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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追忆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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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的几日吴邪留在煊煦殿养身,张起灵白日早朝商议政事,夜晚则立在煊煦殿外,窥视着他的身影。
吴邪自觉的体力一日日的好转起来,上不得朝政,于是就每天都坐在案前翻看着各种书籍,只是身上虽有了些许气力,晨起的呕感却不曾减轻,精神上也总是有些昏沉,往往对着手中策论,看着看着便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翌日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榻上,心思定是身边侍从所为,也未细得追寻。
吴邪不知道,每当明月初升的时候,张起灵便偷偷的立在殿外的窗前,隔着微启的窗棂痴痴的望着里面的人。直到他执书卷的手渐渐放了下,头枕在臂上睡过去,张起灵才悄悄的步进来,轻轻将他抱起放回榻上,小心的替他脱下里衣好让他睡得舒服,盖上丝被拢得严严实实,然后就坐在榻前的屐垫上,呆呆的看着他沉睡的容颜。若是夜间吴邪醒过来,他便躲到檀柱后面,等他睡沉了再坐回来,直到殿外天空微亮,在他醒转之前又悄悄的离开。
这一日还是老样子,张起灵依旧将睡熟的吴邪轻缓的放回榻上,回想这几日的情景,不由得笑笑,容间映着道不出的苦涩。
若是换作从前,吴邪陪着他看奏折,审阅批文,甚少在案前打过瞌睡,就算是偶尔有过,只怕刚碰他身的刹那就该醒了。近来却变得贪睡起来,被这样抱过仍未清醒。
是觉得累了,还是觉得。。。没有张起灵在身边,你便可以睡得安稳了。。。
出征在即,吴邪,三日后起灵再见不得你淡漠的神情,纵是身死,终是应了对你的承诺,君子一言,万劫不复。有这二十年的回忆陪着我,足够了。
早上吴邪醒来的时候,霞光已映得满屋金皇,肃静的容颜轻轻笑笑,近来不上早朝,人也变得慵懒了许多,明明是在看书,却都不知不觉的睡了去,连怎么回到榻上的都不知晓。
未待动身,殿外传来王煜城轻轻的声音,“公子醒了吗?”
“没动静,应该还没吧~”听声音就知道是潘昊天,吴邪本要开口,只听潘昊天小声道,“怎么样?探到什么消息没有?”
“唉~不妙,不妙啊~”隔着一段距离,还是可以听到王煜城来回踱着步子擦得地面的声响,“你帮我拿拿主意,这事儿到底要不要告诉公子。”
吴邪听了这话,知是其中必有隐情,虽不喜窥听他人谈话,但听这二人的语气似是有意要隐瞒于他,莫不是与朝庭有关?于是只得静静的听着那二人的对话。
“到底怎么样,你到是说啊?”
那王煜城顿了顿,脚步似往里殿靠了靠,吴邪故意不作声响,又过了一会儿,王煜城才继续道,“今儿个早朝后我悄悄去了吏部,那里的尚书大人是我的旧识,我是把这辈子的好话都道尽了他才肯透露一些于我。原来陛下私下已经将玉玺交予吏部与内阁一同保管起来了。”
“什么?”潘昊天乍舌,“交了玉玺,岂不是就让出了皇位?”
“可不是!”王煜城继续道,“据说随着的还有一道蜡封了的召书,内容自然没人敢私瞧,可任谁都猜得到,那应是陛下做的最后安排。此行若是回不来,内阁掌管便会将这圣旨宣了,到时候说不定大胤就要改了国号了。”
“胖厨,”潘昊天忙抢了话,“这话可不能乱说,被人听到了可是要掉脑袋的事。”
“我当然知道啊,只是如此看来,陛下此行,是打算有去无回啊!”
吴邪闻得这番话,原是被灼光照得有些发热的身子霎时透出一股寒意,猛的起身要去细问,无耐只稍坐起,一阵呕感袭来,忙掩了口压抑着。
王煜城潘昊天听到动静都急急收了言,互望下各自心道了声“不好”。快步到里殿,见吴邪难受的模样忙上前顺着他的背,吴邪极力的抑着那股恶气,只稍缓些便推开了潘昊天的手,喘息着对王煜城厉声道,“胖厨,你还知道些什么?”
“我。。。”王煜城吱唔着欲言又止,拿眼偷瞧着潘昊天,那潘昊天也似头重得抬不起来。
吴邪见状更是心急如焚,“你们。。。”刚要言语,那股恶气却来得更凶,吴邪抑不住,只得伏在榻前呕起来。
“公子,我去寻太医。”
“不许去!”吴邪扯住潘昊天的袖口厉着声音,额间已渗出一层冷汗。
“不道出实情,吴邪绝不就医。”
“公子,你这又是何苦呢~”王煜城急得在屋里来回踱步,双眉似要拧到一齐,终是在榻前停了下来。
只见他整了整衣形正言道,“公子,煜城不知您与陛下之间出了什么事,这些天公子不出煊煦殿半步,陛下也不来见你,只是晚上等你睡熟了悄悄的坐在榻前的屐垫上,一坐就是一夜。公子,陛下年轻气盛,若是您与他真有什么误会,还是要尽早解释清楚啊,不然这要是真出了兵,纵是陛下放得下江山,公子又怎可负了陛下的一番情深呢?”
