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有情》赤卯

5、探访

　　余杭晨报社楼下停着一辆宝马760Li，余杭从来不乏名车，这辆车的拉风程度远远不及它的主人。
　　他的车停在那个地方就是为了给人看的吧。被裴乃彬接下班的叶悒看到停在大门口的宝马时这样想。
　　裴乃彬为她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单手挡在车门上方，以防她撞到头，动作极为绅士。她给了他一个幸福的微笑。
　　一开一笑，不过是在演一场戏。叶悒在心中明了的哀叹。或者没有那张照片，她与裴乃彬可以成为有两分交情的朋友，但现在不过是一起演戏的两个人，等待，落幕，散场。她突然怀念起酒会上他牵着她的手的那一刻，至少那时还有一分真心吧。
　　“想什么呢？”裴乃彬握着方向盘问，嘴角挂着微笑。
　　“没什么，裴哥，我们去哪？”
　　“去吃饭吧，不管做什么，我们都得先吃饭。”
　　裴乃彬带叶悒去吃饭的地方，是前几天时尚杂志刚推荐的新店。饭店只有一层，但面积不小，古香古色，饭店上至包厢名牌，下至菜品皆以武侠小说中的地名道具菜色命名。
　　这店确实很有特色，但叶悒心中估量，裴乃彬带自己来八成还是给那些娱乐新闻的同行们看的。
　　在一间名为桃花岛的中国风小隔间里，叶悒手前放着菜谱，低头点菜。
　　隔间的座位是卡座，裴乃彬坐在她身旁，手随意的搭在她身后的椅背上，旁人看来正是一对情侣。
　　“这个好吗？”叶悒指着菜单问裴乃彬。
　　“好，这个蛛丝面还可以，你不能吃太硬的。”裴乃彬说。
　　隔间里两人坐着点菜，隔间外人来人往难免指指点点。
　　“你看那是不是裴大哥？”路过的两个女生之一指着他们小声说。
　　“裴乃彬！”另一个女生压低尖叫起来，她拽着身旁的朋友说，“裴乃彬唉！我最喜欢他了！”
　　“别看，我们走啦。”她的同伴拽着她。
　　“为什么？你看旁边那个就是上次报纸上和他牵手的那个女的。”
　　“走啦，裴大哥最讨厌人家挖他隐私了，我才不要被裴大哥讨厌。”她使劲拽走自己的朋友。
　　“是哦，可我好想问他要个签名，”她不无遗憾的看着裴乃彬，“我们走吧。”
　　两个女生走后，叶悒对裴乃彬说：“看不出来，你的粉丝还挺有意思。”
　　“我的这些妹妹们可是很照顾我的。”裴乃彬得意的说。
　　“我也算你的妹妹吧？”叶悒抬头笑问。
　　裴乃彬凑近她，脸离她只有10公分，“你现在是我的女朋友。”
　　他笑的那么温柔，叶悒几乎要以为他说的是真的。
　　他成名还真不是靠脸。叶悒低下头，恢复正常的语气笑说：“你的这些妹妹们还真是很照顾你呢，出了事，我从没见她们闹过，倒是我的同行们闹个不停。”
　　“小悒没想过要换份工作？”自从两个人名义上拍拖以后，裴乃彬就开始叫她小悒。
　　“裴哥怎么这么问？”叶悒看着菜单问。
　　“你有胃病，记者这份工作又不规律，对你身体不好。”裴乃彬说。
　　叶悒温和的笑道：“裴哥忘了，我还要养活自己呢。”
　　裴乃彬恍然，确是自己多问了。
　　两人席间再说的便是家常闲话。
　　吃过饭，叶悒回到家不久，收到裴乃彬的短信。
　　“最近拍戏忙，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和您吃饭，好好照顾自己，有事给我打电话，别见外。没事也常来找我。”
　　那是他的温柔吧，就算是做戏也要做全套。或者自己就这样沉溺其中，多享受一分温柔也好。叶悒这样想着，想着，想出了泪水。裴乃彬今天问她有没有想换份工作，她搪塞而过。其实她不是没想过，她想过很多年。但在现实面前她低头了，在她还很小的时候，她就低头了。
　　活着比任何事都重要，在死亡面前，没有任何人有资格谈理想。
　　叶悒紧紧的握了一下拳头，修长的指甲在手掌上留下了红色的痕迹。

