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尸异闻录》君十三

12、第十一章

　　休假的时间总是特别短暂，我还没觉出个味儿来就到了考核的日子。所有的新晋执行者都聚集在城堡的会议室里，年轻的脸上带着兴奋和跃跃欲试的光芒。
　　我有些恹恹地坐在最后一排，单手撑着下巴，一幅兴致缺缺的样子，和其他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因为按照纪言峥的说法，这次考核与斯斯他们参加的速成训练大同小异，都是在幻境中进行的，也就是说我根本看不见。
　　这就像是全班同学组团去撸啊撸，只有你一个人落单，而且究其原因并不是因为你意志坚定一心向学，仅仅是因为你没有客户端——我现在就是这种坑爹的感受。
　　当然，还有一点非常重要——通过考核的标准是猎杀一定数目的僵尸。我看都看不见他们怎么消灭，这不是搞笑么？
　　是以我现在异常的消沉。
　　“阿奕，还是没有人通知说更改你的考核标准什么的吗？”斯斯见我充满了怨气，侧过头来小声地问我。我幽怨地望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她了然地点点头，转过头去不再搭理我。
　　另一边的纪小梦用手肘撞撞我，语气里很有些幸灾乐祸：“那你这次不是挂定了？”
　　“……”这熊孩子，不知道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的么？
　　接收到我谴责的视线，她轻咳了一声，正了正色问我：“你怎么不去找负责人说说？”
　　“我本来想去的，不过之前咨询了下纪老大，他说我的情况比较特殊，最好别让别人知道了。”我耸耸肩，开始思索待会儿考核的那么长时间里该干些什么。是看小说呢，还是看小说呢？真是让人难以抉择啊！
　　年轻的执行者们在面瘫教官弗兰克的带领下来到了城堡后一座山的山脚下。不同于其他山上树木林立的景象，这座山非常的荒凉，只有一些杂草顽强地从山体的缝隙中钻出来，为它增添一点颜色。
　　弗兰克伸手在某个地方扣了一下，随即有一小块山石突起往旁边移去，露出掩藏的密码锁键盘。他先是进行了指纹检验，而后才输入密码，似乎是确定无误了，一声清晰地“滴”声响起，小石板又重新盖住了键盘。
　　见状弗兰克退开两步，目光微仰盯着巨大的山体。不过片刻，从脚底下传来清晰的震动，原本严丝合缝的山体自中间裂开，两扇石门缓缓地向两边移动，好一会儿才停下来，荡起浓厚的烟尘，站在前面的人都迅速地侧过脸，掩住口鼻，但还是有好些人被呛得咳嗽起来。
　　纪小梦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兴奋起来：“诶阿奕，你说这会不会是传说中的青铜门？”
　　我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刚想噎她两句，就见斯斯慈爱地摸摸她的头：“脑残是病，得治。”
　　于是我在她强大的毒舌光环下退散了。
　　等到烟尘散得差不多，弗兰克走进山洞拉下电闸，目之所及处豁然开朗：这是一个高约十米的洞穴，大概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明亮强烈的灯光从洞穴高处射下来，可以清晰地看见数十个门呈扇形排开，每扇门上方的石壁上都刻着不同的场景——沙漠，海湾，森林，原野……整个一真人版的植物大战僵尸。
　　“你们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场景进去，考核时限是两个小时。”弗兰克说着，抬手看了看表，一贯面无表情的脸上勾起了一丝弧度。“那…开始了。”
