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一、绣球之争（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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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菊楼上，杜雨簌双手捧着托盘，迟迟不肯将绣球抛下。
“小姐，您快抛吧，少爷已经下去了。即便这绣球上的手脚做不够，那您也得相信少爷不是。”
一旁的丫鬟有些急，悄悄附在杜雨簌耳边说道。
杜雨簌闻言，向楼下看了看。只见人群中有一青衣公子，正打着扇子，看着她笑得好不荡漾。
侯府千金看见青衣公子的笑容，捧着托盘的双手不可抑止地微微一颤，却正好将绣球落了下去。
楼下霎时一阵沸腾。
各路莽汉你推我，我推你，双目盯着大红绸包裹着的绣球，不停地变换着位置。
青衣公子倒是不急。但看他将折扇一合，轻松一跳，人便直接跃到了十米高，手中的折扇也直往绣球之下伸去。
人群中不乏武艺高强之辈，见到青衣公子一开始就露了底，且即将要抢到绣球，当下也顾不得许多，也纷纷向上跃起。
青衣公子眼见这许多人跳起，露齿一笑，手腕间几下扭转，那离折扇半尺多远的绣球竟似长了眼，直直冲着飞起的人掠去。
众人急忙一估量，这绣球居然是向城中道观里顶顶有名的问虚道长——的侄子王梁打去。
王梁当下心喜，张开双臂，幻想这绣球便是那侯府千金，愿狠狠地抱住“美人”。但在场的哪个不是为着绣球？登时王梁身边的人也不论他的叔父是如何有神通，对着王汉就是一顿狠揍，直把人打得眼冒金星。
绣球与王梁仍有些距离，有些个功夫好的，便要直接去夺。
一阵忙乱之后，杭城恶霸胡汉三抢到了球。
许多人登时泄了气，杭城百姓敢怒不敢言，只盼着有哪位壮士能从他手中将绣球再次夺出来。
怎想到，那胡汉三接到球后，竟是一声怒号，那声音真犹如城西屠宰场里每日凌晨传出的响动，直把周围功夫弱的人喊得腿软，就连有些功夫打底的人，也是不由头晕目眩。
只见胡汉三一边喊叫，一边把绣球往远处抛，像是那绣球沾了什么鬼怪。远处的人也无暇顾及这个，连忙是飞身前往接住绣球。
只看那绣球在来往人群中几个起落，有时也能被人抢到，但抢到的人竟也同胡汉三一般，将绣球抛得远远的。
“大家别抢，绣球有毒……”
有个内力较深厚的老实汉子，憋足了劲喊了一声。只是这话头未尽，打斜边飞来一根绣花针，直划过他的咽喉。汉子猛一闭气，血便从喉头涌了出来。
只是这绣花针再快，也快不过声在空气中的传播速度，围观群众仍是听清了汉子的话语。
众人这才注意到，之前接住绣球的人，现下竟是双手黑血流不止，面色乌青，奄奄一息了。
怕死的早早便逃离了赛场，挤在围观群众中，踮着脚尖往里瞅，实在不知他们当时为何要逃出来。这赛场中的视角，必是要比这外围人山人海的要好。
只是看好戏哪有小命重要。
这时候便轮到那些备着兵器的人出场了。只是无论这兵器平日里是如何的吹毛立断、削铁如泥，到了淬了毒的临安侯府牌精铁绣球这儿，也都是如黄瓜般一拍就碎了。
任那些平日里仗着兵器有些门道便耀武扬威称恶一方的人如何悲鸣，纷纷为自己能装Ｂ能爆菊的兵器哀悼，这绣球却是不长眼的。原先那青衣公子身形利落，不停地在场上带动着绣球，一把折扇竟要给他耍出花来。实在不知是他意欲夺取绣球，却碍于绣球的霸道，还是这绣球的霸道，便源于他这几下手腕翻转。
渐渐的，场上人也看出了些门道，自觉不如人的，也都退了出去。一时间，场上只剩下了几个内力深厚的练家子。
只见原本风定天清的赏菊楼，方圆几尺内竟是充盈着各色气场，一些内力不济的围观群众，也被这些可以控制住范围的气劲给震飞。只是谁也没有抱怨什么，大家都爱凑个热闹，毕竟这杭城是许久为见过真正的武林人士比拼了。
行家一出手，即知有没有。
青衣公子只轻言一瞄，也便看出了这场上势均力敌，暂时也就无需他添什么乱了。
啧啧，瞧瞧人家是如何打斗的。今日这抛绣球选婿还真是办的对了，如此多的江湖帮派前来参赛，可是让他体会到不少武艺的精妙。
看那炜索派的猴子偷桃，还有那吟宕门的黑虎掏心，再看那夏榴教的水底捞月……哪个不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勾人招数？
我天朝三教九流，博大精深，实在是远非吾等涉世未深的正义之师所能参透。善哉善哉，还是捂了眼，静候这结果好了，莫要不慎将这些招数学了去，为祸一方。
