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归人小雷

16、枝头犹复自开谢

　　幽暗的梦里，康熙听到敲门声，猛然惊醒，“皇上，要上朝了…”是梁九功。
　　“知道了，”康熙没有动作的低声说了一句，他身旁的女人纹丝不动的依旧用她那白藕似的胳膊拥住他的腰。
　　再凝视这张昨晚让他理智失控的脸，心中却充满平静。没有任何变化，甚至没有丝毫波动。
　　深吸一口气，康熙缓缓移动开乌雅氏横在身上的手臂，蹿下床，“给朕更衣。”低低的语气，没有回答，梁九功却马上端了水盆如同一张薄薄的纸似的划入门内。
　　服侍着让康熙洗漱过后，梁九功目不斜视，一双手如同软丝一般灵活的在康熙身上穿梭最终将龙袍安安稳稳服服贴贴的套在了康熙的身上。
　　康熙出门前回头扫了一眼帐子，出了门走在路上，“送汤，梁九功，你亲自准备。”犹豫一下，“封她为德嫔，即日入住。”
　　梁九功心中一跳，让他亲自准备…即是亲自动手亲眼看着她喝下去…万岁爷是铁了心的要送了这小主子升天呀…
　　“是。”
　　下了朝，康熙安然回到乾清宫内，面色如常的陪着太子爷。
　　有条不紊的校问着太子爷今天的功绩。康熙很是平静。
　　康熙没有刻意隐瞒消息，几乎是半天时间，所有的主子都知道昨晚万岁爷偶然之间临幸了一位应答，今晨就升为嫔了，这．．．
　　一时间不知道这些个娘娘撕碎了多少帕子，砸碎了多少首饰器皿，殴打了多少宫女太监．．．
　　新进德嫔乌雅氏此时黯淡的倚在桌子边，苦笑。
　　流言蜚语她已听说了，都道是她好运气，可谁又知今晨她醒来时的际遇，送汤。
　　她想干呕，恶心，那苦涩的药水味让她觉得就像她的内心。万岁爷，你何至于如此．．．倒是送汤，那就不要封了我这个嫔啊．．．
　　但是没有办法，乌雅氏知道，在这宫里，他，就是她的天，她的信仰，但没有他，她在宫外，那该有如何的幸福？
　　她不明白自己是否爱他，只是，昨晚那一时的颠鸾倒凤，云雨巫山，看着那个男人的脸，拥抱着他的腰，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的喘息与心跳．．．那双眼睛，深邃，却因为对自己的幽忽忽的一线欲望与沉醉而让她的心跳也跟着他的跳动。宽阔而温暖。她的心悸动了。
　　以为自己要服侍的是一个年老的或者疲惫的。却不曾料想却是一个如玉一样的青年。年轻，而不浮躁，满含成熟。
　　他眼中的惊讶与一抹惊艳让最开始的她有了一丝羞赧，今日想起，竟才明白，自己早已对他动心，第一眼起。
　　可他第二天的动作却是让她落泪，何至于送汤？！
　　一个动作，便尽了她的所有快乐。
　　．．．思及此，德嫔撑住额头，暗自伤神。正道是：
　　素手才与佳人，
　　红袖莫及九万里，
　　随语翠眉卿，
　　花道失颌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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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爷不可能不知道这事情，一双大大的眼睛竟是睁得圆圆亮亮。
　　“真的吗？”
　　大阿哥也还是个孩子，忙一脸好奇的看向太傅。
　　“自是实言，老夫何使得欺骗过皇子？”
　　太子爷脸色有些幽暗，却又立马回复，但又是苍白，“太傅，若是，若是皇阿玛有了新的孩子，会不会就此不再疼爱胤礽．．．与大哥和胤祉了？”
　　“太子殿下多虑了，皇上断然不会这样。”
　　“哦．．．”太子爷低下头，太傅一看没有问题。便又开始上课。
　　太子爷也是开始低头，却仍在思考，他低喃着，眼神却是阴冷无比，“胤禛啊胤禛，我的好四弟．．．你终是也要出生了，这让爷如何报答你啊．．．恩？！”太傅原来早就看到太子爷不专心，便走了下来，轻轻敲了胤礽的桌子，又严厉的看了一眼。
　　太子爷无辜的仰起头，又低下头，装作努力读书。幸好太傅也是极其顾着面子的，没有说什么，便没有引人注意。倒是胤褆，发现了此事，抬头趁太傅不注意，给太子爷递了一个同情的眼神。
　　太子爷一僵，又马上低头。
　　．．．胤禵．．．你敢看不起爷，你给爷等着！
　　这一次，胤禛，爷不会再被你骗了．．．这一次，这个男人，那个位置，爷不会再送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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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两三个月过后，乾清宫。
　　“什么？你说什么？！”康熙有些失态的死死盯住下面的人。
　　“回皇上，是德嫔主子有喜了。”
　　“太皇太后可是知晓？”
　　“是，已经知晓。”
　　这真的是没有机会了，“．．．你下去吧。”康熙闭了闭眼。疲惫道。
　　“是。”
