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卡卡的几句话》九天sky

8、足球是场RPG

　　游戏的起始画面是热情的南美风光，主角离开了圣保罗，拜入意甲大陆的豪门米兰门下。没有人知道他正在开启一段神奇之旅。在这里他遇见了自己的伯乐，NPC安切洛蒂，还有他心仪的另一个玩家，米兰的传奇舍甫琴科。
　　米兰的前期生涯无须赘述，辛苦和劳累似乎只来自修炼，现在看来那段时光是轻松而愉悦的，主角在恩师与师兄的带领下砍砍怪练练级，偶尔攻下一个副本拣点宝物，装备在升级。NPC.安拈须而笑：吾家有宝初长成，养在内洛人不识。
　　第一个转折出现在两年后，米兰众玩家组团一路高歌猛进，攻至伊斯坦布尔城下，欲拿下欧冠副本——这是玩家对阵终极BOSS前，最具含金量却也是最难打的副本。其时米兰兵强马壮美人如玉剑如虹，他们遇到了一样来刷这个副本的利物浦，两个团队在伊斯坦布尔厮杀两小时，米兰落败，利物浦收获战利品神器大耳杯，玩家阿隆索与杰拉德在大耳杯的见证下一吻定情，米兰城内却正在悄悄酝酿着一场别离。
　　很快，舍甫琴科离开了米兰，加入了另外一支团队。主角接过了他的担子，守护米兰城的重任第一次如此坚实的落上了他的肩。天塌了，也只有硬着头皮与偶像马尔蒂尼一起顶——起初，他以为，作为米兰的标志之一，偶像马尔蒂尼也是NPC，后来几经交谈他才确定，偶像和自己一样是玩家。
　　他有了第一个与众不同的愿望和目标：像偶像那般，也成为米兰的标志，为以后加入米兰城的新玩家指路，与团队共存亡。
　　在压力下，主角继续打怪练级，终于成功升成MAX级练成点石成金术，成为游戏中的超一流玩家。在舍甫琴科离开两年后，他带领团队移师雅典，于大耳杯副本前再度遭遇利物浦。
　　奇迹之所以为为奇迹，是因为它之罕见，两年的时间间隔，从伊斯坦布尔到雅典，奇迹没有再发生，历史没有再重演，因刷诸多欧冠小副本表现神勇而一直被质疑开了金手指的主角似乎怕了欧冠副本后的别离，鸡血的和队友合力在众神起源的希腊复仇利物浦，第一次收获了游戏神器大耳杯。
　　CG画面渐隐，缓缓现出浅白的END字样，这圆满的一点不像RPG游戏，倒好似霓虹的热血少年漫，强大的对手，神级BOSS，看起来靠不住却总在关键时刻各种靠谱的基友，他们携手磕磕绊绊一路走向看似不可能的成功——

