。
被打扰了雅兴的xanxus皱起眉头,然而在这般大型的宴会上不便发作,只得隐忍着应付那个让人反胃的笑:“何事。”
之前只顾献媚没有注意到xanxus身后的斯夸罗,走近了身侧看清了那位银发美人的脸,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失神的盯着斯夸罗银亮的眼眸无法自拔。被外人这样紧盯着,斯夸罗厌恶的皱眉向xanxus身后靠了靠,xanxus不悦的冷下脸色:“李侍郎,有何事相商?”
“啊?”xanxus威严的声音惊起了已经呆住的官员,被xanxus叫做李侍郎的胖子才发觉自己的失态,连忙收回目光沉下头向xanxus赔笑,“呵呵,小人不知原来xanxus大人还有此种嗜好,被大人看重之人果真是国色天香。”李侍郎搓搓双手,做贼一般的向一脸怒意的人靠了靠,“小人这里也有不少年轻的小官,随远不及大人的男宠如此倾国倾城,却是个个功夫了得,不知大人可有兴趣?”
本以为能借此拉拢这个孤傲之人,却不想此话一出,竟被xanxus盛怒的一声低吼:“滚。你当我是什么人。”
“啊…大人莫不是看不上……”
“滚!”原本压抑怒火的xanxus因那纠缠的话爆发,一声怒吼惊起周围百官回首相顾。
“xan…xanxus大人……”
xanxus愤怒的目光紧盯着眼前满脸冷汗手足无措的胖子,怒气活生生的将回首的官员吓得收回目光,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的谈笑。
“xanxus……”身后的斯夸罗拽拽他的衣袖。
回头看去,斯夸罗微微摇摇头,xanxus皱眉微微缓和了怒火:“他不是男宠,立刻给我滚。”
李侍郎连滚带爬的离开xanxus所在的地方,跑出百步之外还能感受到火热的怒意从身后传来,偷偷回眸向xanxus抛去一个白眼。
不想这一个失神却撞上了来为纲取食物的六道,李侍郎堆起笑意回头,看见的却是一个陌生的面孔,过长的刘海遮住右眼,左眼中深邃的神色确是魔魅一般。
“抱歉。”六道歉意的笑笑,没有多话,绕过李侍郎去取他身后那个纲方才说想要的的诗礼银杏。
刚刚被xanxus教训过,周围尽是同僚嘲讽的笑和议论,心中正满是不快:“站住。”
“哦?”六道应声回头看向这个的刚刚当众出了洋相的官员,“大人有何指教?”
李侍郎冷下面色上下打量这个陌生的人,高挑的身形精致的脸庞,原本一贯扬起的嘴角此时在他眼中却成了对自己的嘲笑,胖子皱起眉头,仰头看着这个比自己高出一头的人:“哪里来的贱民?一脸风尘气,这地方也是你这种人能来的?”
已经习惯了这种侮辱,六道无所谓的笑笑:“呵呵,那还真是对不起大人了。”
“哼,不知道又是那个老头养的小官吧。”胖子勾起嘴角恶心的笑笑,“这张脸长的还真是漂亮……”刚想伸出手捏住六道的下巴,而那手在里他还很远的地方便被六道一巴掌拍开。
“大人过讲了。”六道微微皱起双眉,嘴角还勉强挂着微笑,“若是无事,在下便不多搅扰了。”
“一个被被包养的妓子而已,竟敢在这里放肆。”再次被羞辱的胖子切齿的瞪起双眼,竟不知死活的伸手抓住了六道的手臂。
六道冷下脸色,并不想在这里闹出事端,不管再小的事情都会对纲造成负面影响,抬起被抓住的手,压住发自内心的恶心淡淡的开口:“放开。”
“你说什么?”
“我说放开。”此时六道的眼中已隐隐可见怒意。
“你算什么东西,说放我就……”
“我说放开,你没有听见么?”事不过三,杀气腾起,六道的衣袂微微扬起,无风自动。
“骸!”
即将发作的六道因身后传来的声音按下杀气,甩开被抓住的手,拿起一旁桌上的手帕擦干净手丢在一旁,再次扬起笑容转身看向呼唤自己的人:“怎么了,小兔子?”
