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岳书

1、第一章

　　我已经许久不曾收到它的指令了。
　　无数个日日夜夜，我只在这山谷里安静的过着作为一个普通大夫的生活，没有美人香车，也没有沙场上战士们的咆哮和那些刀剑的呻吟，只是偶尔出诊，只是安静的在这里。
　　晨露如珠，缀在那翠绿的草尖上。我抿着杯中早已变得冰冷的茶水，看着眼前的人。
　　有没有谁曾经有过一大清早开门却发现有个死人直挺挺的撞向你的经历？我想这样的经历是很少人有的，即使是我，以前也不曾遇过。
　　这样的场景未免有些惊悚。
　　叹了口气，我蹲下身来观察这个死人。
　　血污已经模糊了他的眉目。身上的衣服颜色暗沉并且沾满了草屑，仔细摸上去却能发现那是由精细的布料裁成，这大约是个什么身份高贵的人又或是有能力弄到这些衣物的人吧？
　　这未免是有些奇怪的。我这里的位置十分偏僻，更何况我也不出世许久了，要说有往日的熟人可能来访也是玩笑，我在此处待了太久，那些人大约早已成尘世之飞灰了。
　　虽说我门前确有流水经过，只是那河也离我的草屋并不太近，这人若说是被冲上来的，也犯不上直接冲到家门口吧？
　　懒得再去思考，我伸手抓住他的衣领准备将之丢弃在别处。
　　一只冰冷的手却紧紧锁住了我的手腕！
　　这人还有气？
　　哭笑不得的任他抓住我的手腕，我伸出另外一只手抬起他的下巴。
　　……木然的样子，确实是死人的表情无疑，莫非那只是个下意识的动作？
　　伸手探向他的胸口，一个细微而又稳定的颤动，那是心跳。
　　挑挑眉，我决定把他拖回房间。
　　这人若在平常人眼中确乎是死定了的，但对于我而言，他不过是半死而已。
　　自不知多久之前我被它挑中，来到这异世，每有能掌天下的人出现我都必须去辅助他，一代又一代，有时候成为能安逸享老的臣子，有时候成为被车裂的“叛徒”，那些都是我的身份，却又都不是我的身份，无论荣辱，无论生死。
　　我没有忠心。我只是辅助，或明或暗，一切都是任务，一切都是它的要求。与此相对应的，是强大的能力和无尽的可挥霍的时间。
　　一个人喜怒哀乐的多了，就难免会有疲惫倦怠的时候，由此而产生的冷淡漠然实在难免，更何况像我这种本身情绪波动少的人呢？
　　要做什么事情，于我而言，早已不是什么需要仔细考虑的事情，只是个无意识的选择罢了。
　　救这么样的一个人，也只是一时兴起的事。
　　替他打水洗脸，剥去脏污的衣裳，一点点为他上药。他现在倒是赤条条的样子了，也松了手，看上去倒是无助得很。
　　不去理会，且由他风干吧……倒是让这人抢了我的床，可也真是让人无奈了。
　　摇摇头，我洗净了手，拎了锄头和竹筐，自去料理我那药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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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还是没有醒。
　　也对，他伤得颇重，看上去倒像是被人追杀的样子。
　　我用的药是来自我种的药草，也许对别人而言很是稀有宝贵，但对我而言，那却不算是金贵，所以用了便也就是用了而已。
　　这药药效很好，只是我想慢慢去治，所以特意稀释了一下。
　　他的身体脆弱得紧，若是太刚猛，说不定就真是死了。
　　若是人未经我手，他死他活均不归我管，但若是经了，那我定是要好好去治直到他彻底的痊愈的，不是因为什么特殊原因，只是个个人喜好罢了。
　　于是便是这样每日替这人上药，又替他按摩松骨以求肌肉不至萎缩，就这般，半月便过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