只是现实往往要比梦想残酷些。青衣公子还未用那骚包的折扇将自己那双险些被武林各大招式闪瞎了的钛合金……多功能自带ＧＰＳ导航系统的电子人眼挡住，有些个内力的人已是决出了胜负。
一浓眉大眼的小帅哥儿正用内力扶持着绣球，４５°角明媚忧伤地仰望天空，用还未从胜利的喜悦中挣扎出来的声调说道：“我……我……我靠这绣球太沉了……”
然后呢？然后他就泄了。
嗯，泄了。浑身的气力仿佛都被这手中的绣球抽干，直直地瘫倒在地上。小帅哥儿倒地时，恰好是落在了菊花丛中。唉，只道是他“黄金菊下死，做鬼也是受”。
青衣公子皱了皱眉，好不容易出来个有些实力的，却是气数已尽。倒不是绣球上又有什么手脚，而是他的武艺也只够使他撑到刚刚了。
小帅哥儿落了地，可这绣球原被内力撑着，至落下还有些时间。青衣公子正想用折扇混着内力将绣球接来，却感到打照面吹来一股烈风，直吹得他花容失色……呸！是直吹得他目不能视，一双眼因着人体本能闭得紧紧的。
只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赛场上便多了一人。不对，是十人！以此人的身形武艺，便是以一当十怕也绰绰有余。
眼前凛冽的风烟有些消散，青衣公子渐渐地也看清了来人的身形。
只见那人一袭素白绸衣，斜背一草编剑囊，一把乳白炼铁七寸长剑，若隐若现地裹在剑囊里。乍一瞧去，那人衣着端的是朴素非凡，但细瞅那作料，却各是极其讲究。
只是眼下情况紧急，青衣公子也无法顾得许多，只盼着能早早结束了这半路杀出的程咬金，回去好对家里有个交代。
也好在他并未细瞧来人的一身装备，否则他必定能认出，眼前之人便是当今武林大派，流阳派首席二弟子——
来人正是原在醉仙坊上观望的李朝阳！
却说李朝阳与萧西柳二人早已在醉仙坊上查看多时，料想来这招亲大会的，除了王孙公子，也就是些贪图荣华富贵、美女佳人，会点三脚猫功夫的江湖败类，名门正派自是不屑于这些。
他们本以为这次绣球之战胜券在握，谁知那青衣公子却像是横空出世，一把折扇耍得人眼前直犯怵，一时竟也看不清他手下动作。
等了许久，场上终于只剩下两人。李朝阳知晓青衣公子功夫不弱，也便盼着那小帅哥儿能与青衣公子周旋几番，挫挫他的锐气。谁成想那小帅哥儿竟是个不争气的！如今看来，也只能放手求得速战速决了。
两人均是涉世未深的小辈，头次遇见武艺相当的，原该好好切磋一番，却因着各有目的，又纷纷盼着早日结束。
场上气氛停滞了不过一秒，却是青衣公子当先反应过来。
“呔，哪儿来的妖怪，竟敢抢你孙爷爷的绣球！还不快来吃俺老孙一针！”
一时心急，青衣公子竟是口不择言地喊出了平日里从戏院听说书得来的佳句。只是他也并未觉有所不妥，反倒是瞅着四周目瞪口呆的众人，得意洋洋地从耳际摸索出一根绣花针来！
有心之人其实不难发现，这绣花针的样式，竟是与早前杀死老实汉子的飞针如出一辙。只不知是赶巧了买了同款的针线，还是那汉子就是眼前明显缺了心眼的青衣公子所杀。
李朝阳双目一眯，显然是发现了其中奥妙。回想起那汉子的死状，浑身一凌。饶是他出身西南蛮荒，也对青衣公子带笑杀人的手法感到心寒。于是他便不打算再留情，浑身腾起一阵纯白气阵，却是将青衣公子也困在其中了。
自天地初开，清者为天，浊者为地。黑白二色，阴阳两极，也是自此始。世人都道这白为仙家色调，纯净至极，黑为地狱修罗，万恶不赦，却不知这世上最浑浊之色，乃为白也。
白融天地万物于其间，看似无害，却是在无形之中吞噬万色。若不信，你在有雾的早间往街上走一遭，能见度绝对是要比纯净的黑夜要低得多的。
因而李朝阳这一气阵，无害纯净得很，但在白色层层包裹之间，暗暗有着千丝万缕的牵扯，不停地将敌手的气力融合在气阵中，最后再汇入布阵者体内。
此气阵乃是流阳派创派祖师独辟蹊径，于天涯海角参悟而来，招式虽阴狠，但相较蛊毒已是不错。
一次攻击每５秒灭你２０％的血，让你有时间逃脱，反扳一记，或是一次攻击直接灭你９９％的血，旁人一推就倒，连交代遗言的时间都没有。
两相一对比，明显是第一种仁慈了些。只是这仁慈仍带了些耍弄的意味。
青衣公子自是养尊处优的，况是东南一带长大，平日里接受的都是些正义教诲，最为过火的，也便只有这一击毙命的绣花针法了。如今却让他亲身被困在这西南野蛮的阵法里，感受着血液流失，如此阴毒，也实在令他恼怒，心想：会使得此般阵法之人，必非能托付终身之辈。
于是青衣公子亦下了狠劲。看来来人是一出手便要置他于死地，那么他也毋须矫揉造作。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一、绣球之争（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