“太……太子殿下!……”见到来人,李侍郎顿时慌了手脚,脸色一个瞬间竟变了三次。
“李侍郎多礼了。”纲示意性的向胖子笑笑,便将目光转向六道,“骸,怎么这么久都没有回来,而且我刚才感觉到你有杀气,怎么回事啊。”
“没事,只是方才不小心撞到了李侍郎。”六道加深嘴角的笑意,却藏不住眼中冰冷的神色,回头看向早已脸色铁青的侍郎,“好在大人宽宏大量,没有怪罪在下的失礼之举呢。”
侍郎顿时浑身一僵,眼神颤抖的看看六道再看看纲,竭力堆起一个奇怪的笑容:“啊……哈…哈……骸大人是么,真是折煞小人了……”
“看吧,没事的。”六道抬起手按按纲紧皱的眉心,“不要总是皱着眉,还是个小孩子,哪里来的那么些烦恼?”
纲笑着不答,分明是温和灿烂的笑,在李侍郎眼中却成了令人窒息的毒药:“那个……太子殿下,小人就先告退了……”李侍郎讪讪的告退,迈出的步伐在六道的目光下颤抖。
“哼,还没有语无伦次,倒算是有些定力……”
“骸,你说什么?”
六道收回目光依旧笑着拍拍纲的头:“不,没什么。”
终于又离开了一个是非之地,侍郎擦去额上的冷汗,莫不是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原本想讨好上司却不料惹来这么些麻烦。
低沉着头走着,耳边回荡的是方才老者的话,早就猜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才冒着那样的危险前去蓬莱不是么?思绪还有些混乱,却被前方熟悉的气息惊动。
“隼人,你怎么在这?”
抬起头,竟然是之前不知消失到哪里去的山本:“笨蛋山本?”狱寺皱皱眉,“混蛋你突然跑到哪去了!留我一个人在那个讨厌的宴会里!”
“唉?……”山本表情一呆,抬手抓抓头发对着狱寺傻笑,“那个……人有三急嘛,我去五谷轮回之所,忘了告诉你……”
“混蛋你以为这么一句话就完了嘛!明明是你非要叫我来的!现在竟然一个人消失!”狱寺紧皱着眉头呲出嘴角的小虎牙,手中红光闪过,危险的武器出现在指尖,“死吧!”
“嘛嘛,隼人别生气嘛。”又是一脸傻笑的走到狱寺身边,毫不在意对方手中可以毁掉整座宫殿的危险品。
直接闪过山本伸过来想要抱住自己的手臂,抬手便是一掌打向山本的背脊,却被对方灵敏的握住手腕:“混蛋放开我!我不会原谅你的!”
“隼人听话啦~”
而正在狱寺别扭之时,这偏颇之处却闯入了不当之人。才接连两次碰壁想要找一处无人之地重整旗鼓,却又碰见了带着小官的上位者,见到两人胖子一愣,一个瞬间便在脑中转过个循环,最终迎上前去向山本赔笑:“呦,山本将军,怎么在此处消遣啊。”
“哈哈,李侍郎啊。”
见到来人,狱寺赌气的甩开被抓住额手腕把脸别到一边。山本撇撇嘴。
本是因为被打扰而不悦,这样的细节却被不长记性的胖子会错了意,以为终于抓住了机会,二话不说便上前一步伸手指向正在气头上的狱寺:“这不长眼的小贱人,竟敢在当朝大将军面前撒野。”对着山本转眼便换上丑陋的笑,“山本将军,把这个小贱人交给小人,小人替您调教几日,保证……”
“你叫隼人什么?!”没有多嘴说任何话却被人如此侮辱,狱寺猛然怒目回首,而还没等自己开口,身旁的山本已然冰冷着眼神抽出了腰间的长剑。
杀气骤然腾起,连从未舞刀弄枪的文官都已经被这无形之气震慑的跌坐在地上:“山…山本…山本将军!请!…请息怒!…小人!……”
“向隼人道歉,然后消失。”
“啊!”从未见过这样的山本将军,从未生过气的将军生气了,侍郎连忙趴在地上不停的向狱寺磕头,“全怪小人有眼无珠,还请大人见谅!”
狱寺默默看着那个肥硕的身影消失在阴影里,身边杀气不散的山本才缓缓收起手中的长剑:“笨蛋武……”
收起了长剑,也一起收起了戾气,又变回了原来那个总是傻笑的笨蛋:“哈哈,隼人就别生气了嘛~好不好啊~”
“哦呀哦呀,两位在这里啊,突然出现还真是失礼呢。”突然不相干的人介入,略有些低沉的声音出现的让人措手不及。
“六道?”寻声望去,是从黑暗中隐现的六道,整理心情,狱寺不屑的挑挑眉毛,“切,你这家伙怎么在这?”
