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枝弄月》逍香妃子

89、第八十八章

　　耀月前面走着，听见后面渐轻的脚步声，猜想着花小美人是不是看自己不理，索性生气的不走了。正欲回头瞧上一瞧，背在身后的手中一暖，硬生生塞进来一股柔滑似玉的触感。耀月侧头，正碰上那卓卓眉眸，痴醉凝胭，轻点耀月目光如炬，低了低头，不多言语。

　　真真的叫人心肝具颤，耀月露出邪恶笑容，狠狠紧了一把手中柔胰无骨，又换来某人转头，也不看他，抓住那手，快步向着房中而去。

　　耀月心想着，等回去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
　　齐宇轩醒来已是两日之后，在一家客栈的上房里。
　　淡香是金兽炉中燃着的延绵，淡蓝面白里的被子，一身酸痛不适。

　　揉揉肩膀，四处打量。
　　混乱的记忆开始成形。
　　蓦然僵立，潮水般的记忆只停留在纵身深海的一刹。

　　“……”张了张口，不知能喊什么？

　　好像从未唤过他名字，他到底叫什么，也记不得了。齐宇轩狠狠捶头，懊恼排山倒海，被做了那样的事，恨，是理应的。可偏偏怒意中夹杂了一股悲戚，是为了那般人物竟是葬身大海而可惜吗？

　　绝对不是！
　　齐宇轩站起身，整理衣服。
　　走之前，回头瞧了瞧陌生的房间，关门。

　　你我本就陌路，如此结果也许是最好的吧。

　　……，……
　　缠绕的双腿蓦然垂下，隐在了淡蓝纱丝之中。抬臂，抹掉眉角汗水，推开窗，一树丁香。

　　“唔，好香……”汗湿的黑发，遮了好一张俊脸。诺捏着，又向着上方温柔的怀中拱了拱。

　　脚掌白嫩泛粉，踩着窗棂。因这般动作，花慕池曲起一条长腿，隐约露出吻痕无数，魅惑漂亮。另一条腿还被耀月抓握在掌中贴在身侧，脚趾勾着耀月腰带……冰蓝长衫，遮挡了依旧深入在一起的两具身体，向上抬了抬腰，花慕池难耐的皱了眉头。

　　被抱上窗边，两人早已纠缠不已。清明一闪而过，就被拉进潮水中，汹涌喘息交合不断，哪还顾得这些许？

　　不多时便起了风，花瓣随窗飘进不少，想接上一两瓣，竟碰到了依旧窝在怀中的头发，似是被碰的很是舒服，耀月哼唧着“……摸摸”

　　等了半天，见花慕池不动。
　　耀月抬起头，一双愈见英气逼人的眉目显出点憨态来，委屈一览无遗,惹得美人一愣，挡唇轻笑。

　　这一笑，看呆了某人。拉过他的手，牧离耀月痴然道“你笑起来真好看。”而后将他手指插进自己发中，又倒进美人怀中。

　　花慕池轻轻抚着黑发无数，笑容渐淡。扶上唇畔，不知何时自己竟会笑了，低头目视斜飞入鬓的眉尾，丝丝柔情。

　　耀月嗅着花香，想起刚刚自己关门洗澡被花慕池狠狠敲着门，问他干嘛，他却不答。那脏污还是有味道，差点搓掉层皮，耀月愤恨的扑腾水花，没想到门纸竟被一根长指戳开，大眼忽闪忽闪的向里边瞧着。忍不住小美人竟这般调皮，玩闹心起，撩起水花向他忽闪在门外的眼睛而去，这一闹把花小美人惹恼了，一掌震碎大门，揉着一只眼站进屋来。如此的花慕池，当真叫人碎了心肝。

　　牧离耀月哪受得这般调戏，跳出澡盆直扑过去……

　　闹了多久记不得了，只希望年年岁岁皆如此，于愿足矣。

　　“你是血童子对不对？”耀月抬起头，抱起花慕池坐在凳上，身心交融。

　　四目相望……

　　双手捧起耀月的脸，额头相抵。

　　“那晚寒池中的……的人，就是你吧。”
　　“……是。”
　　“为什么不杀了我？”
　　“……”
　　耀月望进那双剪瞳之中，看不到答案。

　　“我们成亲吧。”

