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万后》莫子橘

1、我是菜鸟

　　我姓蔡，叫蔡淼，认识我的人清一色的喊我菜鸟，今年三十几岁，具体几岁我也记不清了，至今未婚，有个女朋友，在西安念博士，号称灭绝师太，婚姻遥遥无期。自上个月被公司开除后，我便一直呆在辽宁老家，每天除了上街买回彩票就是睡觉喝酒，我妈把我叫做赖死蛇、瘪三，她是上海知青，动不动就喜欢用上海话骂我个狗血淋头，这种辱骂我早已经习惯，如同吃喝拉撒。
　　今天，我像往常一样去彩票购买点买了一注七位数，我总是在买完今天的彩票后才去关注昨天的开奖情况。
　　公示板上的数字怎么这样熟悉，我看了无数遍，还是这样熟悉，这不是我昨天买的那一注么？不知怎么搞的，七月的天瞬间暗下来，我向卖彩票的小姑娘借了支笔，抄下中奖号码，回了家，翻到昨天那张彩票，傻子一样地坐在炕上胡乱想着。
　　我中了五百万，我真的中了五百万。今天明明还没喝酒，我怎么觉得这样醉。靠在炕上，我想起了房子、车子、女子。想到女子的时候，我第一时间想起的居然不是我那灭绝师太女朋友，而是我那之前的同事兼我之前上司的情人----露丝，不知道她和我上司一家现在闹到什么地步了。
　　露丝是杭州人，和我一起进的公司，一起被分配到了一个谁都不愿去的地方----呼伦贝尔。初次见她的时候我很纳闷，这样的一个女子怎么能来做销售，花架子一样。但在两个月后，她居然成了我们那期第一个开张的人。同期的学员在□□群里不停地讨论着她，我隐身在其中看着他们的一字一句。“这女人恐怕是用了什么不正当手段迷惑人家了。”“我见她身上那个包是PRADA的，她是什么来头。”“真的假的，那她怎么还来这破公司做销售，还跑那么远，要是我宁愿被辞退都不愿去。”“没听过她提起过家里，不过杭州人大概不会穷。”。。。□□群里没有露丝，她不屑加入，正因为这样，大家就口无遮拦地在里面嚼舌根。我知道真相，但是我懒得动手替她辩解。
　　我清楚，露丝这笔单子她付出了多少的汗水，每天五点多就起床，然后一家一家地跑，从海拉尔到满洲里。我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这个女子会这样拼命，家里很穷吗？那为什么用的都是名牌货，那块手表我偷偷查了下，居然是卡地亚的，难道都是假货吗。
　　和露丝渐渐熟悉后，我开始问她：“你怎么愿意到这里来的。”露丝笑得很神秘：“这里风景多好，呼伦贝尔大草原。”我嘿嘿笑了两声。
　　后来我才知道露丝的到来完全是因为我们的上司陈子生，一个四十多岁、和儒雅俊朗丝毫沾不上边的的中年男子。用露丝的话说：“我一眼就看上了他。”这我一直不可理解，天下那么多男子她为何只看上这样一个粗鄙的男人。
　　开始时候，露丝虽然对陈子生心怀爱慕但是她从未表示，只是爱恋着，勤快刻苦地做着事情以换取陈子生的一声嘉奖。然而陈子生真不是个东西，那一夜，我们都喝得七弯八倒，陈子生偷偷摸进露丝的房间。露丝的挣扎声使我惊醒，我立在门外，踌躇着踹还是不踹门，最后，挣扎声没了，取而代之的是那种奇怪的声音。我心想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关我屁事。
　　从那之后，陈子生住进了朱宝络的房间，堂而皇之的，没有半点遮掩，反倒是大张旗鼓地请来他在呼伦贝尔的朋友们大肆庆祝。这年头，就是这么奇怪。
　　陈子生的朋友们都称陈子生为大哥，理所当然，露丝成了他们的大嫂，一群三四十岁的臭男人叫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为大嫂，我听着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随着大嫂这个字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频繁，我耳朵也磨出了老茧。
　　陈子生说：“菜鸟是和露丝一起来的，你们可是师兄妹阿，来，我敬你。”
　　我站起来，端起一杯海拉尔啤酒，笑嘻嘻地说道：“恭喜经理啊。”说完，碰了下杯仰头全喝了。接着，我又倒了一杯，走到露丝面前，说：“师兄我敬你。”露丝看看我，笑着也是仰头一杯。
　　众人喝得满桌狼藉，我看见露丝去了几趟洗手间，她肯定是去吐了，她的酒量我在培训时候就已经知道，她是我们那期最不能喝的，一杯啤酒就满脸通红。
　　散了酒席，我们又去唱歌，陈子生请我们去圣蒂亚，一个实惠又体面的KTV。到了KTV，大家又继续喝着，露丝坐在一角，也许是喝醉了，便木木呆呆的。
　　陈子生差遣我点了歌，我知道他胃口，无非就是《缘分》，《情人》。。。从刀郎到屎克郎。那种歌，我不屑听，更不屑唱，我相信露丝也是这样。
　　陈子生要求露丝唱首《香水有毒》，露丝连忙摇头，说不会唱。陈子生搭着她的肩，问道：“那你会唱什么，去点，今天你一定要唱歌给我听。”露丝走到点歌机旁，想了会，按了几首，我看了下，都是莫文蔚的歌，从《忽然之间》到《close to you 》，我心头疑惑，她能唱好样的歌？
　　陈子声正和他的朋友小包唱着屠洪刚的《精忠报国》，震耳欲聋。这曲唱完后，《忽然之间》的音乐响起，清澈温婉，露丝拿起话筒，“忽然之间，天昏地暗。。。”我被惊呆了，看了下点歌机，上面明明显示的是伴唱。她怎么可以有这样的嗓音这样的调调，她该去做明星，而不是在这里陪着陈子生这样的老男人消遣。
　　陈子生一干人等盯着屏幕一声不响地听着，一曲完毕，小包站起来鼓掌道：“好！”陈子生也站起来叫好，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知道这首歌亦或是他觉得露丝唱的就要叫好。露丝以一首《冬至》结束，这期间，我依稀有听演唱会的感觉，我从来没听过哪个人能把莫文蔚的歌唱得这样好。
　　小包小陆他们的“老婆”们都不停地夸奖着露丝，恍惚中，我觉得来到了个二奶的世界。