“这里可是前往内廷的必经之路,我去替纲取些东西,两位又是何原因在此处停留?”
“讨厌人多的地方而已。走啦笨蛋武。”狱寺若无其事的拉过身旁的山本走向那个灯火辉煌之处,身后射来六道深邃的目光,切实的仿佛要将自己剖析,却因为手中牵着的温度不敢回头看。
还不是时候,还不是时候……
六道诡异的扬起嘴角,看着两人被光芒笼罩,对着空荡荡的身侧开口:“怎么样?”
“只盗取了珍玩,还没有任何动作。”而虚空中却有平淡的声音回应,幽幽的如同灵魂一般。
“还没有任何动作?”六道微微沉吟,思考这什么,“曾拜哪位高人为师?”
“无从查证。”
“哦呀,这还真是遇到对手了呢……”明明扬着嘴角,眼神中却看不见丝毫笑意,“继续盯着,莫要懈怠。”
“唉?”那个虚无的声音终于有了些许情绪,没了方才令人胆寒的味道,“可是地府的工作要怎么办,前辈去西域之后在下就一直替前辈暗中保护那个弱弱的太子,工作推给手下那么久,阎王老头已经生气了……”
“那就让阎王直接来找我。”六道唤出银亮的三叉戟指向身侧。
“切,知道啦。”声音仿佛渐行渐远,最终消失无踪。
六道收起手中的危险物品,抖抖头发遮住血红的右眼:“差不多要开始了吧,重要的大宴……”
到底是不幸还是大幸?不过总之是保住一命,胖子气喘吁吁的扶着女墙,满头都是冷汗,现在手脚还在颤抖:“靠!今天怎么这么倒霉!连着惹了三个位高权重的。”抹去头上的汗水,恶狠狠的向一旁啐了一口,“妈的现在的这些人都是怎么回事?难道真是把那些出来卖的当成宝了?不过那三个,还真是一个比一个有姿色……”
“呐呐,真的要选这个人么?”
“谁!”正在自言自语之际,粗俗的官员耳边突然响起人讲话的声音,本以为四下无人,这声音一响当真吓掉了他仅剩的几点心魂,而四周望去,竟然什么人都没,胖子疑惑的紧皱着眉头,眼珠不安的在眼眶中旋转,“错觉?……”
“没办法呢,现在只有这个人了呢。”
而刚刚自我安慰的放下心情,耳边又响起了声音,环顾数圈竟然还是找不到任何人影:“谁!到底是谁!给老子滚出来!”
“呜……可是他太丑了,小咸不要~”
“谁!”
“小咸不要任性啦,任务哦任务。”
“到底是谁!”
“呜……那小真去,小咸不要俯在那么丑的人身上……”
“快出来!”
“好啦好啦,我去,给小咸找一个长得美的躯壳。”
“我求求你们……”
“嗯!我要像小云雀一样美的那种~”
“快出来……”
“那么高的要求,小咸可真是强人所难呢……”
耳边的声音一直在响着,而怎么寻找都找不到声音的源头,仿佛直接从心里响起,整个世界天旋地转。耳边尽是孩童般天真的笑,的来的却是从心底里涌出的寒意。
最后的瞬间,似乎有两个散发出淡淡光芒的人应一闪而过,之后那个粗俗的胖子便再也没能醒来。
辉煌的大殿里,热闹的气氛还在蔓延,特意隐了气息的云雀和迪诺独自躲在角落里。
虽是大皇子,却没有继承太子之位,虽说会有不少是非之人在身后议论,却少了为图名利之人的搅扰。
“恭弥,这个昙花冻很香哦,来尝尝好不好~”
“恭弥,这个金钱虾饼很鲜美的,试试看~”
“恭弥,这个元宝糖很甜,我喂你哦~”
表面上别扭的拒绝着,迪诺手中的糖还是顺利的送进了口中。甜蜜的味道在舌尖蔓延,一直沁到心里。自己有朝一日竟然还能这样安然的坐在人群里,经年之前似乎还是个梦。
时间缓缓流过,转眼竟已经是这般的光景。
“陛下驾到。”嘹亮的嗓音将全场臣子的目光引向声音来源的地方,齐齐的俯身跪拜。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家平身。”老人威严的声音震慑全场,曾金戈铁马征战沙场的英姿不减。
“谢陛下。”众臣应声起身,整齐的依次入座。
身居至上之位的老人看看左右的两位皇子和两位众臣,还有那四位陌生的面孔:“迪诺、纲、山本、xanxus,身旁所坐的便是……”