　　双手搂住花慕池腰身，往自己怀里狠狠带了带，耀月嗅着他颈边淡淡花香“我们成亲吧，就像你哥哥说的那样。管你是谁，你既没杀我，又把身子交给了我，虽同为男子，但我依旧只钟情于你，绝无二心，你看好不好？”

　　“你答应了。”
　　“什么？”
　　“……”

　　耀月了然，摇摇头“还没来得及答应，你家哥哥就跑没影了，我过两天就去向他提亲。”

　　“提亲？”花慕池抬眸。

　　“嗯，提亲……虽然不知道向男子提亲礼数应当如何，但我绝不委屈了你。”

　　“……随你”花慕池答应了，重新埋进耀月肩窝，闭上眼睛。

　　……，……
　　齐宇轩走在充满海腥的小城中，这里是什么地方他并不知晓，自己是怎么到这里来的，他也不想探究。只是加快了脚步，抛了一切前行。

　　前方嘈杂，齐宇轩皱皱眉想从人群中挤出去，惊炸声传进耳中……

　　“啊！是个死人，泡的都肿了。”
　　“每年都有死在海里的人，有什么奇怪。”
　　“这人应该死了好几日了……全身都烂掉了。”

　　还没反应过来，齐宇轩已经拨开嘈杂的人群看着那个死人，满头满脸的腥臭水草，脸被海鱼吃的只剩下一半，浑身浮肿，腐臭不堪……

　　不是他！

　　脱力的向后踉跄了几步，心惊肉跳的感觉挥之不去，转身，往回跑去。

　　……，……
　　耀月惊诧不可自制的来回瞧着，脑袋都快掉下来了。

　　直听到一个‘坐’。

　　这才收神，忙盘膝而坐。

　　殿上千盏烛台摇曳，只是把紫烛换成了红烛。火光之下映照着花慕池一身大红袍纱，黑发系着红色飘带，随烟轻舞，垂眸坐在同是一身红装，发系冠玉的牧离耀月身旁，双手交叠，灵秀出尘，三界之中无人可及。

　　耀月看花九枝落座于大殿正中的玉榻之上，紫墨长衫，华丝白衬，髻上插着一根玉簪，额间九瓣花影，倾城之蛊，失了这夜的光华。

　　还真是，一模一样啊！！！

　　第一次见花家大小美人一同出现，这震撼可不是一般的小！

　　耀月收回目光，再次感慨造物主如此慷慨，竟生出一双绝世璧人，折杀了三界啊！！

　　花九枝举起酒杯，落座在四处的长老，公子，侍从，侍女都端杯尽饮，并不多言语，和耀月想的完全不同。花慕池举杯，眼望兄长一饮而尽，面上平静如水，完全没有想象中的娇羞。

　　耀月转头眨眨眼，得来的却是全无反应。

　　有点气闷，耀月端起酒杯大声吆喝“喝喝喝……”仰脖一口干掉。
　　今儿可是他牧离耀月大喜的日子，中意之人就在身侧，可惜相比之下，花小美人似乎更在意他老哥，时不时的露出点钦佩之色，压根儿没拿正眼瞧过他牧离静王……虽然没搞些吹吹打打，鞭炮齐鸣，掀盖头闹洞房的俗事，可毕竟也是喜事一桩，整的跟吊丧似的，作哪门子的妖？

　　耀月一抬屁股，左手抓着壶上好的百花酿，右手举着杯子，走上大殿玉榻，拍拍花九枝肩头，满脸堆笑“我说，大舅哥……”

　　花慕池愣了，在场的全愣了。

　　花九枝皱皱眉头，挡开耀月又要拍来的爪子，道“你不必如此称呼我。”

　　“别见外嘛大舅哥，你说咱们都是一家人了，我这么称呼你也是应该的嘛大舅哥，你说是不是呀大舅哥……”

