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调低音的诱惑-团酷》蓼萧

10、十。微凉

　　十。微凉

　　
　　自从一年半前以前库洛洛开了“CARRYME”以后就基本不在学校住了。通常晚上在酒吧过，然后一早回学校寝室拿书拿东西什么的去图书馆或者上课。时间，似乎就在不经意之间流窜过去了，仿佛就在昨天，他们几个人刚刚才踏入大学，彼此笑得相对轻松。
　　他脱了外套躺在床上，点燃一支烟。房间里没有开灯，外面放的音乐隐约的可以听到，钢琴，爵士，《SAY YOU LOVE ME》。
　　发觉长得越大时间变得越来越不值钱。小时候总是希望快一点长大，快一点掌握自己的生活，可是现在回头看看，其实那种东西根本由不得自己选择。
　　烟似乎很快的燃尽，指间变的炙烫无比。他迟钝的顿了一下，才把它按熄在旁边的烟灰缸里。他从小就讨厌烟的味道，可是长大后却慢慢喜欢上点燃一支烟的感觉。印象里好像是因为一部电影。男人躺在露天的椅子上，天气阴云似乎快要下雨。他高举着右手，手里的烟就这样漂亮的、慢慢升腾，和阴郁深青色的云，合在一起。
　　手机在这时候无声的震动起来。他拿起来看，短消息，号码并不认识。可是只看一眼他就笑了。
　　[我没有喝醉。]
　　他手指慢慢触摸着键盘，然后熟练的按着：[是是是，你没有醉。]
　　发出去以后觉得不大对劲，又加了一句：[你在哪里？]
　　很长时间酷拉皮卡都没有回复。等到库洛洛准备打电话给侠客的时候他才又发过来：[楼顶上吧……]库洛洛一下子坐起来。
　　楼顶上……他走了才20分钟，应该还没到学校才对，或者，他根本没有走。
　　他按下通话键。
　　不要有事才好，否则他扒了侠客的皮：“酷拉皮卡，你在哪里？”他劈头就问，然后小心翼翼地听着。是应该在楼顶，风的声音很大，把少年迷迷糊糊的声音吹散的几乎听不清：“……库洛洛？这里很舒服呢……”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说的，还不清醒。
　　“别动，在那里等着。你看看，周围有什么东西？你能看到什么？”
　　“……东西啊……下面有个好大的麦当劳标志……啊……为什么这座楼那么矮……旁边的房子都比它高……”
　　“你别挂……”库洛洛直接开门冲出去，西索已经走了，小滴趴在吧台上睡觉，他跑出去的时候看到玛琪正好进来，于是指指酒吧示意她看一下，自己冲到一楼，然后进了电梯按了最顶楼的五楼。
　　“喂，酷拉皮卡。”他喘一口气，“记着不要乱动，我马上就过来了。侠客呢？”
　　“……哦。他啊……好像去什么地方了，他帮我叫了计程车，然后他一走，我就下来了……”酷拉皮卡一边缓慢地说，一边笑，好像觉得很好玩。库洛洛哭笑不得，这时候电梯门开了，他熟门熟路的跑到天台上，酷拉皮卡果然在那里，坐在围栏里面，看到他冲进来，笑一笑。
　　库洛洛松一口气。这座楼是附近最矮最古老的，围栏连一米也不到，晚上如果不熟悉看不到不注意，实在是很容易出事。不过好在这里是展览馆，大半时间都没有人，所以还好。
　　幸好幸好，这孩子并没有醉。
　　“……这么着急做什么？怕我自杀吗……”酷拉皮卡满不在乎的朝他挥手，“这里好舒服啊。”然后仰头认真的看看光污染严重的天际，慢慢闭上眼睛，像是在感受四月夜晚撩起他金色头发的风，带着淡淡暖意的，却仍然微凉的风。
　　“跑到这里来做什么？”他走到他身边，也学他的样子席地坐下，“为什么不回去？”
　　“……哪里来那么多为什么？忽然不想回学校了，忽然就想上来了……真是的。”酷拉皮卡闭着眼睛说，“快要下雨的吧？风好大，而且带有水汽。”
　　“大约吧。”库洛洛换一个姿势，面对着酷拉皮卡，然后侧身去看栏杆外面的阑珊灯火。楼前面有马路，晚上八时左右，人来人往热闹得很，“我有时候也会上来。这里很安静，特别是夏天晚上，上来站一晚上也会觉得很舒服。”
　　“我知道啊，小滴有提到过的。”
　　“……你究竟问了他们多少事情啊？”库洛洛微笑，“大概你都要比我自己了解我了。”
　　“秘密~”酷拉皮卡张开眼睛笑，“现在好多了。说真的，前面头真的很晕，像整个世界都在转一样。”
　　“只会逞强的笨蛋。”
　　“？我以为有人比我更适合这句话的。”
　　“……会回嘴了啊。酒果然醒了。”库洛洛看看他，酷拉皮卡表情有些狡黠，眼睛雾蒙蒙的。之前并没有醉到要睡着的地步吧？一开始就只是借着酒意任性而已，“……做了那么多事情，就只是为了要我拉小提琴吗？”
　　酷拉皮卡呛了一下，然后迷惑的看着这个人很深很深的眼睛，点一点头，踌躇了一会儿：“答应吗那么？”
　　库洛洛很认真的想一下，然后露出狡猾的笑容：“不。”
　　“哼……”酷拉皮卡轻哼，不意外的耸肩，“没关系，你就这样拖着好了。我有预感你最后还是会答应的。”
　　“预感是么……”库洛洛笑个不停，酷拉皮卡瞪他一眼，扭头去看下面的行人。两个人都安静下来。
　　马路上的熙熙攘攘似乎离他们很遥远，那是别人的热闹。
　　“以前我经常做一个梦……”库洛洛忽然很轻柔的说，酷拉皮卡转回头来看他，暗暗的灯光里他的表情显得很宁静，“梦到我站在很高的高楼楼顶，指挥着安魂曲，而下面是满城的硝烟鲜血。”
　　“……”酷拉皮卡一阵黑线，但是没有说话。
　　“到现在为止我还在奇怪，为什么会做这种梦呢。”
　　“说明你这个人比较奇怪。”
　　“……不要那么认真回答我好不好。”
　　“你自我感觉太好了我一定要用力踩踩你。”酷拉皮卡很认真的说，把刚才应该很抒情的氛围一扫而空。库洛洛笑着去扯他头发，他一闪躲开，“喂喂，不能欺负学弟。”
　　“我觉得是你在欺负我。”
　　“咦咦？堂堂的团长大人这么说？我应该群发消息告诉大家庆祝一下。”
　　库洛洛笑笑没有接话，看到酷拉皮卡有点倦倦的样子：“累了？回去吧？会生病的。”
　　酷拉皮卡顿一下，才不甘愿的点点头。伸手让库洛洛把他拉起来，走着走着挂到他身上，眼睛都眯起来了，像只瞌睡的猫咪，非常可爱。
　　“你这样子被我卖了都不知道啊……”库洛洛好笑的拖着他，仔细的让他把头靠在自己肩上，身高正好的样子。按了电梯的按扭下去，再走进CARRYME，把他放在离门最近的位置上。玛琪和小滴在帮忙看店，库洛洛匆匆拿了外套和钱，然后向玛琪打招呼，“过会儿芬克斯会过来，把店交给他就可以了。我先送这孩子回学校。”
　　玛琪有一瞬间似乎想说什么，终于还是没有说，看了看已经睡着的酷拉皮卡，点了点头，看着库洛洛走过去，迟疑了一下，然后干脆把那个洋娃娃一样漂亮的孩子抱在怀里，无视所有人呈“O”型的嘴巴，轻松的走了出去。
　　“……啊……”小滴张了张嘴似乎想赞叹什么，张到一半又忘记了，于是低下头继续洗杯子。玛琪神色很困惑，又带一点不悦。
　　“对了玛琪。你今天怎么来了？我记得你晚上要考试的啊。”小滴很认真的把杯子开始一个个的擦干。
　　“……西索跟我说团长找我。”
　　“我记得没有啊……”小滴努力的想了想，“我刚才也在的。西索喝了一杯血腥玛丽，和团长说了几句我听不懂的话，后来团长进去了，他也就走了。然后过一会儿你就来了。”
　　玛琪脸色更加难看，小滴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很奇怪地问：“玛琪，你今天怎么了？”
　　“不……没什么，我会好好找西索问清楚。”她和缓下神色，然后又怔怔，“我从来没看到过团长对一个人那么好。”
　　小滴很认真的把杯子排列起来，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的话。
　　