看看身旁的人,虽是不屑于跪拜凡人的帝王,但介于当前的场合与身份,云雀、六道、狱寺和斯夸罗还是识趣的起身立于殿前,跪拜稽首。【稽首:古代的一种跪拜礼,为“九拜”之一。行礼时,施礼者屈膝跪地,左手按右手(掌心向内),拱手于地,头也缓缓至于地。头至地须停留一段时间,手在膝前,头在手后。这是九拜中最隆重的拜礼,常为臣子拜见君王时所用。后来,子拜父,拜天拜神,新婚夫妇拜天地父母,拜祖拜庙,拜师,拜墓等,也都用此大礼。】
“草民云雀恭弥,
“六道骸,
“狱寺隼人,
“斯夸罗,
“向陛下请安,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哦,便是四位啊,请起请起。”
四人缓缓起身,这辉煌的大殿都因此而亮了几分。在座私下岑寂,片刻后爆发出一片哗然,尽是惊叹,却也不免唏嘘之声。当真是即便样貌出众如此,依旧还是有官员不予认同。
“呵呵,倒是听这几个小子讲起过。”老人捋捋灰白的胡子爽朗的笑,“当真有倾城之貌啊。”
“陛下过奖了。”六道躬身行礼。
“哈哈,也亏得四位能看得上那四个小子,日后还要请四位多多关照了。”帝王一如普通老人一般笑着,给人亲切安详的感觉。
“父……父王!……”而那话出口,却引得年幼的纲一阵心虚。
“好好,为父不讲便是。”慈父般的点点头,示意四人回到席位,“众爱卿莫要拘礼,尽兴便好,尽兴便好。”
身旁的老宦官向帝王一鞠躬,挥挥手中的浮尘拉开尖细的嗓音:“歌舞起!”
钟磬之音应声而起,身子优美的舞女从左右而来占据了宽敞的大殿,乐曲悠扬,舞姿华美。而迪诺、山本xanxus却无心观赏。自己虽向皇上提过身边的人,却从未曾讲过对方有何非凡的身份。而方才老人那般王者不该有的谦卑,却是一副已然知晓内情的样子……
三人沉吟着,不约而同的抬首相顾,彼此眼中的迷茫分明的写着自己也不明了真相。齐齐转头看向最年幼的纲,而他却也是微蹙着眉摇摇头。
心中又是一紧,有沉重的感觉压得人喘息不能。着便是一代帝王的实力,自以为隐秘的一举一动,原来全被看在眼里。
殿中的歌舞正盛,皇上与百官对饮正欢。
云雀、六道、狱寺和斯夸罗正以沉默慰藉着身边心情沉重的人。
然而正在此时,四下腾起一阵肃杀之气,在座的习武之人齐齐惊觉,而身体的速度却跟不上思想的速度,思想到了,却来不及带动身体。两侧的侍卫还没能对皇上喊出“陛下小心”,便已有八名异族装束的人手持银枪长剑一齐刺向尚手持酒杯的王。
说时迟那时快,刺客的身形入眼却无人能阻,百官瞪大双眼无能为力之际,突然八个影子一闪而过。当众人反应过来,那让人措手不及的刺客已然倒在地上动弹不得,更惊人的是八人全部留了活口。
回神看向帝王,面前依次立着八人将皇上护在身后,强大的气场因冷峻的神色四散开来,无形的墙壁一般将人拘于千里之外,滴水不漏。
而这八人,正是当朝的大皇子迪诺,皇太子纲吉,大将军山本武,世子xanxus,与方才还叫人以为空有一副皮囊的云雀恭弥,六道骸,狱寺隼人,斯夸罗。
身后的老人不动如山的饮下杯中的就,拿着方才被惊吓的侍女失手掉落的酒壶缓缓的又添了一杯,环顾四下因震惊而死寂的众臣。
“啪挞,啪挞,啪挞……”有节奏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大殿中回荡,紧接着掺入了笑声和击掌声。
“何人!出来!”帝王身侧的护卫这才抽出之前没来得及抽出的长剑,向着漆黑的殿外呼喊。
同样异族服饰的男人从黑暗中现出身形,走入大殿。
“大胆刺客!竟敢在此放肆,来人!拿下!”四下的侍卫应声涌出,将来人与倒地的八人团团围住。