　　在今天看来，伊斯坦布尔之夜仍是那么的不可思议，神奇的过程，神奇的结局。足坛是个过于残酷的战场，一将功成万骨枯，一家欢乐百家愁。利物浦的奇迹背后是一个风雨飘摇的米兰，当家球星出走，球队几乎降级。比起舍瓦“为了孩子文化教育”这听起来比曼德拉草尖叫令人致命还要扯的理由，人们倒宁可阴谋论的去相信更衣室矛盾不可调和，尽管米兰的更衣室似乎总是一片和乐，至少这理由更有智商上的信服感。舍瓦的妻子克里斯汀究竟是大手遮天还是被背黑锅，现在已经没有人去管，这个战场从来不缺话题，一个位置后面有千百个新人虎视眈眈。舍瓦出走之于卡卡更类似于一种信仰的破碎——曾经他以为他们会并肩作战，曾经他以为他们会一起立于欧洲之巅。但这仅仅是他认为，王座上也从来只能有一个人。零四年舍瓦坐在上面的时候说，我希望这个人是卡卡。更早坐在上面的马尔蒂尼很久后说，我已经不能够，但是卡卡能，他也做到了。而在舍瓦发言之时，卡卡更像是一个懵懂少年，睁着过分澄澈柔软的双眼看着这个金戈铁马的战场，□□的战马踏过累累白骨，马上的少年不自知，手中紧握的剑戟有了杀戮的自觉，身体会做出对飞来冷箭的躲避，保护自己不受伤害，此时这些更像是被环境培养出的无意识反射，只要由脊髓就能完成，没有经由思考与衡量。
　　最仰慕的前锋离开了，抽走他部分破碎的感情和信仰，赋予他一个战士更应该有的霸气与智慧。短短两年，舍瓦转会的蝴蝶效应全部显现，欧足坛板块几度重新拼割，当年那个迷茫的看着舍瓦离开背影的卡卡亦是执刀者之一。
　　07年，卡卡的冠军杯。
　　早现颓势的米兰再度突起，一路佛挡弑佛神挡弑神的杀向雅典，夺回了那个承担了所有欧洲足球人梦想的大耳杯，卡卡实现了前锋的预言加冕称王。马尔蒂尼赞许地说，我希望卡卡接过我的队长袖标，带着米兰前进。卡卡说，我想成为马尔蒂尼，与米兰一起辉煌。
　　这两句美好的如童话般的言语尽管在当时看起来合情合理水到渠成，却终未成为谶言。09年，几经波折的皇马米兰的交涉拉锯战终于握手言和，那个说着“我愿意等待”的米兰最成功外援还是离开了承担了当时他所有梦想的圣西罗球场，意甲至此也彻底衰落，至今仍未恢复元气。他脱下了以为能印到骨子里的红黑铠甲，披上了白色战袍。

　　当浅白的字迹全部显现的时候，玩家全部暗啐一口。
　　END 请等候，二周目马上开启，3、2、1……
　　CG变成全陌生的纯白球场，那是西甲大陆的伯纳乌，右上角的小字一闪而过：两年后。
　　玩家质疑：出错了吧？主角是意甲大陆的，怎么跑到西甲来了？
　　客服不负责答：这是游戏的硬性设定，请玩家务必接受。后台为主角实施了强制转会操作。
　　玩家继续质疑：缺失的两年发生了什么？
　　客服简略答：打怪，升级，循环中……刷几个小副本，大耳杯副本全没捞着，终极BOSS去年出现了一次，但是主角在NPC.安的指引下躲开了。
　　玩家问：终极BOSS是谁？
　　客服答：你会知道的，你的三个问题问满了，有疑问请留到下周。
　　玩家：What’s out！你当你是窦娥，只有三个愿望么？
　　客服：吐你妹的槽！现在是新开启的周目，背景设定全改了，别回味一周目的情节了，有任何疑问只要默念三遍“这是个新游戏”就全部解决了。唔，这问题算送你的。
　　玩家：那就再回答一个吧，为毛主角的HP和武力值全都减了！
　　玩家：喂！
　　玩家：再答一个吧！就这一个！

