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降及天》鱼渔

4、第四章-1

　　第四章

　　水波荡漾，柳岸茵茵，拱桥如月，倒映清流，好一番江南春景，真叫人神驰心荡。湖东岸一群文人墨客，吟诗作对，好不风雅；不远处却传来大煞风景的阵阵烤肉香。众雅士鄙夷之余，不得不暗赞这烤肉之人的好手艺，引得他们这些充斥于丰富精神食粮当中的人们食指大动。

　　可惜这香味虽好，烤肉的二人一狗却着实无礼无节，不断嘈吵不说，而且还是些极为幼稚的话题。诸如，那是我的鸡腿，这是我的筷子，又或，你能不能吃饭小点声，你又能不能不要光吃肉不吃菜，之类种种还伴有不时狗吠。

　　搅得文士们雅兴全无，文气尽丧，感叹着世道不古，不屑于与那二人一狗争吵，只得离去。于是这碧波池边从此只有二人一狗在此嘈杂，湖畔百年文雅荡然无存，令人叹息。

　　“我要吃鱼。”
　　“自己跳下去抓。”
　　“汪！”
　　“人都被你吓跑了。”
　　“你以为……哼哼。”
　　“哼哼是什么意思。”
　　“没意思。”
　　“汪！”

　　消停几息——
　　“纪住你这头猪，给我起来！”
　　“汪！”
　　“属猪的是你。”
　　“臭小子，我是你爹，你给我态度好点！”
　　“哇啊啊，爹爹欺负我啊……”
　　二人一狗继续破坏着湖畔的美景。

　　自去年这二人一狗来到虚云湖畔住下，此地就没了安生日子。今天把文人雅士气走算是好的了，平日更是明目张胆的赶人，好像这里是他们家一般。其实比较恶的只有一那小孩，那大人和狗原是“比较”和善的。

　　那小孩四岁上下的年纪，凶恶程度不下于猛兽，见了生人，浑身寒毛就竖了起来，因而二人一狗连邻居也无。

　　“癞子，自己出去玩。”那狗儿的名字实在是俗到极点，它的主人以及小主人却全然无察，常常高兴的连声叫唤。

　　为什么会是小主人呢？因为有人听到二人以震天响的嗓子争吵得知内情，那纪住似乎是那叫小祥的儿子，二人着实不像——小孩儿虽然凶恶，模样却生的粉雕玉琢，很讨人喜爱，相对小祥的平常，绝无人会疑心他们不是父子。

　　然而，纪住叫他“爹”。

　　“爹，我想吃这个……”指着集市上卖的大苹果，纪住眼巴巴的盯着红艳艳的果实，毫不掩饰自己的口水。这小子虽然年纪小，却是极懂得如何撩动人的同情心。

　　小贩拿着苹果向一旁冷眼旁观的杨祥降笑道：“又红又大的苹果，刚摘下来的，可新鲜了。买点回去给小兄弟吃？我算你便宜的，三钱一斤如何？”

　　杨祥降恨不能说“一钱三斤卖不卖”，摸着袋中仅余的二钱银子，实在不想把钱花在这不填肚子的东西上。他弯下腰低声对纪住说：“前面有馒头，又白又香，咱们去买了馒头再回来，好不？”

　　纪住大声叫道：“不行，不行，买了馒头，你定要说没钱，不肯给我买苹果。我就要吃苹果，苹果啊！”一时间又准备使出大哭赖地绝技。

　　杨祥降尴尬的看看小贩，后者颇同情的看看他又看看纪住，收回了展示苹果的手，干笑道：“下回再来啊，小的一向在此地的。”

　　纪住瘪了嘴，委屈叫道：“爹最小气了，我想吃苹果。”

　　杨祥降满脸无奈，叹了口气，硬拖纪住离开苹果的香气范围。来到馒头铺，掏出二钱银，小贩递来五个馒头，随口道：“小祥又来了，小住最近听话吧？”

　　纪住自己接口：“小住听话，可是爹不给我买苹果。”一面白杨祥降一眼。

　　杨祥降苦笑接过热腾腾的荷叶包的馒头，“多谢了。”

　　快到家时，纪住自回家，去厨下生火熬菜汤配馒头吃，杨祥降绕去湖对岸采摘野菜。远远听到癞子欢欣的叫声，想来纪住已经到了，杨祥降放下心来。趁着夕阳，想赶快采了今晚和明早的菜，早早回去。

　　这处湖倒是个好地方，他和纪住四处流浪了近一年，饥寒交迫，几乎倒毙街头，幸得寻了这个物产丰富的湖，不但有鲜美的鱼产还有美味的野菜。他就靠着钓些鱼和摘些菜拿去集市上卖换些钱，才得以养活他们二人一狗。

　　只是他些微觉得奇怪的是，这等好地方，为何除了时而的文人雅士来吟个诗唱个曲，却无他人来赶？按说不该哪儿都有个地痞、地霸之类的？

　　当然，没有最好，他又不是闷的太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