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所谓的“歉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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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七）
福尔康阵亡了，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后宫并没有表现出什么震动来，毕竟福尔康离后宫真是太远了。如果阵亡的是福康安，后宫绝不会如此安静的。当然，现在的后宫也安静不到哪里去。原因无他，娴贵妃生病了。娴贵妃生病了，这不算什么，后宫哪年不去几个人？都说皇宫金碧辉煌尊荣万千，可是那朱红色的宫墙，都不过是宫里的女人们的血泪罢了。病倒一个贵妃不算什么，可是病倒一个极有可能是未来的圣母皇太后的贵妃，这就很能让人YY了。
在这个时节，早已失宠圈禁的皇五子的死亡，也已经在暗流汹涌的后宫生不出一点浪花了。乾隆绝不是一个能够在得罪他的人死后生出一点悲悯和宽容之心的人，恨之欲其死也就罢了，更重要的是让他憎恨的人在死后都不能得到善待。
永璜来向皇帝禀告永琪薨逝的消息的时候，坐在正位上的乾隆淡淡道：“死了？”
永璜摸不准乾隆的心思，小心翼翼的回道：“是。”
乾隆扯过一封折子继续看，手里的笔连一丝停顿都没有，继续圈点勾画去了。
永璜有些心虚，永琪身体不错，虽然被圈禁了，但是也不至于让他死的这么早。只不过，在永琪被圈禁之后，他这个兼任内务府总管大臣的皇子，使了一些法子罢了。一个被圈禁的皇子，自然没有人帮忙说话，而永璜虽然已经于大位无缘，但是至少皇帝在明面上的恩宠反而更多了，他透露出一点意思来，自然有下面的人去办。只不过就算是永璜，也没有想到，永琪会如此早的就去了——正因为他没有想到，所以永琪去的格外早，这世上的人，对于践踏一个高高跌落并且再无翻身之力的人永远不缺乏热情。
永琪由一个最受重视的皇子变成圈禁上驷院的罪人，这中间的落差本就难以接受，何况要受到一些他平日里连注视都欠奉的人的糟践？永琪曾经是在兄弟中离大位最近的皇子，心性自然骄傲些，于是受到糟践的时候就更加难以接受了，于是不过四年，便早早死去了。内务府的人，几乎是最能探讨“上面”的心思的人，永琪和永璜的梁子，就是前门楼子里任何一个茶馆里的茶客都能随意说两句，何况是这些离皇家最近的人？何况永璜还是钦点的内务府总管大臣，他不过是一个示意，下面自然有人使上十分力气去对付永琪。
永璜不是没有快意过，但是当他第一时间得知永琪死了的时候，心里仍然有些惶恐。毕竟永琪的死，他也是有责任的，如果被乾隆知道，只怕下一个倒霉的就是他自己。为了防止别人在乾隆面前添油加醋，永璜还是自己来向皇父报告永琪的死因。但是现在见到乾隆如此冷漠，作为儿子，哪怕是作为永琪的对手，永璜从心里还是有一点不安，也有一点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感觉，于是跪的越发恭敬了。
乾隆已经换了好几个折子了，伸手捞过茶盏，仿佛这时候才看到跪着的永璜似的，乾隆淡淡道：“朕知道了，你还跪着做什么呢？”
永璜一咬牙：“那儿臣就命内务府按照贝勒例给五阿哥治丧。”
乾隆把手里的描金荷花粉彩盖碗掼到地上，怒道：“永琪不忠不孝，朕与他父子之恩早绝，以宗室公例治丧就已经是便宜他了。”
永璜吃惊抬头，只见乾隆怒气冲冲的站起身来，然后就浑身痉挛起来。永璜大吃一惊，也顾不得了，立刻站起身来和吴书来一起扶住乾隆，又命唤太医来。永璂很快得知消息，匆忙从军机处过来。
乾隆这次的突然犯病显然没有以前几次运气好，太医吞吞吐吐的告诉几个皇子——皇上以后可能会半身不遂。几个皇子一下子黑了脸，永璂恶狠狠的命令太医院必须拿出有效可行的方子来。
乾隆费力的在吴书来的搀扶下坐起身来，对于自己的身体状况他并没有发表意见，开始询问永璂：“你额娘身子还好？”
永璂恭声应道：“儿臣替额娘谢过皇阿玛垂询。额娘只是精神依旧有些不好，然而比之前几日好了许多，请皇阿玛不要惦念，另外恭请皇阿玛保重身体。”
乾隆忽然道：“永琪去了。”
