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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那茶花中的浅笑哟 ...

  •   那时我才5岁。

      对于农村的5岁南方小孩来说,能够在记忆里占有浓重色彩的莫过于那些孩子家家的游戏。尽管出生于80末,但你知道的,对于农村孩子的乐趣而言,是区分不得70后,80后的,虽然他们比不得城市孩子游戏道具的齐全和技术含量,但是你如若问一句每天在泥地里打滚的泥孩子,尽管每天脏的让他们娘老儿为那脏衣服骂骂咧咧,老子的后市粗糙的大手掌落在屁股蛋子上霹雳啪啦响,对于你的好不好玩这一问题,他一定会无视你这一无聊的问题,人家忙着呢。春天涨水时在水田里浑水摸鱼摸虾,上山摘毛桃,桑梓,乌泡,茶片,摘蘑菇。夏天中午在山里上蹿下跳当花果山大王玩孙猴子的把戏,下午偷西瓜,去河里游泳打仗,晚上去田里钓蛙摸泥鳅,捡田螺。秋天,偷枇杷橘子柚,扑板栗打枣子,或带着竹篾子挖红薯芋头,背着弹弓打鸟摸蛋捉野鸡,以上自己挖坑生火或烤或煮,填补着孩子们圆鼓鼓如无底洞的肚皮。冬天也是闲不下来的,挖土人参,刨陷阱捉野兔,每天上山下山,满头大汗。当然,当他们闲下来的时候,一般是被他们老子娘强迫的,也是会与时俱进的,跳绳,丢沙包,跳房子,官兵捉强盗等等。

      话题扯远了,回到我5岁。我5岁以前是跟着大孩子玩的,但我家人口多,劳动力少,5岁帮家里做些事了,比如摘茶叶,黄菜花,插秧割禾晒谷子,上山摘榨油的茶籽。

      我家在村里是处于一个比较尴尬的位置。在我们村,即六子湾,大部分是一个宗祠的,都姓罗,祖上是地主,现在是农民,其余小部分姓易,虽人不多,但抵不住人家有出息啊,当司机,在钢厂上班。我家独一户姓龙,还是外来户,而祖上是贫下中农,打地主,打的是姓罗的祖上,分土地,分的是本村姓罗的祖上的土地。而我爷爷在吃大锅饭的时候是村里的会计,人称“龙板子”。“龙板子”放现在反腐倡廉的美好时代对老百姓来说该是个多么美好的词,绝对的褒义,严格按规章办事,管你是谁,下来视察的,同事的,哪怕是百姓,你休想揩一丁点油水,谋一丁点私利,公平公正公开啊。而那时候,大家条件都不好呀,多一丁点油水就少饿死一个人啊,你一会计,上有领导,中有或姓罗或姓易的村长村支书,下是饥肠辘辘的村民,多不得民心啊,当了一年,就民主投票下台老老实实种地去了。故而新仇旧恨,大人之间还没什么,五岁以上的孩子开始学舌,开始排挤,而我被排挤了。而我,那时自觉比他们成熟懂事,对此“不屑一顾”。当然,真实原因当然是我的大部分时间得分担家务,无机会充分体会这份排挤,故而就“不在乎了”。

      那天,绵延的春雨已经下了快半个月了,当然,曾经的伙伴肯定在田里捉鱼,而我是决计做不出主动跟在他们屁股后头的事,因而在家里窝得快要发霉了,觉得那阴湿的木头窗子,木头门,木头床,木头柜子都散发着沉闷的气息。中午的时候,外面终于放晴了,我还记得阳光透过湿漉漉的樟树叶子打在木头窗棱上,勾得我背了个竹篓子就往外头窜。顾不得草上的雨水,树叶上的雨珠子打湿布鞋和衣服,匆匆往茶树坡赶去,我不想再被那闷闷地空气,阴阴的天色包裹,那清澈的金色阳光,那潮湿新鲜的泥土味,那刚抽的嫩芽,满山的纯白茶花,让我踩着泥泞的山路奔跑。

      我想,人和人的缘分总是如此奇妙。若没有那一天,若没有看到那山茶花间渐渐地微笑,我不会去关注一个不太相干的人的命运,也不会为初始时一个如此灵气的姑娘到后来普通衰老的妇人而怅然惋惜,更不会对像她这样的走在时代的潮流中却在时代进步中必然被淘汰的一批人而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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