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情歌》任海上

22、蜈蚣先生的美好生活

　　蜈蚣先生很爱蜈蚣太太。每天早上蜈蚣太太上班前总是要仔细地化妆，这个时候，蜈蚣先生就在一边为她空闲的98只脚穿鞋。

　　蜈蚣太太很满意蜈蚣先生的体贴，当他们还互不相识的时候，蜈蚣先生就显示出了这个优点。那次8只蜈蚣在一起聚餐，大家吃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蜈蚣先生发现蜈蚣太太的鞋带松了，便停了口帮她系紧鞋带，系好后蜈蚣先生腼腆地冲蜈蚣太太笑了笑，嘴角还粘着一些滴滴嗒嗒的牛肉汁水。

　　给98只脚一一穿上鞋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而且还很费力，但是蜈蚣先生毫无怨言。先是左边的49只脚，高跟鞋、绣花鞋、松糕鞋、球鞋、皮靴……然后是右边的49只脚，高跟鞋、绣花鞋、松糕鞋、球鞋、皮靴……穿鞋的时候蜈蚣先生非常认真，他可不想自己美丽的太太左右脚穿着不对称的鞋子出门。

　　蜈蚣太太化妆的时间总是拉得很长，长得足够蜈蚣先生给她穿上98只鞋，检查所有球鞋鞋带的松紧，再给所有的皮鞋擦一遍鞋油。化好妆的蜈蚣太太非常美，美得都几乎像只花蝴蝶了。

　　蜈蚣太太翩翩地出门后，蜈蚣先生就围上围裙开始做家务，扫地、打蜡、擦家具、擦窗，虽然蜈蚣先生有一百只脚，但还是要足足忙一个上午。家务暂告一段落后，蜈蚣先生会点上一支烟，站在阳台上很快地抽，抽完便马上到厨房准备给蜈蚣太太的晚饭。

　　实际上蜈蚣太太对吃并不挑剔，但蜈蚣先生很在乎。蜈蚣先生很在乎工作了一天的蜈蚣太太在吃晚餐时能否体会到家的温暖，进而体会到他坚贞不渝的爱情。蜈蚣先生今天准备的是皮蛋瘦肉粥，粥是用鸡汤熬制的，肉已经完全去掉了腥味儿，皮蛋则是健康的无铅皮蛋。粥做好后闷在闷锅里，蜈蚣先生才松了口气。这时蜈蚣先生又会在阳台上点一支烟，这次他不抽，只等烟自己慢慢地烧。一阵风吹来，蜈蚣先生叼着的烟蒂顿时散成了灰。

　　蜈蚣先生仔细地打扫了阳台，脱下围裙，对着镜子穿上西装打好领带，把前一天批好的卷子放进公文包，出门前检查了水电煤开关，确认安全然后锁门下楼上班。蜈蚣先生的正式工作现在才开始，每晚他要在夜校教三节高等数学课。

　　坐上轻轨的时候，蜈蚣先生看见对面坐着的金龟子太太身后、车窗的外面、一排排高高矮矮的房屋上面，还有半个桔色的夕阳在一路缓缓下垂。蜈蚣先生觉得这景色很美，他对自己说，这就是生活，美好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