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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杀之暗刃,想让这女人来个毫无痛苦的速死的话,就跟我回组织吧。只要你答应回去,我可以让你亲手了结她。”
      九夜从烟尘中走出来,浑身是血,双眸却极亮。
      “放开她。”他的声音太过平静,我心里一阵揪紧。
      “九夜。不要。”
      “否则,我会让你尸骨无存。”
      不,九夜,如果你在这里杀了他,那么,我将会失去你。
      “杀之暗刃,你还在说什么玩笑话?虽然千钧一发的时候你察觉了爆炸勉强躲开,但看你的样子,还是被波及不轻,恐怕现在站着都很吃力了吧?”
      “我再说一遍,放开她,否则,我会让你尸骨无存。”
      “再不答应回去,我就在她的肺上开一个洞噢。”
      不,九夜,不要再向前走了,不要。
      若要阻止你,阻止一切,看来我也只有一条路可走了么?
      医生,对不起。
      我低下了头。双手交叠下垂。手腕扣着手腕。
      然后,舒展。

      在血腥的味道弥漫之前,空气中有极淡的木槿香气。
      下一刻,我向前一个滚翻,单手握住还连着一只断手的枪管,向后一甩,断手便飞到它前主人的面前。
      然后我心里微微叹息,低低瞥一眼自己手腕间相连的银色植物。它一如旧日般银白,似乎从未沾染鲜血。
      想不到五年没动的这双手,似乎还未生锈。
      感慨只是这一瞬间,然后我抬手,两指夹住枪管一转,握好,枪口瞄准男人的头,另一手挽起倒地不起的九夜。
      我淡淡看着拔枪狼脸上那张由显现着惊讶,到难以置信,再到因疼痛而扭曲的精致面具。听他断断续续的声音。
      “银……之……荆棘……?不可……能……”
      “如果是银之荆棘,你断的就不是手。”我静静看他一眼。
      “……想不到……想不到你还……不……想不到真有……”
      想不到你还活着?想不到真有你这个人的存在?我淡淡的笑了一下,是啊,我曾经也想不到。想不到半个十年过去,在别人的记忆里,还洗刷不掉我存在的痕迹。
      我抱起九夜,轻轻对男人说着。
      “现在去接断手还来的及,还有,我的武器虽然是荆棘银线,但是这并不代表我不会用枪。”
      男人愕然了一阵,直到下一枚子弹擦过他脸颊,他才如梦初醒般的拾起他断落的手,撒腿跑去。
      我回看九夜,他只是撑着一口气坚持,现在早已失去了意识。呼吸已经乱了,再不处理就情况危急。
      望了望楼梯的下面。我叹口气。
      事到如今。只好一搏了。

      一枪打坏通往大厦天台的门锁,我抱着九夜走了上去。风很冷。
      西北风。距地面五十三米。我在心底计算。
      右手腕骨里生长出的那些植物,顺着我的指尖蔓延纠缠在天台结实的护栏上。
      我深吸一口气,左手将九夜抓的更紧。
      回头,向着黑暗里隐伏的杀气微微笑。
      然后。
      跳。
      坠落的大风贯穿了我的头发,眼前是漆黑的光明。
      很多年以后,我仍然感觉的到,在那一刻,那些曾经束缚着别人的生命,也束缚着我的灵魂的银色荆棘,变成了可以飞翔的翅膀。

      你已经把一切都告诉了我。
      等到你醒来,我便把所有事讲给你听。
      所有你问过,而我没有说的,所有事情。
      所以,九夜,你要活着。

      我第一次杀人,是七岁。
      那个人,是我的继父。
      七岁之前,我的家庭安和幸福。有一双深爱我的父母,和一屋子温暖的空气。
      然后,父亲意外身亡,留下大笔欠款。□□上门来追讨,头目看中母亲。母亲没法,只得屈就。
      那男人脾气极粗暴,每次他走后,母亲身上总有无数伤痕。然而她却总忍着痛苦以明亮微笑面对我,轻轻抚摸我头发说,别担心,我不疼。
      有一日他酒醉,毒打母亲一顿后,无意说出父亲其实是他杀死。
      我想,我的杀机,就是打从看到母亲那时憎恨决绝的眼神时,所萌生的吧。
      然后母亲似乎就开始计划什么。亦总用温柔悲伤眼神看我,拥抱我久久。
      我懵懂的觉得,似乎在她做完这件事的时候,就会离开我。
      我已经失去了父亲,不能再失去母亲了。
      所以,在他下次来,又一次酒醉,倦极而睡时。
      我举起刀,向他后颈刺落。
      当血喷溅而出时,我愣愣的站在那里。
      原来他的血,也是红的。
      母亲急匆匆从浴室出来,抱起我放到温水下冲洗。我身上的血混着水流,蜿蜒着消失在下水道口。
      然后拿起刀,擦净我的指纹。烧掉我的血衣。
      看我还站立一旁,母亲抱着我,温柔而坚定的说,如果我以后回不来,别人问起今天的事,你就哭着说,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而后,她收拾起那人尸体,出了门,直至夜半才回。又抱我久久。
      我闻着她发丝香气入梦,感觉连黑暗也在微笑。

      然而纸终究包不住火的。第三日他帮派人便找上门来,五六个男人。我是在上锁的橱柜里看到这一切,无论他们问什么,做什么,她只有微笑。
      我狠狠地咬着嘴唇,泪眼模糊的看那些男人对她的蹂躏。耳边却反复着她刚才的叮咛。
      她不作暗示,就不能出来。
      还有,绝对,不能发出声音。
      直到他们都退走很久,母亲亦没有作暗示。我终于遵守不了约定,从橱柜里推开一条缝,把手侧伸出去,开了锁。
      母亲已经气息微弱。她甚至已没有力气抬手去揉揉我的头发。
      她只微笑着说,别担心,我不疼。
      然后就闭上了眼睛。

      我已经忘记了我是怎么走出那个房间的了。我只记得,在一个下着大雨的冬日夜晚里,一个黑衣男子问我,你想报仇吗。
      我很缓慢的,却很确定的点点头。

      然后便是反复的训练。刀,枪,绞首丝。我对武器似乎有着某种天赋,它们在我手里,就好像玩具在孩子手里。
      很快我便可以单独出任务。而每一次的报酬,便是我可以动用更多组织的能力,却寻找我的仇人。
      可是,他们却似乎像蒸发了一样。毫无声息的消失在世界的某个角落。
      再然后,便是四五年过去。
      不笑,亦不哭。没有所谓的开心和痛苦。我是以这样一种静止的姿态存活着。
      直到,我遇到医生,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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