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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à demain-4 ...

  •   这个城市一直飘落着的山樱,把整个视野染成白茫茫的一片。
      叶栖暄起身将要離開站台的时候,忽然看见仍旧发呆的颜音帆。
      “音帆?”叶栖暄慢慢都到她身边,她似乎一直都在发呆,深棕色的长发上沾满了掉落的樱花瓣。颜音帆抬头看着栖暄,微微的点了点头。
      “栖暄你也在,好巧?”叶栖暄笑着坐在颜音帆身边。她抬头看着漫天飘落的山樱,像是音符般的降落到铁轨上,站台上的人渐渐的消失下去,通亮的路灯将整个车站染成微黄色。
      “嗯,来送人,音帆你呢?”叶栖暄伸出手,试着借住飘落的花瓣。即便是如同蜜雨一般纷乱的樱花不断的坠落下来,但是试着同时接住三瓣在手心里,却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同时接住三瓣樱花的时候,所许的愿望就会实现。
      “是在冬都医科大的骆学长吧?栖暄你都快成了雪冬帝的焦点了呢!还有温樱,你们两个的事情都席卷了半个学园呢……”栖暄吹掉手心里的三瓣樱花,默默的笑了笑。
      “是麼,为什麼?”栖暄侧耳听着远处的铁轨发出的隆隆声,整个安静的世界再次笼罩着黄晕色的光芒之上。天空中的星光沿着天幕流转的光,流转成为苍穹中的漩涡。
      像是梵•高的《星空》一般,眼眸中散落的光之漩涡延伸成了一直打转的陀螺。
      “因为栖暄和骆学长的身份很奇怪,或许是说因为骆学长已经是大学生的原因吧。”音帆看着栖暄看向天空的神色,淡然的光被樱花瓣打成碎片,一点一点贴在她的侧脸上。灰色琥珀的眼眸,慢慢的染上夜幕的沉重。
      “嗯,或许是吧,可是这麼晚了,音帆也在送人麼?”栖暄回过头来看着她深色的头发。她记得第一次遇到颜音帆是在初中部唱诗班的甄试上。于是从那之后,音帆便是栖暄在雪冬帝的这个第二个朋友。
      在那个刚刚下雪的冬天,雪冬帝的平安夜唱诗班上,主唱第一次成为了两个人。颜音帆看着栖暄安静的表情,有些吃惊的看着她。
      “栖暄你不在乎这样的‘风波’麼?”叶栖暄看着音帆的眼瞳,低下眼帘笑了笑。
      “我的人生是我自己的,为了不让自己之后后悔,那麼我现在就努力下去不就好了?我的人生只有这麼一次,我想要为我自己而活啊……”
      “栖暄,你会不会觉得很艰难?”栖暄摇摇头,抚掉蓝色校服上的樱花。
      “这也是生活的一部分,生活有时候很美丽,有时候很艰难,但是没有这一部分的话,人生也不算是完整的。所以有时候,面对很多的事情,是自己下决心去做的,所以没有辛不辛苦,在不在乎了。时间不早了,我们一边走一边说吧?”栖暄起身,看着空无一人的月台。
      小城镇永远都是安静的。但是这个或大或小的世界,在每个角落里面,都有发生任何事情的可能性。
      这个世界上,人和人的相遇,没有偶然。即便是人和人的距離,遥远的都像是两颗星球。
      “栖暄,你觉得冬都是不是很遥远的地方?”
      “嗯,来回十四个小时的火车,也是个蛮远的地方。为什麼音帆会这麼问?”叶栖暄回头看着跟在身后的音帆。从月台到雪冬帝的校园,虽然只有半小时的路程。但是两个人走的非常的慢。栖暄觉得这样子的速度,似乎是超越了钟摆的定律,越来越慢的行走着。
      “冬都的医科大设有附中的,这个栖暄应该知道吧?”叶栖暄听着音帆的话,突然间转身对这颜音帆笑了笑。
      “是医科大附中理化系高中部的林晔崎麼?也是剑道系的吧?”栖暄看着音帆吃惊的表情,对着她眨了眨眼睛。
      “还记得初中时候最后一次的运动会的时候,青梧他在剑道场遇到了一个剑术了得的外校生,后来等他去了医科大的时候才偶然在剑道系遇到了当时的那个外校生,他说他去雪冬帝是去看人,后来我猜也就是你啦……因为运动会闭幕的时候,我们两个碰巧都缺席咯……”叶栖暄折回到音帆的身边,对着她温柔的笑着。
      “这麼遥远的距離,或许会后悔,或许不会后悔,但是为了不让之后不后悔,所以现在要努力吧?!”