　　酷拉皮卡回到寝室的时候是十一点，一开门，看到寝室里其他三个人都满脸狐疑的审视着他，不禁莫名其妙：“你们干嘛？”
　　“我看到你和一个黑衣服的男人一起回来，还很亲密的样子，就回来跟他们说……”小杰怯怯的举起手，越说越小声。
　　“酷拉，你老实说，我们在为你卖命（？）的时候你在外面干什么？”奇牙很有气势的阴笑。
　　“哦。他是库洛洛。”酷拉皮卡不在意的说，一边走到自己床铺，“他送我回来罢了。知道你们辛苦啦，下次请你们吃饭。”
　　奇牙欢呼一声，看来只不过在等这句话。然后跑去占了电脑的位子继续玩他的游戏。小杰乖乖的跑去洗澡准备睡觉。雷欧力仍然摸着下巴很努力思考的样子。
　　“雷欧力，你想说什么？”酷拉皮卡一边拿衣服一边问。
　　“……这年头男人和男人也应该小心……”奇牙和酷拉皮卡同时拿了手边的东西看也不看就砸过去。雷欧力开门逃出去：“我什么也没说！我去隔壁打牌。”
　　酷拉皮卡整理好东西，坐下来叹口气。
　　“酷拉。”奇牙在他斜后面的位置漫不经心的开口，一边专注的盯着电脑荧屏，“我问真的。你最近都在干什么？”
　　“找库洛洛，求他帮忙啊。”
　　“……恐怕不是吧。”奇牙的声音懒懒地，“你对这个人好认真，我从来没看到你那么认真过。”
　　酷拉皮卡愣住。
　　“反正你自己注意一下。”奇牙杀死一个怪物，顺手拿了饮料来喝，一边递一罐给酷拉皮卡，“做为朋友，提醒一下你总是必须要做的。”然后他又开始很专心的打电脑。
　　酷拉皮卡一直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小杰从浴室出来，于是他拿了衣服进去。关上门，又愣了一会儿，然后笑一笑。
　　奇牙太多虑了。他实在看不出和库洛洛在一起需要担心什么。不过是朋友，顶多是比较特别的朋友……这样而已。
　　

　　没有任何一个当事人，能在事情开始之前未卜先知。
　　不，或许是不想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