　　主角的点金术在西甲大陆失效了。队友与环境比较陌生，还好目标仍然没有变——拿下大耳杯副本，随时等待一直隐藏的神秘终极BOSS出现，进行最后的决战。
　　他怀疑与他一起在二周目空降到伯纳乌的玩家C.罗纳尔多和自己一样是开了金手指的主角，但是两人遗憾的未能碰撞出火花。舍甫琴科只有一个，因扎吉只有一个，皮尔洛也只有一个，安切洛蒂更是只有一个。合则两利，分则两伤，而分开后，他们全要学会独自生存。主角继续做自己的任务，虽然不太好，但也不至于太差，主角光环黯淡了些，至少还在加持着。
　　大批的毒药被投入战场，主角不小心中了“腹股沟劳损”的招。他休休停停，在毒未完全化解的时候，西甲意甲英超德甲等诸多服务器联合举办的四年一度大盛会WORLD CUP如期而至，所有团队打乱重组，按玩家IP组团，有主角光环的自然必须顶上，血条只有一半的主角一场不落刷完小组赛副本，所属的桑巴军团进军南非，这次的战利品是圣物大力神杯。
　　败北之战让他恍惚间摔回了五年前的伊斯坦布尔。而这一站，成为他投身这场游戏后的第一次惨败，他被削回了复活点，孤身等待复活。
　　过程如此漫长，半年后他才终于练好级慢慢追上队伍。这半年队伍加入了新玩家，每次刷副本时分工协作的他的位置的缺口已经悄然封闭。
　　团队与死敌巴萨同刷国王杯副本的时候他没有上场，而是被作为一个围观的人，看着一片杀伐之声的战场，曾经他是这个战场的领袖，距今不过半年。他终于明白，这个RPG游戏里竟然没有主角，大家都是一样的玩家，曾经的金手指不过是错觉，谁占了天地人，谁就有了点金术。
　　他开始了寻回自己点金术的过程。
　　任务如此艰巨，道路如此曲折，这是他一个人独自战斗的战役，他以为能为自己指点迷津的NPC穆里尼奥原来也是一个高级玩家。天地人，三不沾。他唯一的出路是自己寻找风云方能化龙。团队的战役他也会参与，尽管机会不多，但有总是好的，卸下主角光环后的世界更真实，没有NPC罩，没有外挂可开，他一步一步稳稳前进，一点点恢复自己曾经的等级。速度慢，不急，他别的没有却有的是耐心，因为有信心做后盾。
　　在他沉闷而疲惫的练级过程中，欧冠副本的战利品神器大耳杯已然花落巴萨，此时三年不败立于王座的，恰是五年前他一骑绝尘踢碎敌营城门时，跟在他身后拼命追赶的小小少年。这果然是个有活力的战场，新陈代谢很快，想不被淘汰，只有让自己再次蜕变。
　　大耳杯副本后，是交易季的到来。主角面临了人生的第三次重大抉择，留守西甲，还是重返意甲，抑或远赴英伦？这时候的选择不止是换一个服务器的问题。每天社区公告都是主角转投哪个团队的消息，话说多了就好似真理，谣言传多了就以为是事实，这个世界过于惊险，NPC.安尚能离开，何况是他一个没了光环的玩家？就在大家以为二周目要BE时，主角再度拿出了该有的魄力，他放低了姿态，却挺直了背，坚定的选择了留守。

　　南非世界杯是卡卡职业生涯的秦岭，前半段有巨星光环环绕，有伯乐提携，有一起打天下的队友扶持。世界杯后，伤停，让一个更真实的卡卡显现在人们面前。
　　人们总说巨星是禁不起打击是脆弱的，他们显然忘了，巨星之所以成为巨星，恰是因为他们耐得住寂寞禁得住诱惑，才在同样的条件下有了成就。成就从来不是白给，每个巨星光环背后都是看不到的汗水与辛酸。卡卡似乎走下了神坛，但他令人起敬的一面刚刚显现。在穆氏皇马，卡卡尝到了人生最大的落差，状态板凳之间的循环怪圈打不破。因为是皇马，因为在穆里尼奥麾下。皇马人员齐整后备充足，也只有穆里尼奥有这个魄力能把他牢牢的按在板凳上。卡卡显然不甘心于此，他并没到隐退的年龄，那个属于他的世界杯之行太过遗憾。巴西足球人才济济，刚冒头的新生代还来不及闪亮就被下一批新生代抛在了身后，从巴西杀出重围入主欧洲的卡卡在桑巴军团中算异类，但他也和巴西当代足球人的梦想一致：为自己的国家队战袍绣上第六颗星。大目标未曾变过，当务之急却是如何翻身。夏季转会卡卡深陷泥淖中，各路传闻甚嚣尘上，媒体人，球迷，各怀鬼胎的专家，还有一直闭口不谈其事却总被喉舌爆出千种靠谱不靠谱内幕的俱乐部，甚至他的妻子也提点了有可能离开的话语。媒体捕风捉影，写出了他的妻子为他策划重返意甲的报道，显然，如果他回去了，他的妻子也将被扣上垂帘听政的黑锅，还好，关键时刻，卡卡和他饱受诟病的父亲把牢了舵，他没有选择在最狼狈的时候丢盔弃甲败走西甲，而是顶住了各界压力，仍然选择了留在伯纳乌征战。
　　这是一个比较艰难但具有可行性的选择，而可行性的前提是卡卡有一颗足够勇敢的心。他留下了，就必须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有的时候，不说只是因为不想说，大半年的时间，情商不低的卡卡不是看不懂别人的态度，哪怕刚刚复出的时候真的天真过，过去的半赛季也足够他做好定位：好好表现会有首发——表现不好所以没有首发——好像表现好了也没有首发——表现不够好，继续表现——不给上场肿么表现——表现够好了为毛依然板凳——看来是真的和表现没关系——管他的替补首发我自己踢好了是王道。
　　这显然是目前来说最有利的一种心态。