      因为面对着漂浮不定的人生,所以从来没有人真正的想到过,是否距離会让人慢慢的渐行渐远,是否时间的流失会让人慢慢忘记?
      “只是现在不只是我一个人在坚持啊,栖暄你也跟我一样啦……”音帆笑了笑,深深的吸了口气。有轨电车从草坪之上的站台上慢慢的停下来。栖暄迈開步子,跑向马路对面的站台。
      她回头看着也在奔跑着的音帆,突然间想起来青梧小时候永远剥夺他半个人生的那场车祸。这麼空荡的街道,为什麼会在那个时候发生车祸?
      “我要是能死于车祸就好了……”不知道为什麽会突然间想到了这句话,她看了看右手手腕的镯子,迅速收起杂乱的思维,登上了沿着公路边缘的有轨电车。
      “栖暄,你在想什麼?”音帆看着栖暄愣神的表情,好奇的開口。
      “嗯?没什麼,只是想起来小时候的事情。”音帆看着空旷着的车厢,侧头压低了些声音。
      “栖暄,你会不会觉得孤单?雪冬帝这个学园之所以会出现,就是为了处理像我们这样子虽然有家,却没有父母在身边的孩子。栖暄,你想要回家麼……?”音帆咬着栖暄的耳朵,看着她灰色的眼睛慢慢沉了下去。
      “我已经没有什麼家可以回去了……音帆,我的妈妈在我小学就病逝了,爸爸也不肯接手妈妈的事情,于是我只能搬到中国来了。但是,没有家回,就不会想了吧……就跟梧一样,家里没有了真正自己的地方,就再也回不去了……”栖暄打開手机,看着温樱和青梧发来的留言。
      “能在这里遇到大家,不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麼?”栖暄对这音帆笑着,继而转头看向窗外的景色。音帆看着她亚麻色的长发安静的垂下来,像是一绢正在纺织着的故事,一点一点的延伸下去。
      于是,即便是音帆也没有想过,事情的最后会变得让人措手不及。
      电车到站的时候,雪冬帝的校门刚刚開始关闭。两人迈開步子迅速的跑了进去。栖暄回头看了一眼电车即将離開時亮起的灯,电车的轨道沿着海岸慢慢的行驶了过去。她还是想着或许这也是记忆的一种,每个人最后都要说再见。
      深秋的夕光,一点一点铺卷着校园,四处蔓延着红褐色的枫叶。温樱一如既往的靠着窗户慢慢困倦了起来。天空慢慢的短了下去,開始在边角泛着薄稀的白霜。
      “小鸟娃,你帮我看着老师啊,我先睡一会……”栖暄回头看着她默默的笑了笑。这个小镇的秋天似乎格外的漫长,从夏季的校服短裙没有换下去的时候,整个秋天的脚步姗姗来迟。
      栖暄拿出秋季校服外套,起身稳稳的把温樱裹了起来。她起身抬头看着即将沉落下去的光芒,那麼细微苍凉。
      栖暄总是习惯性的看向窗外,无论冬夏。她还想着或许有一天,青梧的影子还会出现在窗外,笑着弯下身来看着她。
      直到现在,栖暄还会自嘲的笑着自己的幼稚。温樱已经不在開始回忆起关于韩启天的任何事情。或许是真正封闭的心,无论年少流逝多少青春,都会慢慢安静的沉默下去,慢慢销声匿迹。
      “小樱,记得明天换上秋季校服的毛衣吧,已经给你很冷啦……”栖暄回头看着她,从小时候開始,栖暄就觉得面前的温樱似乎只有睡觉的时候才最真实。
      国文系本来就是人数很少的班,温樱不想要和栖暄分開所以跟她选择了同样的专业。空闲的时间慢慢少了起来,每天变总是分析文章,撰写评议。只是栖暄觉得心里渐渐空虚了下来。
      或许应该说,事情的原因是那个远距離的故事。
      来往于冬都和雪冬帝的火车,仍旧按着频率慢慢的启程,抵达。距離虽然没有变,但是栖暄却觉得隔阂渐渐的被隐藏了起来。裂痕至深,或许能看到流动着的岩浆和涌动的地幔。
      于是在这个冬天刚刚開始的时候,栖暄收到了一封信。她再一次发现自己或许成为了整个世界的局外人。不属于任何人也不被任何人属于。她觉得自己从来没有用这麼长的时间来反複的看着这封信。这是属于三个人的故事,骆青梧,叶栖暄,苏婉然。