　　梁九功待此人一消失，便跪在康熙身边，“主子．．．”“你不用说了，九功，朕并不质疑你，真的．．．”
　　良久，康熙睁眼，“九功，这一次，是她母子两命不该绝．．．朕不怪你，九功，你说，这次，朕是否太狠心了．．．事情还未发生，朕居然就有了这个念头，想要以一个孩子的死亡来换取另一个孩子的安宁．．．这都是。朕的骨肉啊．．．”
　　梁九功抬眼一扫面前这位帝王，狠心，但也不狠．．．因为原因是另一个孩子．．．
　　“．．．罢了罢了．．．放松所有宫内人对于德嫔的动作。朕要看看，这天命，是否不可违！”
　　良久，低低的一声不知哪里来的声音，“是。”
　　．．．保成，朕要为了你，逆天命了．．．保成．．．
　　康熙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这个孩子，居然让孝庄的人保了下来。
　　又是盛夏，康熙已经在御前批折子了。
　　“皇上！皇上！”由远及近。
　　“何事慌张？”康熙问道。
　　“皇，皇上，德嫔娘娘，临盆了！”小太监说着，上气不接下气。
　　康熙一愣，“太医可是去了？”
　　“回皇上，李太医已带了三四个接生嬷嬷过去了。”
　　“．．．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大殿内再次剩下梁九功与康熙二人。
　　．．．“梁九功，这次，是天命啊．．．”
　　“．．．”梁九功并未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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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时辰。。。
　　两个时辰。。。
　　三个时辰。。。
　　四个时辰。。。
　　五个时辰。。。
　　康熙期间派了梁九功去了７次，没有消息，难产．．．
　　这已是第８次了。。康熙在殿内踱来踱去，烦躁不堪，甚至是早早便送了脸色不好的太子爷回去。
　　“皇上，皇上！”回来了。
　　康熙扯住梁九功即将落地的身体，“怎么样？！”
　　“难，难产。。。”
　　康熙再也忍不住了，起身，“朕去看看。”
　　一路几近飞的来到地方，在院子外，就听到了里屋的尖叫声。
　　“哎呀．．．”孝庄皱了眉头看着里面，担心。
　　这一个院子里，有担心的，有幸灾乐祸的，有看戏的，不胜枚举。
　　“太皇太后，”一个太医出来。
　　“怎么？”孝庄急切地问。
　　“太皇太后．．．恐怕．．．”哎．．．
　　里屋里，乌雅氏声嘶力竭，痛苦不堪，出血太多，她吃了参片却任然顶不住．．．
　　挤压感让胤禛朦胧的清醒了．．．这是，怎么了．．．
　　熟悉的尖叫声，像是女人在生孩子．．．
　　“德嫔娘娘！顶住啊！孩子，孩子就要下来了．．．”底气不足。
　　德嫔．．．乌雅氏．．．他的生母．．．她竟已成为了德嫔．．．
　　“呵，呵．．．啊！！！太医，太医！保孩子。。。保孩子。。。啊！我要保孩子．．．”
　　已经镇定下来的雍正帝再一次震惊．．．原来，他的生母．．．竟还有这样为了他痛苦，甚至为了他丢弃生命的时候．．．
　　他以为，那个偌大的皇宫早已没有了亲情，他的眼里，只有那个男人，那个天一样的男人．．．
　　上一辈子，他总是在追逐着那个男人的步子，与生俱来的身份让他自卑，从而内敛。
　　他以为自己是恨着那个男人与乌雅氏的，可到死，他才明白，那种追逐早已变了质，记起的不再是垂垂老矣的脸，而是那张英姿勃发而又无比成熟的脸．．．他竟有了一丝心动。
　　惶恐充斥着他的内心，他也同样后悔，后悔没有抓住。
　　这时．．．“皇上驾到！”众人一怔，包括屋内，突然停下了响动．．．
　　康熙进来，“太皇太后．．．”“啊！！！！”惨叫声打断了康熙的话，康熙望了一眼屋内，“．．．朕去看看。”
　　“去吧，皇帝。”太医已经告诉了孝庄乌雅氏的决定。
　　康熙一步一步稳稳的走向门口，血腥味扑面而来。
　　门口，康熙似乎下了狠的的决心，“．．．朕的孩子，必须活着．．．你，必须活着．．．！”
　　一切仿佛静止一般，“啊！！！皇上，皇上！！！呜呜呜！啊！！！！皇上啊！！”惨烈的叫声一瞬间带起了力量。
　　康熙抵在门口，脱力一般的倚着门，又过了将近半个时辰，极其配合的胤禛才安然降世。
　　哭神震天。
　　太医开了门，“恭喜皇上，是个小阿哥！”
　　康熙动了动嘴，接过已经洗干净的孩子，有些发愣，“她呢？”
　　“德嫔娘娘只是稍有脱力贫血，估计已无大碍，只需要好好休息即可。”
　　“．．．那就好．．．”康熙看着眼前的孩子，没有睁眼，他还没有力气。
　　胤禛想要睁眼，却抵不住睡意。
　　喉咙里响动，“．．．赐德嫔所生为四阿哥，名：胤禛。”
　　这一次，胤禛并不知道，他已不会再去佟贵妃处了，只是依稀有个信念：这个男人，那个位子，他，不会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