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阑珊醒梦》萧落木

23、第 23 章

　　百花洲，燕子楼。粉最坠香残泪已休。寂寞东风锁闲愁，一任去，莫湮流。

　　封君兰没有让翠玉回来，忆琴总是独自坐在那间翠玉曾经住过的小屋里发呆。

　　翠玉，她现在应该还在组织里吧？也许在执行新的任务吧？

　　到底，一个人还是寂寞。

　　兰叔曾经问过自己，如果自己可以选择让自己的生命永远静止在一个时间，自己会选择哪一段。是玄茗还是人质的时候，还是她只是王府的丫头的时候。

　　那时，自己没有回答。她曾认为这样的问题没有意义，因为不论如何希望，命运还是会按照自己的轨迹向前发展。只有命运，是不受任何人安排的。

　　那天，她告诉兰叔

　　“我不会让时间停止，我并不讨厌现在。兰叔，如果再过几年，你和我还活着，我们会看到一个全新的时代，一个属于他的时代。”

　　“这我知道，这也曾经是你父亲和他母亲的心愿。可是我想知道，这对于你，值得吗？”

　　“爱是不在乎付出的，这是你告诉我的，不是吗？”

　　兰叔没有再说什么。

　　她，也是沉默。

　　记得他曾经温柔地微笑，脾气很好，笑的时候像初春的阳光。

　　偶尔，他狭长的眼中也会流露出浓重的杀气，那都是有人威胁伤害自己的时候。

　　他会心痛地为自己包扎伤口，他会微笑着包容自己的任性，他会严肃地教导自己如何在没有他的时候保护自己，他也会耐心地告诉自己如何在地狱里求生。

　　他给过自己很多承诺，每一个都是青涩而甜蜜的。

　　即使现在的他已经不是曾经的他，即使他已经忘却了曾经的承诺，即使他的心已经流失在冰冷的人世间了，自己依然相信：

　　有些事会消失，而有些事，是永恒。

　　哪怕现在的一切都是痛苦，也不可以抹杀过去的美丽。

　　过去，我的人生很痛苦，可是我很幸福：现在我很悲伤，但是我早就学会在寂寞的夜晚里微笑着想着曾经的你。

　　所以，我希望你幸福，像我过去一样幸福，甚至，更幸福。

　　有的人，一生只能爱一次，也许我就是其中之一。

　　而我，已经被这样的爱爱得遍体鳞伤了。

　　所以，世子，请千万不要像我爱玄茗一样爱我，不然，我会难受。

　　自己恨过父母，恨过组织，恨过命运，但却从未恨过玄茗。

　　虽然他总是用如此残忍的手段，但他教会自己的都是有用的求生之道。

　　如果说那时有人关心她夜醒蝶的死活的话，那就只有玄茗一个了。

　　他说过，只要有利用价值的人他都会毫不忧郁的利用，就算那人是夜醒蝶亦一样。

　　但，那又如何呢？

　　在自己几乎失去生存意志决定放弃的时候，是这个男孩抓住了自己的手，平淡地说：

　　“我需要你，所以你不能死，就算以仇恨为目标也要活下来”

　　他

　　唯一一个向她伸手，拉她出绝望的人。

　　玄靖……是他的猎物

　　对于猎物该怎么做，玄茗最清楚没有了。

　　她喜欢玄靖，虽然她并不爱他，她从不否认自己喜欢玄靖。

　　那么单纯又开朗，傻乎乎地说要保护自己，就想曾经的他，那份痴痴的心，又想过去的自己。

　　那个……傻瓜，他怎么可能保护自己呢？他连他自己都保护不了啊，他的单纯和他的爱，自己觉得欠了他好多。

　　如今……他要死了，那个口口声声说要娶自己的那男子已经被玄茗围死！

　　他将是他的第二个吃子

　　救不了玄君，那么难道再一次眼睁睁地看玄靖也成为玄茗脚下一块垫脚的白骨吗？

　　对猎物狠毒

　　这一点，她……做不到。

　　一直，做不到。

　　忆琴这几天总是有意无意地回避着玄靖。

　　玄靖正欲找忆琴，王府中却发生又一件大事：

　　王妃中毒了！

　　封采音被人下毒了！

　　开春以后王府压根儿没有平静过，王妃中毒，无疑又掀起了一阵轩然大波。

　　足不出户，难得露面的王妃竟被人下毒了！这确实是一件骇人听闻的大事。

　　湖心亭永远都是那么平静，近夏的天气让湖中的小荷露出了尖尖角。

　　亭中，一个静若莲仙的男子正一边饮酒，一边低吟，仿若神仙下凡。

　　蝶儿无声无息地走去，静静地站在玄茗身后

　　“找我？”玄茗低头啜了口杯中的琼浆明知故问

　　“……你下的毒？”蝶儿直奔主题

　　“怎么，心疼你娘？”玄茗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说

　　“……我没有娘，她是王妃，与我没有任何关系”心已经痛过，碎过了。现在那里只有一个空落落的大洞，深不见底。

　　玄茗平静地看了看蝶儿，她的脸上，依旧是那波澜不惊的表情。

　　“……那么，我杀了她你也无所谓吗？”

　　蝶儿脸色一白

　　“……我不知道”

　　玄茗竟叹了口气，当他作为花潇潇的时候，他会聪明地收去身上散发出的凌厉的霸气。

　　所以花潇潇，一直是个妩媚温柔又多情的人。

　　他这一叹气，竟带了一丝幽幽的哀伤。

　　“她的毒不是我下的”玄茗转过身去，隐去了脸上的感情“但她中毒却是在我的计划之中。”

　　“你的计划？”忆琴看了他一眼“……下毒的人是她？”

　　玄茗点点头

　　“是你指使她这么做的？”

　　“你认为她会听我一个卖身戏子的指使么？”

　　恍然间，蝶儿似乎明白了什么，便不再言语了。

　　下毒的人，确实是‘她’

　　南阳王府的次妃——姚听荷。

　　在玄兰的引见下，玄茗竟因而成了姚听荷的心腹

　　由玄茗出马下毒的计划，步骤与细节，又怎会留下什么蛛丝马迹呢？

　　他是天生的阴谋家。

　　天衣无缝的计划。

　　倒霉的替罪羊为他的计划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却没有人怀疑到真正的凶手姚听荷。

　　这个计划后，姚听荷对玄茗更是信任有嘉。

　　但封采音并没有死。

　　毒，是剧毒，但她却没有死。

　　救她的人是封君兰。

　　她最为讨厌的哥哥，曾经武林同盟的盟主，名动江湖的“飘香公子”

　　对这一结果，玄茗并没有表示出惊讶与不安。

　　他细细笑着，似这一切仍在他的计划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