      于是苏婉然对叶栖暄讲述了一个非常长的故事,从她的小时候,一直到目前为止跟骆青梧在一起的事情。
      雪冬帝刚刚飘雪的时候,叶栖暄看着站台上走下来的骆青梧,他穿着风衣慢慢的走到栖暄的面前,笑着弯下身来。栖暄抬头夹杂在雪花之上的笑脸,和煦的像是第一次相遇时黄昏中一直延伸下去的光芒。
      “我回来了。”骆青梧笑着低头抚过栖暄夹杂着雪晶的长发。
      “欢迎回来。”栖暄原本想要询问有关苏婉然的事情,只不过看到青梧表情的瞬间,再次深深的确定下去。任何感情,若是怀疑的话,就没有任何意义了,她或许也在固执的认为,生命会慢慢的走过他们的时光。
      “你还真是沉得住气,不问问有关苏婉然的事情?她是不是说了很多事情?”骆青梧整理好围巾,习惯性的把脚步放的很慢,跟着栖暄慢慢的在下雪的路上走着。
      “嗯,她给我写了很多信,说了很多你们小时候的事情。不过,她没有提到梧的弟弟……”栖暄系紧了些围巾,迎着轻微的风雪低下了眼帘。
      “暄,你知道我第一次与你相遇的时候,你站在雨中当时抬着头看着一直飘落的樱花,那时候你刚刚转学过了。我想所有的感情都是慢慢积攒的然后再迅速爆发出来。”骆青梧看着慢慢停下来的栖暄,愕然的看着她。
      “婉然说的,应该全部都是事实了吧?其实我也有想过的,一直想着,一直跟你一起长大的婉然似乎是对的。”栖暄低下头,紧紧抿起薄白的唇。青梧看着她灰色的眼睛,那麼沉默的颜色,跟冬天的白色切合的像是一片流彩的碎玻璃。
      “虽然不知道她所说的事情,但是我知道,她的口气一项不是很委婉,但是,喜欢,不是喜欢之前拥有了多长时间,而是喜欢之后拥有的时间。即便只是擦肩的时候,喜欢的事情就喜欢上了。有些事情,你在找他,他也在找你,彼此错过,直至一生。我已经错过了青桐了,不想再错过你了……”叶栖暄看着他深色的眼眸,默默的笑了笑。
      “等你大学毕业的话,估计我也就能工作了,到时候……”栖暄抬着头看着他,天空中的雪慢慢大了起来,青梧拉着她一步步的走过人行道。直到栖暄被青梧一把推回原地,她只是觉得被牵着的那只手空了起来,也再也找不到他的影子,雪幕下一片白茫茫。
      “一个安然无恙,一个丧尸街头。”她这样回忆起最后一次在海边和青梧的交集,于是那一年,冬季永远都是没有颜色的。空旷的像是被紫外线滤过的记忆。
      她总是在每个冬天回忆起那句话,“我要是能死于车祸就好了……”
      事后她看到了骆青梧的父母,还有苏婉然。她也听到了青桐这个名字,一遍一遍的,从她原本没有知觉的心脏上覆盖上。像是退潮的海水,慢慢流到悲伤渊源的中心。这些嘈杂的声音中似乎还夹杂着婉然的哭声和痛苦。
      原本要发生的事情,即便是拖延了十几年,还是会发生。这个世界上不存在任何巧合的话,那麼存在着的也就是无限推迟着的发生了。那时候连一句话也没有说完整的梧,最后想着的是什麼?梧应该会想到即将要发生的事情麼?如果当时自己专注一点过马路会不会是另外一个结果?或许要是没有他的存在,自己永远也不知道什麼叫做遇见和错过。
      由于只是意外事故,所以叶栖暄并没有被起诉。于是属于那个年代的故事也就悄悄的终结了,结束在一个高中和大学时期即将来临的冬天。
      離開小镇的时候,她站在月台上,天空的雪纷扬而下。她慢慢闭起眼睛,听着铁轨发出的隆隆声,就像是那年暮春,分别时候一样。
      “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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