潘昊天对这番话听得不是滋味,接道,“胖厨,你这意思,怎么像是在责怪公子?”
心中晃过一丝酸楚,原来是他。。。
吴邪挥了挥手,示意王煜城继续说下去。
“昨日煜城出宫去了,公子近来食欲甚少,本是想为公子寻些开胃的小吃,可到了宫外,百姓们却都在传。。。道是。。。”
吴邪稳着气息,轻声道,“说下去。”
“潮州楚王知道了这次的事情,笑言陛下只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儿,区区五万兵马想要平了潮州,怕是妄想。更扬言潮州此次也只出兵五万,赢要赢得正大光明,不能落得欺负小辈不懂兵法的罪名。”
吴邪闻言心中一动,稍转眸看向王煜城,“真是这样说的?”
“煜城说的句句实言啊~只是不知道这楚赫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吴邪眸中华光流转,细思下已有了答案。恶感渐轻,可吴邪身上着是没了半点气力,潘昊天在他背后垫了靠枕,吴邪倚在上面,缓缓道,“若真是如此,潮州一战,倒是有了转机。”
潘昊天听得迷糊,他原是陪同吴老将军胜过无数场战役,深知此次如果潮州带齐了兵马,就算活捉张起灵也是一如反掌,怎可错过如此良机?而楚赫却鬼迷心窍的似是只守不攻,实在是想不明白。不由得发问,“公子怎么看这件事呢?”
吴邪纳出一口气,接道,“在我中榜之前离开宫中的那段时间,曾在潮州界地与那楚赫有过一面之缘。”
“什么?”潘昊天瞪大了双眸,“为何从未曾听公子道过此事?”
吴邪轻笑着摇摇头,“只是萍水相逢,聊过几句而已。我也是事后才知道原来继承潮州州主的是他。”
那一年吴邪悄悄的离了皇宫,离了张起灵,原是想要静心准备科举的事宜,可张起灵四处派人寻他,吴府自然是回不得,所以只好走的远些,最后竟是不知不觉的到了潮州。期间一直是借宿在客栈中,白日偶尔出去散散心,清清头脑。一日的午后,吴邪漫步到客栈附近的一家小店内要了杯茶水,本来也无甚异常,却有一人不留声息的悄坐在了他的旁边,吴邪本也无意理会他,饮完茶便要离开,怎料那人竟一把扯住他的手,硬是要与他谈天。
这个人身着一袭墨染的风衣,探扇浅笑,谈吐间气宇轩昂,着实的透着一股子霸气。吴邪觉得怪异,可也不好推辞,有道是四海之内皆兄弟,人家都痛痛快快的开了口,于是便坐下与他聊了几句。
开始时也只是一些初识寒喧的客套话,而后那人似是完全放开了来,不断的对他说着自己的鸿愿。吴邪倒也觉得这个人奋飞横绝,有着凌云之志,可越是到了后面,越是觉得这个人不简单,他一言一行之间显现出的似是要称霸天下的野心,吴邪这才骤然觉醒,自己毕竟是身处在潮州,于是匆匆道了别,提着行囊离开了那里。
本已是忘了这段记忆,张起灵登位不久,潮州也换了新主,新任州主名叫楚赫,吴邪听得耳熟,细琢之下才忆起来原是那日与自己乍然相遇的人。
“我对这个人了解的不多,他的样子都已经忆不起,”吴邪继续道,“近年来潮州早已立卧难安,却是迟迟没有出兵,想来也是对大胤心有余悸。陛下不喜战争,由着他们独立政法,而此次忽然决定出征,那楚赫定会心生疑虑。以今日大胤的兵力,要缴平它已非难事,陛下却只出任五万兵马,反而使得潮州有更大的胜算。”
潘昊天似有所悟,“公子的意思是说,陛下此举恰是擢中了那楚赫的一个疑虑,不明御中深意,反倒是不敢妄行。”
吴邪点点头,刚刚的那阵恶气算是稳了下去,只是仍觉得四肢无力,透出不尽的倦意。
“不过那楚赫倒也算得精明,”王煜城经二人这么一说也醒觉过来,“此战那楚赫若是败了,五万兵马对潮州也算不得要紧的影响;若是胜了,双方势均力敌,天下也说不得是大胤讨了他的便宜。”
“不论如何,陛下此行总算是得了一些胜算,公子也不必太担忧了。”
“不,”吴邪正言道,“怕只怕那楚赫暗藏谋计,他不知道陛下的安排便只能这么做,万一要是知道了。。。”
潘昊天眉毛轻挑,“公子你是怕。。。”
“当年爹爹讨伐潮州的时候,原也是打了胜仗,可万万没想到,竟会有潮州死士埋伏在京中,想来此举定是当朝州主所为。”
“公子担心,陛下会遭埋伏?”
吴邪思绪及此,心中又焦燥起来,稍作思虑,对那潘昊天道,“潘叔,劳烦你代我出宫去请凌将军过来一趟。”
“公子这是?”
吴邪轻抬手示意他不要追问,凝神道,“此事非同小可,潘叔定要将他请来,还有,此事万不可让陛下知晓。”
那潘昊天闻言也不再追问,领了命便匆匆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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