　　他说着，作了个请的手势，便有几个人率先迈步走进了自己比较喜欢的场景。其余的人也选择完毕，陆陆续续走进了门后的一片黑暗之中。
　　我们一行人等在最后，等人走的差不多了以后随便选了个场景，推门准备进去。在视线完全没入黑暗之前，我似乎心有所感，不自觉地便停下脚步，往后面看了一眼——弗兰克一个人站在明亮的灯光下，强烈的灯光模糊了他的面容，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我能够感觉到，他现在的神色一定带着淡淡的怜悯。
　　我的心里浮现了一丝隐约的不安。走在前面的纪小梦看我老半天没动，欢快地跳回来，拉住我的手：“阿奕你发什么呆啊，快走啦。”
　　“啊？…哦。”我应了一声，将那丝莫名的感觉抛在了脑后，随着她走进黑暗的甬道。不过几分钟的时间，通道前方出现了微弱的光线，我们加紧步伐走过去，那一线微光却猛地熄灭了。片刻后，眼前重新出现光明，并且比刚才亮堂许多。
　　可以看出来这是一个封闭的房间，透出一股欧式宫廷风。房间正中央放置着一具棺材，黑色木头镶着金丝边；棺材两侧伫立着一对洛可可风的雕花银烛台；烛台上燃烧着一对婴儿手臂粗细的白色蜡烛，昏黄的火光明灭不定。
　　我有些害怕又有些兴奋，小声地提议道：“要过去看看吗？”
　　他们四个闻言整齐划一地转过头来盯着我，其眼神的炽热程度让我顶不住向后退了一小步，莫名地有些心虚气短：“怎…怎么了，你们干吗那样看着我？”
　　斯斯眉梢微挑：“你不是应该看不见么？”
　　对呀……我恍然，不过，“也许这里的幻境比较高端大气上档次？”
　　纪小梦果断地否定了我的猜测，连连摇头：“不可能，我哥说了，你这个变态对一切幻境都免疫。”
　　“…喂…”我有些不满地出声，当着我的面骂我变态真的好么？
　　见我们都是一副将信将疑的神情，纪小梦有些急切地解释道：“我说的是真的！上次我问他我的幻境和阿奕的真相之眼谁更厉害一些，他就是这么回答我的。”
　　顾亦凡揉着下巴作严肃状：“如果纪老大说的是真的，那么事情就大发了——棺材里面很可能关着一个真家伙呀。而且你们觉不觉得，它的造型充满了BOSS的范儿？”
　　我们几个同时对他翻了个白眼：这个乌鸦嘴……
　　做好心理建设过后，我们几个小心翼翼地往棺材的地方靠近。没走几步，棺材上面突然浮起黑色的光芒，但很快又黯淡下去；片刻，以棺材为中心，数条赤色的线延伸开来，每条线上都带着淡淡的红光。红光渐盛，映亮了大半个房间，然后围绕棺材旋转起来，迅速地在棺材四周勾勒出了一个繁复的阵图。
　　我们还处在惊讶之中不能言语，忽然发现脚下也升腾起妖异的红色光芒，另一个较小的阵法也逐渐成形。两个阵图同时支出一条线，迅疾地向对方靠拢。电光火石之间，我下意识地咬破手指，在两条线中间的空隙处划了一条线。两线很快就在此处交接，但仿佛受到了什么阻碍，使得原本清晰的红光变得闪烁不定。
　　“快撤快撤~~”眼见这个阵法似乎有所缓和，我们都松了口气，纪小梦更是碎碎念着迫不及待地往外冲。
　　但是看到她被看不见的屏障狠狠地弹回来，我们才发现自己高兴地太早了。
　　“现在怎么办？直接把这个结界打碎吗？”我盘膝坐在地上，单手托着下巴，愁眉苦脸地问。
　　“不然呢？”斯斯挑挑眉，“不过凡凡，你先用精神力看看这个结界有没有比较脆弱的地方。”
　　顾亦凡点头，伸手扶住结界，表情意外地郑重其事。阿河学我的样子坐下来，憋了一会儿后忍不住开口：“你们说这个是用来做什么的？难道是要用我们给棺材里的家伙当肥料吗？”
　　纪小梦抚着被撞疼的额头大声抗议：“这么恐怖的想法你自己想想就好了，干嘛要说出来！”
　　她话音刚落，闪烁的红光又稳定起来，而我们的周身缓缓腾起金色的雾气；雾气延伸出丝丝缕缕的细线从两个阵图的交接处慢慢注入彼方的棺材。