几个皇子都吃了一惊，他们还没有来得及知道这个消息，难道要告诉他们乾隆是为了永琪的突然死亡而伤感？只是看乾隆的脸色完全没有伤感的意思啊，许是因为半身僵硬，反而有几分诡异的阴狠的味道。
然而乾隆显然不打算让几个儿子们好过，继续道：“朕的意思，是按宗室公例治丧，你们觉得呢？”这分明是难为人了，叫几个皇子们说什么呢？尤其是永璇永瑆，对于江南的那一次变故了解的更加多一些，便更加缄口不言了。余下的几个皇子，永璋是早年受了训斥，此后一直战战兢兢，恨不得所有人都看不见他最好；永璜却是已经被发作了，自然不肯多说；永璟年纪小，自然不会发表意见。永珹永瑢是出继了的，不在此列。
永璂稍微一怔，立刻跪下。乾隆慢慢道：“怎么，永璂你有异议？”
永璂毅然抬起头道：“儿臣不敢有异议。只是为了皇阿玛千秋令名着想，还请皇阿玛开恩。”于是几个皇子一起跪下来。
乾隆凝视了永璂一阵子，淡淡道：“很好，如此朕才放心。你们兄弟，务要一直同心协力才是。”
几个皇子一起叩头，口称“遵旨”。
乾隆叫对着永璜道：“既是你们兄弟求情，那就按贝勒例治丧吧。你们兄弟几人，也该去祭奠一番。皇家的名声不能坏。”永璜领旨去了。
乾隆放了几个儿子离开，只留下永璂，慢慢问起娴贵妃的病情。永璂一一答了，又替娴贵妃谢了皇帝的恩典。乾隆忽然道：“你听到什么传言了吗？”
永璂抿抿嘴唇，道：“儿子只管侍疾，并不曾听说什么。”
乾隆淡淡道：“是吗？可是朕都听到一些传言了，你许是听到了，只是不肯相信而已。不过呢，这后宫素来是无风三尺浪，传言不能不信，也不能完全置之不理。作为一个上位者，必须要有足够的度量和胸襟，但是也要有自己的坚持。朕已经拟了旨意，让那苏肯和丰僧额领内务府了。”
永璂便跪下谢恩，不管如何，内务府有了和他更为亲近的人，这对于他来说，实在是一件好事。
乾隆又道：“朕的身体状况，也就这样了，日后就是连批复折子恐怕都有困难。你是已经成婚的大人了，要为君父分忧。日后军机处上来的折子，你可以先行阅看，有不懂的不明白的，再来问朕。”
要说这后宫隐隐的传言是什么，以至于让乾隆都有些不淡定？这个话题却要从去年也就是乾隆三十年的皇太后圣寿节日说起。然而最早的因子却是起源于三十年的选秀，皇帝给十二阿哥选择的嫡福晋是钮钴禄氏，而皇后的嫡亲侄女富察氏却是成了十一阿哥的嫡福晋。虽然同样是皇子福晋，但是也免不了有人要比较一番。自然就有人要钻了这个空子。更不妙的是，其实自从三十年的七月起，娴贵妃乌拉那拉氏就有些不豫，那时候只道是中暑，她又忙着儿子娶亲的一应事务，也并不怎么看重。
可是后来儿媳妇都进门了，她的精神也并没有健旺起来。太医说是怔忡之疾，然而宫里却隐隐有另一种说法——皇后为了避免以后两宫皇太后并尊的局面，所以暗中下了手。这宫里的传言自然是更加的隐秘幽微，也更加婉转，可是当皇太后钮钴禄氏都亲自干预了后宫事务，让皇后安心休养，点了颖妃、舒妃、婉妃襄理宫务，实在是有点欲盖弥彰的意思。如今皇帝让和娴贵妃一脉有关系的丰僧额、那苏肯掌管内务府，实在是只会让人更加浮想联翩而已。
景娴微微苦笑，自从重生以来，她还从来没有这么“轻松”过，真是让人哭笑不得。安嬷嬷有些不平，然而皇后现在失势，连带着她这个皇后身边的老人也失了威风，但是却也不敢如何表现，只是委屈的对着景娴道：“皇后娘娘，你可要想想法子才是啊。”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吧，要是不解开误会，就算是以后皇后成了母后皇太后，怕是也没有什么风光可言，嗣皇帝的态度对于太后来说很重要。
景娴摆摆手，倒是很坦然的样子，她能说什么？有些事情，越描越黑，所谓欲盖弥彰。她慢慢想起，二十年那年，五格格那场来得毫无根由的病。那时候她心里还在想，大概这一世，应劫的方式就是生病了？可是后来十三阿哥却并没有生病，一直就健健康康的长到现在，何况三十年的二月不管是她还是娴贵妃都没有出事，她就渐渐放开了警惕，没想到，居然是以这种方式到来的。她居然有种诡异的歉意，对于原本的富察皇后的歉意，哈哈。
一个宫女小心翼翼的进来通报：“皇后娘娘，五公主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87章 所谓的“歉意”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