　　三周目证明了浓缩的都是精华，短小精悍的故事情节，主角收获了天朝副本的战利品——“球迷无条件的支持”——可以瞬间回血比回复术好用一百倍的治愈药物。此时主角已经领悟了这个游戏的真谛，他们寻找了多年的隐藏终极BOSS其实一直如影随形从未远离，只是他们从未驻足回首留意。伤病，失利，壮志未酬，无力回天，怀才不遇……每个玩家都要在这场RPG中遭遇种种，这些却全都是外因，真正能打败他们的，只有他们自己，失败往往是因为自己先放弃。此前他迎难而上的一步棋倒更像是为自己腾出转圜余地的招，给自己一个拼搏后稍微喘口气的机会，审时度势，再做更合适的打算，他击败了这个08年就曾遭遇的终极BOSS，再度投身到游戏中来。
　　西甲副本开启后，主角获得了短暂的做任务的时间，玉在椟中求善价，钗于奁内待时飞。而他，也用一种新生的姿态，开始收复失地的行程。

　　就在这时，他收到了新任务：征服玩家穆里尼奥，你将收获战利品欧冠宝匙，并开启四周目。
　　主角默默流下了一滴冷汗，然后默默收起任务栏，开始着手攻克这个诡异的任务。

　　西甲开赛，卡卡在两场中有三十五分的出场时间。这三十五分于他于支持他的人都是一剂强心针，人说话需要底气，哪怕有客观外因作祟。至于卡卡本人究竟是怎么板凳坐着坐着就打破了怪圈坐出了状态，就不是我们能知晓的了。这一切显然还不够，他需要更长的上场时间来巩固回稳的状态。不论如何，他的自行复苏对于皇马都是一个好消息。阴谋论的说，教练就算能和卡卡过不去，也不会和成绩过不去，而一个状态良好的卡卡能为队伍带来什么？现在教练仍不打算把他定位成一个主力，卡卡如果想重返主力阵容，还需继续努力，或者变身成开了挂加持了光环的鸡血青年比较靠谱，这看起来并不容易实现，但足球是个惊险而刺激的世界，天晓得下一秒发生什么。卡卡选了一条最险的路，做了最坏的打算，现在却绝处逢生初现生机，那雪山翻过后是另一座雪山还是一片风吹草低见牛羊，只有翻过去才知道。

　　下面让我们采访一下众玩家。
　　——你好，对游戏有什么不满么？
　　——我比较喜欢粗犷些的主角，能爆粗口更好。
　　——……呃，除了爆粗口，对主角还有什么期待么？
　　——拿欧冠首发！必须的。
　　——……这位玩家，你没收到新任务么？
　　——收到了，征服玩家.穆的芳心吗，哎，欧冠首发来了，玩家.穆倾心还会远吗？
　　——……这位玩家显然本末倒置了，我们换一位……您好？收到四周目的消息了么？
　　——我对四周目不感兴趣，等2014巴西大力神杯副本出来我再去打。
　　——……这位玩家显然忘了不开启四周目就无法刷巴西副本，我们再来换一位，——您好，您对四周目有什么期待么？
　　——把我好用的主角还给我，四周目卡卡必须回归，妥妥的。

　　……四周目待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