　　陈子生在呼伦贝尔地区已经有五六年了，做了不少业务，也介绍了不少业务给他的那些朋友，对此，陈子生很自豪，经常说小陆的业务还不是我带他做出来的，那个某某厂的业务也还不是我介绍小包去的。。。小陆和小包也是很很感激他，起码表面上是感激他的，封他做大哥，于是陈子生成了一群人的大哥，异常自大。
　　陈子生经常说：“我这个人很检点的，他们都去二道街，我一次也没有去过。”“那个小王在外头不知道勾搭了多少女人，我可是一个也没有。”但是我知道，他去过二道街的宝石浴场，据说以前还有一个姓李的三十多岁的女人经常来找他。
　　五月份的一天，我们公司的北区总监前来巡视业务，陈子生顿时换了副孙子的面孔招待着。他的那些兄弟们也轮流着做东宴请着总监，给足了陈子生面子。
　　总监看明白了露丝与陈子生的关系，眼中颇有些失望的神色。找了机会，总监对露丝说：“你在业务上很有潜力，听说你还是新人中最早开张的，现在虽说是帮你们经理做做杂事，但是你一定要有自己的客户，不然以后。。。唉。。。”显然，总监以为露丝那笔单子是靠着陈子生做成的。我又偷偷瞧见，总监替露丝整了整围巾。呵呵，老男人。
　　送走了总监，陈子生说：“那小子，没什么能耐凭什么做总监，还不是老子我替他扛大旗打江山。”小包他们说：“人家会做人，拍领导的马屁。”我暗想：前几天你陈子生还不是在拍那小子的马屁。
　　我们办事处的饭菜都是自己做的，先前有个老业务员，没什么事情就给陈子生做饭，但今年退休了。于是做饭的这差事落到我和露丝身上。露丝显然是没做过饭，切个青椒丝都切不好，菜刀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拿。
　　在我们俩挑起做饭的大任后，陈子生便再也不愿在办事处吃饭，一到吃饭的时候，不等我们把菜端出来就说：“走走，露丝，菜鸟，我们上外吃去。”
　　不过为了能让陈子生吃上自己亲手做的饭，露丝打算要好好学习做饭。先是向我学，看我也是胡乱做着东北大锅炖后她失望了，她问我：“师兄，你还会做别的不。”我说：“小鸡炖蘑菇？猪肉炖粉条？”露丝摊了下手走开了。
　　接下来的几天，每到做饭的时间，露丝就拿着电话，说着一口的杭州方言，我一句也听不懂，不过看她神情，仿佛是在问着什么。
　　两周后的一个中午，陈子生正要出去吃饭，露丝喊住他，道：“今天先尝尝我做的菜再说。”陈子生笑道：“你的菜也能吃？”露丝撒娇地说：“吃一下嘛。”陈子生于是坐下，等候饭菜上桌，一副大爷样。

作者有话说

　　因为还开了一部书，这个文会更新得比较慢些，请大家见谅