　　忽略了所有射来的目光，有人已经暗自运功，只要他敢再有不敬，就叫他牧离耀月当场毙命。看来，那些个面容和善的长老，乖巧伶俐的丫头，风流俊俏的侍从都不是善茬，在这所谓的江湖中，地位绝对不低。

　　耀月给花九枝添了酒，道“来，咱们得喝一杯，怎么说都是一家人了。”
　　说罢，先干为敬，亮出杯底。

　　花九枝只是瞧着，面无表情。额上九颗花影迷了人眼……

　　耀月又给自己添了一杯，凑近道“给点面子嘛，大舅哥……”

　　置若罔闻，再次！

　　耀月一下子站起来，大声道“嗨，众位有所不知，我和你们花家大哥还是有点渊源的……”偷眼一扫，高手就是高手，一圈儿高手明明想听，却装的一点也不想听，真是高啊！“想那是寒冬的一日，我，额我（绝不能说本王爷是被追杀，太没面子），我在散步忽然觉得肚子有点饿，于是就找了家客栈要了点东西吃，吃完了呢就觉得困了，于是要了间上房准备睡上一觉。等我推门进去一瞧，你们猜怎么着？”没人理他“就遇上你们花家大哥了……”

　　“他啊……”
　　“牧公子。”花九枝举起酒杯。

　　耀月愣了愣，坏笑一闪而逝，忙拿起酒杯碰上“来来，干了。”

　　两人仰头一饮而尽，耀月对着花九枝笑了笑，抹把嘴又转向众人“刚说到哪了，哦对……他呀”

　　花九枝亦笑，举杯。

　　牧离耀月赶忙盘腿大坐，拍拍花九枝肩膀“来，喝喝喝……废话不讲。这一杯为了你把弟弟嫁给我！”

　　“这一杯，为咱们有幸结识。”
　　“这一杯，为咱们尽弃前嫌。”
　　“这一杯，为咱们义薄云天。”
　　“这一杯，为咱们肝胆相照。”
　　“这一杯，为我和小池喜结连理。”
　　“这一杯，为我和小池心心相映。”
　　“这一杯，为我和小池长相厮守。”
　　“这一杯，为我和小池真心相待。”
　　……
　　“这，这一杯……为你这儿房子修的又大又气派。嗝~”
　　“这一，一杯，为了什么呢？为了……”耀月晕三晕四的一眼瞧见稍有红晕的脸颊，啪一拍脑门，眉眼嬉笑“就为了，为了你长得好看，来咱们干！”

　　论酒量，牧离耀月与花九枝不相上下，但若论耍滑耍诈，牧离耀月更胜一筹。

　　五分醉的牧离静王，瞧着八分醉的花九枝，喜不自胜。想当初叫他出尽风头，使尽手段，如今搬回一成也是应该。

　　“大舅哥你，你没事吧？”
　　花九枝摇摇头，就要站起来，谁想身子一软，叫耀月一把扶住。

　　“大舅哥，小心点。”看周围只剩下他们三人，也不知其他人是何时叫他屏退的。

　　花慕池依旧端坐着，一语不发。

　　花九枝挣开耀月的手，回头道“好好对他。”
　　而后，出了门。

　　耀月眼神恢复清明，往后一瞧——新娘子，不见了！

　　成个婚，把新娘子给成没了！
　　这算个啥事儿？

　　耀月这通好找，连恐怖异常的寒潭池边都找过了，就是寻不到花慕池的影子，心里的气都顶到了嗓子眼，正要发狠，一阵阵奇怪的抽打声传进耳中。

　　这是？

　　耀月贴耳门边，只模模糊糊的听到像是鞭子抽打在锦缎上的声音，实在耐不住好奇心，湿了指头，捅破门纸，往里瞧去。

　　新娘子可算是找到了！

　　只是……

　　花慕池手握长鞭，向着屏风悬挂的一件衣服狠抽着。

　　那衣服，便是当日，花九枝的紫色外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