　　“这是什么？查克拉吗？”纪小梦好奇地抬起手。色泽明亮的雾气仿佛流动的黄金，散发着令人目眩神迷的纯净光彩，漂亮至极。
　　斯斯看了她一眼，似乎想说什么，不过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开口，转而询问顾亦凡：“怎么样？”
　　顾亦凡脸色有些难看，摇了摇头道：“这个结界分布得很均匀，没有特别薄弱的地方。”
　　“这样吗？那只能随便找个地方突破了。”斯斯说着，手上窜起红色的火焰。我们满怀期待地盯着它，就见那团传说中的三昧真火晃了晃，倏地一转身化成一团金色雾气，晃晃悠悠地散开了。
　　我们：“……”
　　斯斯叹了口气：“看来我猜得不错，这个雾气是由我们身上的灵力转化而成。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没办法调用灵力进行有效的攻击。也不知道物理攻击有没有用。”说到最后，她的声音明显的低下来。
　　顾亦凡表情几经变化，最后停留在了“视死如归”的频道上。他挥手示意我们推开，然后猛地抬手攻击。
　　“…你还好吧？”看他默默地捂着手蹲在地上，我们几个都下意识地捂了捂自己的手：看起来很痛的样子啊。
　　这样也没用，所以说，这是要作死的节奏吗？怀揣着这样的忧虑，现场陷入了一片沉寂。
　　“喂，小鬼？听得见吗？帮个忙呗？”忍受不了这样的氛围，我转过身去，小声地对着十字架求助。不过十字架里丁点动静都没有。我不由有些急切地提高声音，“子渊，你行行好，现在是性命攸关的时刻哪。”
　　小鬼仍旧没有反应，倒是陷入沉默的几人被我惊动了：“阿奕，你干什么呢？”
　　“啊，我…”没什么几个字还没有出口，我陡然感觉到一阵莫名的沁凉笼罩全身，脑海之中浮光掠影，似乎有无数图文从眼前穿梭而过，异常地混乱。
　　“我知道该怎么打开这个结界。”还没等我理清混乱的脑海，我听见有人镇定的开口。等到他们惊疑不定的眼光全部落在我身上，我才意识到：刚才说话的人，是我。
　　然后我本来已经止血的手指再次遭殃。用鲜血在结界上竖着写下一段符咒后，我手上的动作未停，双手结印，手势变幻不定：“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结界，解除！”
　　符咒表面迅速掠过一层金芒；围绕在我们身边的雾气像是受到了某种召唤，一改方才轻飘飘的姿态，以风雷之势没入结界之上的九字真言。鲜血书就的符咒在灵气的灌注下变得生动，沿着结界不断游弋，很快结界上便布满了金色的符文，仿佛是数根链条缠绕住了结界。
　　红光似乎感受到了威胁，蓦地强盛起来，我们不得不伸手遮住自己的眼睛。后来的情景也不知道如何，只是隐约能感觉到两种光芒交替闪动，最后只听“嘭”地一声响，困住我们的结界像有形有质的玻璃一般碎裂开来。
　　“跟我来。”我简短地说道，带着他们走向来时落脚的地方——那里刻着一个单向的传送阵。如果对方位和节点改动得当，应该能够将我们传送回去。
　　纪小梦拿着手机帮我照明，口中小声嘀咕：“阿奕这是小宇宙爆发了吗？”
　　我也说不清楚自己现在什么感受，总之很玄妙：我像是个局外人一样旁观着自己的动作，但是并没有身体失控的束缚感，反而觉得很理所当然，隐约之间觉得这样的自己才是完整的“我”。
　　这会不会是精分的前兆呢？我有些忧虑地想道，然后拍拍手，示意大家站到传送阵上来。
　　后来的事实充分地证明了一句古训：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凭借纯理论知识改动阵法的我竟然成功的将空间阵法改为了时间阵法。不过，这是不是也算另一种意义上的天赋秉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