　　早上趁主编还没来的时候，魏楠又缠上叶悒。
　　“怎么样大记者？和明星拍拖的感觉不错吧？”是少女善意的八卦。
　　“你也找一个试试不就知道了。”叶悒笑答，手里在忙着整理下午采访用的资料。
　　“我可没那么好命。”魏楠靠在她的椅背上，用手肘捅了捅她，“你就说说嘛，昨天同事可都在楼下看到他的车了。”
　　“就是去吃个饭。”叶悒适当的表现出羞涩。
　　“没干别的？”魏楠笑的很坏，“我可是听说他们演员都很随便的。”
　　“你想什么呢。”叶悒推了她一把，“还不去干自己的活。”
　　魏楠还没说话，只听一个严肃而略带笑意的声音说：“是啊，小魏，怎么不干活啊？”
　　魏楠回头见是刘主编。她吐了吐舌头，回到自己的隔间里。
　　魏楠走后，刘主编对叶悒严肃的说：“你的事我都知道了，组织上是不过问记者的私生活的，不过别影响工作。”
　　“是，主编。”叶悒微笑着对应。
　　见主编走了，魏楠又凑过来，“叶子，你不去探你们家那位的班吗？什么时候去，带上我一起吧？”
　　叶悒仅以微笑回答了她。
　　事实上，叶悒并不知道这个周六早上她会接到华思的电话，让她去探班。她本想之前两个人都很低调，媒体曝光之后就开始公然亲密，反倒让人觉得作假。但叶悒是服从银河安排的，接到电话后，她去买了两盒蛋挞带在车上，算是探班的礼物。
　　这是裴乃彬在浙大的最后一场戏，到了现场叶悒有点明白，男朋友在浙大拍戏，自己在这里读过本科和硕士，确实是个很好的卖点。终究都是算计。叶悒在心里不屑的说。
　　叶悒到拍摄现场时，裴乃彬上午的戏还没有拍完，是华思接待的她。
　　华思很热情，像是与她熟识的样子，和通知她配合演戏时的态度完全判若两人。叶悒也很给面子的装作熟人，甜甜的叫了声“华哥”。
　　“华哥，我来看看裴大哥，会不会太打扰？”她拎着蛋挞笑问。
　　“不会！怎么会？乃彬高兴还来不及呢。”华思接过她的蛋挞，倒了张放衣服的导演椅给她坐。
　　叶悒坐在椅子上看裴乃彬满含柔情的注视着女主角。这样的深情也可以是在演戏吗？如果不是在拍摄现场，如果不是知道裴乃彬心无所属，她真的以为他已经爱上了与他演对手戏的女人。
　　这样的逼真，戏里戏外又有谁看的出呢？叶悒不知是疑问还是感叹。
　　“在想什么呢？”拍完戏的裴乃彬屈膝半蹲在她的椅子旁边。
　　“没什么。”叶悒面向他笑说，“本来带了蛋挞给你的，让华哥拿去了。”
　　华思听到了赶紧过来说：“叶悒，刚才可是你给我让我拿去分的，不能在乃彬这告我的状啊！”
　　裴乃彬对华思笑说：“我信小悒的，快把蛋挞拿来，拍了一上午我都饿死了！”
　　叶悒在一旁遮着嘴笑。
　　看上去这三个人不是一般的熟稔。
　　叶悒边笑边在心里想，人生又有谁不是在演戏。
　　“中午想吃什么？”裴乃彬问她，接过华思递来的冰水和毛巾。
　　“天太热了，我不大想吃。你下午不是还要拍戏吗？我在这看你吃完，我就回去。”叶悒很投入，好像她就是他的女朋友。
　　“那怎么行，”裴乃彬拿着毛巾先给她擦汗，“中午不吃，你一会儿该胃疼了。”
　　“不碍事，没那么脆弱。”正说话间，就见有媒体扛了摄像机在一旁拍。
　　一切都是算计好的。叶悒在心里想。难怪要她这时候来。
　　叶悒像是突然看到摄像机，佯装躲避底下了头。
　　裴乃彬站起来，不着痕迹的挡在摄像的一侧，立刻就有话筒对准了他。
　　“裴老师，刚才我们都看到了，你给女朋友擦汗呢，好温柔哦，我们都看得好羡慕。”电台娱乐新闻的女记者不失俏皮的说。
　　“哪里，我相信这是每对恋人都会做的事，我们也不例外。”裴乃彬笑的很标准。
　　女记者见摄影师一直拍不到叶悒的正脸，拿着话筒对裴乃彬说道：“不知是什么样的佳人能得到裴老师的青睐，听说您现在拍戏的浙大是她的母校，是吗？”
　　“是的，她的本科和硕士都是在这里读的。”
　　“那是才女喽？我们知道裴老师是英国杜伦大学毕业的，真可谓是郎才女貌，不知道您在女友的母校拍戏有何感想？”
　　“我拍戏的闲暇时间也会在这里转转看看，走过她曾走过的每一寸土地。”裴乃彬饱含深情的说。
　　“裴老师好痴情哦！不知道裴老师舍不舍得让我们看看这位才女，上次观众们也只看到一个侧脸，相信您的粉丝们也很好奇这是个什么样的小姐。您知道，您的粉丝私下里也会叫您裴公子的，他们一定很想知道是什么样的女人能配得上您这位翩翩佳公子。”话题绕了半天，他们还是没拍到叶悒的正脸。
　　裴乃彬对着镜头说：“谢谢各位朋友的厚爱，但我还是记者招待会上的那句话，我不希望她卷进娱乐圈的是是非非。我认为爱一个女人就应该尽力保护她不受伤害，至少我想这么做。”
　　记者走后，叶悒仰起头来对裴乃彬说：“辛苦了。”同时迎接现场的女性射来的羡慕的目光。
　　裴乃彬站在她身侧捧着她的脸说：“我们去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