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往北，向南说再见》紫**梦

6、今年冬天不太冷

　　南方觉得，她实在不习惯这样的一个情景。
　　低着头，手中是一杯没有怎么动过的鸡尾酒，眼神有些放空。维持了一天的笑容，面部表情都有些僵硬了。静静的靠在落地窗边，看着远处那一对依偎着并且满脸幸福的两个人。
　　隔着人群，南方还是能清晰的看见女子脸上淡淡的红晕，明亮的眼神，以及偶尔跟身边搂住自己的那个人相视而自然的微笑。虽然岁月已经在面容上留下了痕迹，但是那种特有的气质还是让人移开不了视线。
　　这样……叫做幸福吧？
　　南方眼神不自觉的放空，然后脑袋立刻一个手掌拍了一下，回神，抬眼，再懒懒的移开视线。
　　“宝贝儿~看到我就这个表情呀？太让我伤心了……”南梓风一手搂着南方，挑了挑好看的眉毛，脸上是夸张的受伤表情。
　　南方觉得额头上三道黑线，三十多岁的老男人，不适合卖萌了……
　　虽然南梓风年龄已经快到四十，但是白色的衬衫随意的挽起袖子，磨白的牛仔裤，怎么看都只是算一个风流倜傥的中年美男。
　　南方斜着眼看南梓风，“看着你初恋结婚了，有什么感想？”
　　南方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来参加这场婚礼，毕竟从A市到伦敦不是一个顺路的问题。不过对于她这个父亲，她向来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南梓风是南方的父亲。三十九岁的南梓风有个二十岁的女儿，不过这也只是他生命里一个小小波澜，不足为意。
　　那一年，南梓风十八岁，遇到了同样十八岁的方若绮。一见钟情，干柴烈火，偷吃禁果，未婚先孕，一拍而散。这是南方在得知自己老爸那维持一年半的初恋前因后果之后得出的结论。
　　南方不晓得自己出生前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唯一能看到的就是户口本上她跟南梓风的名字。关于母亲，她只知道，是南、方两家的禁忌。不过，南梓风还是会偶尔送南方去方家老宅过一阵子，毕竟她的身上还是有着方家的血液。
　　南方觉得，她的这个父亲，除了不够负责任、烂桃花太多，其实算得上是个宠爱女儿的开朗爸爸，只要没被层不出穷的恋爱占据时间，也愿意带女儿玩。
　　从小南方就懂得自娱自乐，窝在床上，看碟，看书。
　　南梓风从来都没有带过女人回家，不过会经常带着小南方参加他和各式各样漂亮女人的约会。面对那些有些僵硬的笑容，小南方还是表现的颇为淡定。
　　二十岁之前的南方，对于母亲这个词只有字面上的认知。乖巧的她，纵使有过许多的疑问，也被压在心底然后逐渐遗忘了。反正，没有母亲这个事实并没有给她带来太多的困扰。
　　然后突然有一天，程非找上她，说方若绮要结婚了，在伦敦，想邀请她去参加婚礼。
　　那是南方第一次除了老爸的人主动跟她说起这个名字。
　　其实，南方没有怨念过方若绮，毕竟，若换是自己，在十八岁的时候发现自己有了身孕有没有勇气生下来都是个问题，更何况面对着时刻提醒自己那不堪回首的过去的证据。
　　当南方出现在方若绮面前的时候，南方清晰的看见了方若绮眼中的喜悦以及一闪而过的紧张和尴尬的表情。那种母女相认的感人场景南方想起来就觉得鸡皮疙瘩掉一地，自然不会满足观众们的恶趣味，只是一个微笑然后远远的窝在一边。
　　不过南方看的出来，那个男人看着方若绮的眼睛里，是满满的温柔。突然很羡慕。
　　南梓风没有回答，只是柔柔的揉了揉南方的头发。纵使他怎么努力的想要给南方一个良好的成长环境，毕竟一个不完整的家庭还是不可避免的潜移默化影响到她的生活。
　　南方的潜意识里，还是不相信爱情的。或者说，相信爱情，只是不相信爱情会那么完美。
　　“宝贝儿，要不要送你回去？”
　　看着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一个漂亮女人挽着南梓风，南方站在酒店门口，眨了眨眼睛，了然的拒绝了南梓风一起的邀请，独自走回公寓。
　　公寓是程非帮她安排的。当南方收到程非的快递的时候，她刚刚订了去伦敦的机票。打开快递的盒子，是一把钥匙和一张写着地址的纸条。南方惊诧却又瞬间明白，这是程非帮她找的住处。这个表哥，总是那么聪明而又细心。
　　一个人在异国的平安夜，总是显得有点孤单。脚下是窸窸窣窣踩过落叶的声音，有些萧瑟。
　　街道两边的商店都张灯结彩，玻璃上有浓浓的雾气，有淡淡的光透到地面上。
　　风吹过耳，南方缩了缩脖子。走在这样陌生的街道，看着陌生的风景，南方在想，她究竟是为了什么，才来到这个地方？
　　不经意的一抬眼，看见公寓外面伫立的那个身影，立刻愣在那里。修长的身形，两手插在黑色风衣的口袋里，脑袋低低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依稀可以看见鼻子呼出的热气。
　　二十米的距离，南方停在那里，不敢前行。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会这样的出现在自己的公寓门口，明明昨天才通过电话，明明……昨天他才嘲笑过她孤单的处境……
　　也许是察觉到什么，北默郗转过脸，就看到一脸震惊的南方，漂亮的笑容浮现在脸上。
　　南方慢慢走近，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感觉时间都静止了一样。
　　北默郗从兜里掏出一个苹果，递到南方面前，看着那双眼睛，微笑，“平安夜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