“等等。”侍卫正要动手,一直沉默的王者才缓缓开口,起身拍拍护着自己的八人走下大殿。八人回到自己的席位坐下,看着依旧挺拔的老人挥手散了包围的侍卫,独自走到来人面前:“呵呵呵,寡人这不才的臣子们,如何?突厥的使臣,叶塞文特勤。”【特勒:突厥“可汗”为最高首领,其子弟称“特勤”,将领称“设”。】
又是一阵哗然,堂下的九人,便是此次前来受封的突厥使臣。
“竟将我朝八大高手一击败于掌下,小王佩服。”被称为叶塞文的使臣
“哦?”帝王笑笑。
“仅此一项而已。”叶塞文冷下脸色。
“呵。”帝王捋捋胡须,“而刺杀之罪却不可不予追究啊。”
叶塞文一笑,蹲下身子拾起掉落在地上的刀剑,随手一掰竟然轻易的断成两截:“蜡做的。”
帝王沉吟着,叶塞文笑着丢下手中蜡质的凶器,刚要开口,不想迪诺端着酒杯走到身侧笑笑,俯身拾起刚刚被丢下的凶器,捏住刀锋的尖端,叶塞文顿时脸色一青,看着迪诺隔着手帕从刀锋的尖端抽出一根细小的绣花针浸在酒中,拿随身试毒用的银簪一沾,银亮的簪子顿时蒙上一层乌黑:“鹤顶红。”【鹤顶红:□□,俗称砒霜,分子式As2O3,是最具商业价值的砷化合物及主要的砷化学开始物料。它也是最古老的毒物之一,无臭无味,外观为白色霜状粉末,故称砒霜。古代的生产技术落后,致使砒霜里都伴有少量的硫和硫化物。其所含的硫与银接触,就可起化学反应,使银针的表面生成一层黑色的“硫化银”。】
帝王微微点点头,看向已然黑了脸色的使臣:“服么?”
叶赛文蹙起眉头,决然的回瞪着威严的老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寡人不杀你,也不剐你,寡人要你服。”
“本王不服。”
一老一少相互紧盯着,针锋相对的毫不退让,对视片刻之后帝王仰天一笑,转身走向上位:“哈哈哈,那寡人便等到你服为止,来人,将那重伤的八位送去疗伤,给叶赛文特勤赐座!”
大殿回到最初的辉煌,而一场闹剧之后,在座众人再也无心玩乐。
共饮下最后一杯酒,帝王放下手中的酒杯:“突厥使臣到场,也该说正事了。”
众臣齐齐望向威严的老者,此时已然是一代君王。
“寡人年事已高,虽不言辞世之日将近,却也对朝廷之事力不从心。借此今日之机,正式封太子为储君,在座众位爱卿可有异议?”
“!……”事情来的太突然,让纲措手不及,年仅十四岁的孩子胆怯的回应着四下而来的目光,不禁握紧了身旁六道的手。
“慢着,本王有问题请教当朝太子殿下。”
“唉?”纲受惊般的看向发难的突厥使臣,掌心中尽是冷汗。
“纲……”
一片空白的大脑中闯入六道温和的声音,强心剂一般安定了心神:“请讲。”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叶塞文不屑的挑起嘴角,傲慢的看也不看当朝太子一眼:“天朝大国,堂堂当朝太子与大皇子殿下,尽然带着男宠与娈童出席如此郑重的宴会,果然是民风不凡啊。”
“骸他不是男宠!”
“哦?”
对方挑衅的话让纲微怒的脱口而出,可面对对方恶意的语气和如此尖锐的问题,心智未全的孩子却无法回答出接下来的话。
“放肆!外族之人哪来的资格干预我朝政事!”性格刚烈的官员愤怒的拍案而起。
“外族之人?”使臣瞪向有勇无谋的官员。
“邓爱卿!”皇上轻声呵斥,按按掌叫那已然面红耳赤的官员坐下。
确实,不是外族。哪怕他以外族自称,天朝也不可讲其为外族,若当他为外族便是认可突厥不予归顺,承认他还是独立于天朝之外的一国。
纲紧咬着嘴唇哑口无言,突厥使臣满意的环顾寂静的众人,高坐的帝王微蹙着眉无言以对,将军与世子被刺中一般散发出淡淡杀气,然而这样的场合这样的状况,叱咤疆场的人束手无策。
“恭弥他不是娈童,六道也不是纲的男宠。”此言一出,四下皆惊。
“不是?”不想如此尴尬之际却还有人开口,叶塞文饶有兴趣的看向不远处把玩着酒杯的大皇子,对方不屑的样子与发难时的自己如出一辙,“呵呵,难道是两位殿下心仪之人?”
