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情歌》任海上

13、公园餐厅的学徒和醋溜白菜

　　在公园门口有家餐厅很有名，你一定也知道，对了，莫莫就在那里上班。大部分时间里，莫莫的工作是帮大厨打下手，在空盘子上铺几片胡萝卜、把几棵小菜芯摆成扇子的形状。只有当客人点了醋溜白菜的时候，才轮得到莫莫一显身手。莫莫刚学会做这道菜。

　　只会做醋溜白菜的莫莫在做醋溜白菜的时候心情特别愉快，所以一点儿也不在乎别人嘲笑他切白菜太认真、舞弄锅铲的动作不够潇洒。莫莫想，这些都是次要问题，关键的是，他要做醋溜白菜了，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

　　小桃住在公园附近，经常会到公园门口的餐厅吃点东西。小桃喜欢的菜很多，比如串烤里脊、沸腾鱼片、开洋冬瓜盅什么的。但她最常点的其实是一道叫做醋溜白菜的小菜，不是因为味道有多好，而是因为便宜。

　　莫莫发现，最常点醋溜白菜的客人是个皮肤白净的美丽姑娘，莫莫感到心情很激动，但他只是个腼腆的小学徒，他不能像大厨那样走出厨房间和客人们交谈。莫莫暗暗下了决心，他每次都要认真地给那个白净的姑娘做醋溜白菜，他这辈子都会认认真真地做醋溜白菜。

　　很多年过去，莫莫开了自己的餐厅，就是海滩上风景最好的那家，你一定也去过。莫莫已经不用亲自做菜了，他的餐厅很高级，他只需要在餐厅里来回走走，问问客人们菜色和味道就可以。

　　这些年里，皮肤白净的美丽姑娘小桃走了许多地方，遇到了很多男人，也真心地爱上过其中几个，但她最终没有和其中的谁在一起。这一年，小桃决定去海边休假。

　　有一天阳光很好，小桃一直在海边走到太阳快落山，海面上起了浪，吹过一阵阵咸咸的风。小桃走得累了，便走进了海滩上风景最好的那家高级餐厅。翻菜单的时候，小桃看见了醋溜白菜，想起了很多年以前只吃得起醋溜白菜的日子，于是她点了醋溜白菜。

　　餐厅经理莫莫决定亲自给这位客人做醋溜白菜，切白菜的时候莫莫感到了做学徒时的心跳，他的手甚至都有些微微发抖了。莫莫把做好的醋溜白菜端到了小桃面前，吃第一口菜的时候，小桃吃到了一种酸酸的感觉，小桃想大概是放了洋葱的缘故，被洋葱呛到的小桃流出了眼泪，她的眼泪跌落在醋溜白菜里，第二口醋溜白菜吃进嘴巴的时候就有了怀念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