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3、疑是故人 ...
-
白玉堂心里“咯噔”一下,用余光与展昭互瞥一眼,二人面上却俱是不动声色。沈仲元依旧轻摇折扇,笑容倨傲眼神挑衅,满室的莺莺燕燕也倒酒的倒酒,打趣的打趣,仿佛虽时刻留意着他们说话,却也不放在心上。玉珠适时给白玉堂面前的白瓷杯斟满了酒,白玉堂一饮而尽,对美人笑笑表示感激,眉梢眼角说不尽的潇洒风流,让久浸风尘的玉珠也心跳慢了一拍。
沈仲元抚掌而笑:“胸有惊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将军也。”
白玉堂道:“不敢当。”
展昭道:“沈兄对三位哥哥的形容还真是……嗯,贴切。想必是见过。”
沈仲元道:“不错。近日竟见了大名鼎鼎的陷空三鼠与南北侠,真乃有幸。”
白玉堂冷哼一声:“沈兄这一件事快说了一个时辰了还没说完,要是襄阳王谋士若都此等效率,恐怕你家王爷胡子早等白了。”
沈仲元哈哈大笑:“正是。王爷胡子都愁白了,这才刚有人自投罗网。”
白玉堂忍不住眉头紧皱,展昭在桌下轻轻握了一下他的手,又淡淡道:“既然如此,明白人不说暗话,沈兄若是知情,就请直言。”
沈仲元饶有兴味的目光在他和白玉堂面上扫视一个来回,道:“二位兄台请勿见怪,在下也讨厌拐弯抹角,不过是与二位一见如故,借机小酌片刻,三位哥哥自然是无事的。”
白玉堂冷声道:“且不说北侠,我二哥谨慎四哥足智多谋,天下能同时为难他们仨的人恐怕还不多,至少不在区区襄阳。”
沈仲元静默片刻,忽而笑道:“区区襄阳?嗯…不错,人常道关心则乱,白五爷倒是沉得住气。只是这区区襄阳,却也是兵家要地,复杂险恶,不呆上个几年,怕也是弄不明白的。”
展昭心里一沉,脑中飞快闪过一个念头,却听白玉堂捏碎了酒杯,同时沈仲元道:“正是。”
白玉堂倏地起身,沈仲元道:“白兄可莫见怪,在下不过与二位投缘,才好意请来品酒赏花罢了。”笑容诚恳,分外可恨。
玉珠见白玉堂要离开,忙纤手拉住他,娇声道:“白五爷?”趁势软绵绵歪在他身上。白玉堂拨下她的手,一把把她推到沈仲元怀里,沈仲元伸手搂过,连声道:“美人儿,没伤着吧?”
展昭气结,起身,被白玉堂一把拉住,大步向外走。
襄阳乃大宋兵家重地,而襄阳之中,最险要的地方乃君山。众人早先在开封府时已商讨到,襄阳王若有二心,一定驻军君山。沈仲元与白展二人纠缠半天,若欧阳春等人没危险,也就是为了拖住他二人……展昭眉头紧皱,竟然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若是此时蒋平他们有何闪失……
白玉堂一直握着他的手腕,沉默不言,只是直着向前走,用力很大,能感受到他的手心有微微的出汗。展昭也跟着沉默,街上人身鼎沸,无论何时何地,百姓都是平静平凡的生存着,没人去注意他们心中的起伏。手腕被越握越紧,展昭转头看刺目的阳光下白玉堂坚毅的侧脸,紧抿的唇,终是动了动手腕,开口唤道:“玉堂。”
这轻轻一声到似石子投入水面,把不知魂游何处的白玉堂唤醒,他低头看看被自己捏红的手腕,怔怔松开手,道:“没事。”
展昭握住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柔声道:“自然没事。放心。”他并非就不是心烦意乱,只是看白玉堂难得的失态,知道他从小父母双亡亲兄又早逝,四鼠是他最重要的亲人,突然觉得他真是像个无助的孩子,触到了心里柔软的地方,一瞬间竟产生了特别的疼惜之情,对堂堂锦毛鼠?他自己也觉得惊讶非常,却又好似无比自然。
白玉堂低声道:“不知为何,突然觉得心里乱得很,感觉……不太好。”况且,从头到尾,都是他死缠烂打留着开封府,就算此事事关重大蒋平韩彰也义不容辞,说到底也是因他才牵扯进来,他一直隐隐觉得愧疚。
展昭道:“你还不相信四哥他们的本事?还什么都没有发现,千万稳住心神,一定不会出事。”声音轻柔得像在哄他。
白玉堂道:“猫儿……”他难得露出脆弱之姿,心下又是担忧又是自责又是感动又是温暖,一时不知说什么是好。
展昭道:“还记得地图上君山如何走?”
白玉堂道:“自然。天色渐暗,无论沈仲元所说是真是假都正好趁着天黑去打探,以免打草惊蛇。”
展昭点头,却发现白玉堂还拉着他的手,二人站在一块虽不明显,却也是在大街上……只是此时又不好挣脱……
别扭着往前走了几步,快到客栈门口时,听路边有人道:“二位爷,可要买鱼?都是新鲜的。”
展昭摇摇头,又听那人道:“都是新鲜的,包别人那里没有。不看可惜啊,来看看吧。”
展昭抬头,见是一个身着粗布衣,相貌平庸老实的中年小贩,正要谢绝,却听白玉堂道:“是有多新鲜?”
那小贩道:“您二位不是本地人吧?你们到这里之前还没捕上来呢,新鲜得很。”
白玉堂道:“既然如此,我都包了,你给送上来吧。”
那小贩道:“谢谢爷,好嘞。”
白玉堂依旧拉着展昭,也不等他收拾,便直接上楼。
不一会儿,便有人敲门。白玉堂道:“进。”果然是那小贩,背着一个大筐,满满的都是鱼,整个屋子也腥了起来。
那小贩笑道:“二位爷别嫌弃,小的……”
白玉堂不耐烦的挥手:“有话直说,你是何人?”
小贩哈腰道:“小的就是一个卖鱼的,做些粗贱生意养家糊口罢了。欧阳大侠七年前对小的有恩,一直铭记在心。近日来有幸重逢恩人,又觉与二位有缘,可惜没什么本事,只得给二位指引一二了。”
白玉堂觉得脑子隐隐作痛,有缘有缘,近日怎么这么多有缘人??又觉这小贩似曾相识,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只得叹道自己今日让那该死的沈仲元扰了心神,也疑神疑鬼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