“正是。”
“哦?”叶塞文一挑眉,心中掠过一丝迟疑,他竟然认了,“哈哈哈哈哈,天朝果然不凡,两位殿下竟是龙阳之好。小国蛮夷之地当真不敢恭维。”
“呵呵,哪里,只是不巧心许与同性而已,一切皆为天意不可违逆,正如贵方与天朝相抗,本尚有余力挣扎几日,却不想天灾降临,引得贵方一败涂地,天意而已。”迪诺扬起嘴角优雅的笑笑,毫不避讳的回望着使臣,“虽然只是提早几日结束了无意义的战争,让贵方少受些无谓之伤而已。”
突厥使者微微抽搐嘴角:“话虽如此,若是百年之后天子老去,龙阳之好定然无子嗣继承帝位,到时却要怎般?”
迪诺从自己开口开始一直紧握着自己双手的云雀,起身向皇上行礼,之后转向一直不肯屈服的使臣:“自古三皇五帝圣明,寻得仁义礼智信之人予以禅让,尧帝禅位于舜,舜帝禅位于禹,引得后世千古传颂。常言道‘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为君者当为百姓所想,若百年过天朝无后,何不效仿尧舜施行禅让制度。只要能叫黎民安居,百姓乐业,何人掌管这天下亦不是问题,若能因此传出一段佳话,岂不美哉?”
一片寂然。
这一段话有些冗长,而在场众人无不觉字字扣心,山本面无表情,六道低沉着头,xanxus旁若无人的自斟自饮。皇上闭目沉吟,猜不到心中何想。
叶塞文满面凝重的盯着迪诺:“恕小王直言,以大皇子殿下之能……”望望高高在上的帝王和那个对着兄长满面崇敬的太子,离席起身,“想必在座众位有目共睹,大皇子殿下之能在太子殿下之上,因何……因何不让大皇子殿下继承帝位,却是最为年幼的小皇子为当朝太子?”
又一个尖锐的问题,也只有当自己为外族之人的突厥使臣才敢开口问出。
“过奖了,事实上,在下没有资格继承帝位。”迪诺沉下脸色笑笑,“所谓百善孝为先,而在下却没能做到这为善最起码的一点。我是个不孝之子,没有统领天下的资格。但是纲不一样,他心地善良宅心仁厚。”迪诺走向在席位上如坐针毡的纲,向他伸出手。
“迪诺……皇兄……”纲迟疑的看看迪诺,又转头看看身旁的六道,六道笑着拍拍纲的头。
“六道,借你的纲用一下。”迪诺对着六道笑笑,牵起纲伸过来的手,引他走至殿前。
“正如众位所见,纲阅历不足,能力欠佳,但这一切都只是因为纲还是个孩子。纲有一颗悲天悯人的心,这正是万民所需要的王者的资质,只要给他时间,注定能成长为一任百世流芳的帝王。”迪诺放开纲的手,双手抱拳对着在座的众人弯下腰,“故还请诸位担待,尽力辅佐在下幺弟,助他成为下一任盛世君主,迪诺在此,谢过诸位了。”
“迪诺皇兄……”纲握紧双拳看着面前向臣子躬身的皇兄。
堂下片刻岑寂之后,群臣起身列于殿前,文官在左,武官在右,三拜九叩:“臣下定当尽心竭力,辅佐纲吉太子,助我天朝盛世,千秋万代!”
“父皇?”迪诺回首看向身后殿上的帝王,老人紧闭双目沉沉的点点头。
迪诺笑着推推身边的纲,纲上前一步向着跪拜的众臣平举双手:“众卿家平身。”
“谢皇太子殿下!”
站在纲身后,迪诺一直优雅的笑,最后看向最初挑起事端的突厥使臣:“不知叶塞文特勤还有何赐教?”
“……”被这样一幕震慑了心神的使臣抬起头看着迪诺,释怀般的笑笑,走向殿前随众臣之后屈膝叩首,“小臣,受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